满江红诗词

栏目:资讯发布:2023-12-06浏览:6收藏

满江红诗词,第1张

满江红·怒发冲冠 南宋岳飞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 南宋岳飞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骑满城畿,风尘恶。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满江红·寄鄂州朱使君寿昌 北宋苏轼 江汉西来,高楼下、葡萄深碧。犹自带,岷峨雪浪、锦江春色。君是南山遗爱守,我为剑外思归客。对此间,风物岂无情,殷勤说。

《江表传》,君休读。狂处士,真堪惜。空洲对鹦鹉,苇花萧瑟。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原使君,还赋谪仙诗,追黄鹤。

满江红·雨夜抒怀 (作者:李敬)四十年来,经风雨,不改名节。历沧桑,长歌当哭,壮志如铁。十载寒窗仰圣贤,万里豪情同日月。怀众生、何惧商旅苦?慈悲切。魏武操,程公节。中山泪,翼王血。轮回处,伤心千古离别。欲挽银河洗国耻,扫除红魔补天裂。朝圣王,不负当年誓、男儿血!

满江红·皎皎昆仑 李叔同(弘一法师皎皎昆仑,山顶月,有人长啸。看叶底宝刀如雪,恩仇多少!双手裂开鼷鼠胆,寸金铸出民权脑。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荆轲墓,咸阳道;聂政死,尸骸暴。尽大江东去,余情还绕。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看从今,一担好山河,英雄造。

满江红·沧海横流 当代·郭沫若 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人六亿,加强团结,坚持原则。天垮下来擎得起,世披靡矣扶之直。听雄鸡一唱遍寰中,东方白。太阳出,冰山滴;真金在,岂销铄?有雄文四卷,为民立极。桀犬吠尧堪笑止,泥牛入海无消息。迎东风革命展红旗,乾坤赤。 

满江红 当代·郁达夫 三百年来,我华夏威风久歇。有几个,如公成就,丰功传烈。拔剑光寒倭寇胆,拨云手指天心月。到于今,遗饼纪东征,民怀切。会稽耻,终须雪。楚三户,教秦灭。愿英灵,永保金瓯无缺。台畔班师酣醉石,亭边思子悲啼血。向长空,洒泪酹千杯,蓬莱阙。

满江红·劲节刚姿宋赵希蓬 劲节刚姿,谁与比、岁寒松柏?几度欲、排云呈腹,叩头流血。杜老爱君□谩苦,贾生流涕衣空湿。为国家、仔细计安危,渊然识。英雄士,非全阙。东南富,尤难匹。却甘心修好,无心逐此!螳怒空横林影臂,鹰扬不展秋空翼。但只将南北限藩篱,长江隔! 

满江红·万恨千愁 北宋柳永 万恨千愁,将年少、衷肠牵系。残梦断、酒醒孤馆,夜长无味。可惜许枕前多少意,到如今两总无始终。独自个、赢得不成眠,成憔悴。 添伤感,将何计。 空只恁,厌厌地。无人处思量,几度垂泪。不会得都来些子事,甚恁底死难拚弃。待到头、终久问伊看,如何是。 

满江红·飘尽寒梅 宋张先 飘尽寒梅,笑粉蝶游蜂未觉。渐迤逦、水明山秀,暖生帘幕。过雨小桃红未透,舞烟新柳青犹弱。记画桥深处水边亭,曾偷约。 多少恨,今犹昨;愁和闷,都忘却。拚从前烂醉,被花迷著。晴鸽试铃风力软,雏莺弄舌春寒薄。但只愁、锦绣闹妆时,东风恶。 

满江红·拂拭残碑 明文征明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岂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辜,堪恨又堪悲,风波狱。 岂不念,封疆蹙!岂不念,徽钦辱!念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满江红·贺王宣子产湖南寇 南宋辛弃疾 笳鼓归来,举鞭问、何如诸葛。人道是、匆匆五月,渡泸深入。白羽风生貔虎噪,青溪路断猩鼯泣。早红尘、一骑落平冈,捷书急。 三万卷,龙韬客。浑未得,文章力。把诗书马上,笑驱锋镝。金印明年如斗大,貂蝉却自兜鍪出。待刻公、勋业到□云浯溪石。 

满江红·送汤朝美自便归金坛 南宋辛弃疾 瘴雨蛮烟,十年梦、尊前休说。春正好、故园桃李,待君花发。儿女灯前和泪拜,鸡豚社里归时节。看依然、舌在齿牙牢,心如铁。 治国手,封侯骨。腾汗漫,排阊阖。待十分做了,诗书勋业。常日念君归去好,而今却恨中年别。笑江头、明月更多情,今宵缺。

 满江红·送李正之提刑入蜀 南宋辛弃疾 蜀道登天,一杯送、绣衣行客。还自叹、中年多病,不堪离别。东北看惊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把功名、收拾付群侯,如椽笔。 儿女泪,君休滴。荆楚路,吾能说。要新诗准备,庐江山色。赤壁矶头千古浪,铜鞮陌上三更月。正梅花、万里雪深时,须相忆。 

满江红·中秋寄远 南宋辛弃疾 快上西楼,怕天放、浮云遮月。但唤取、玉纤横笛,一声吹裂。谁做冰壶浮世界,最怜玉斧修时节。问常娥、孤冷有愁无。应华发。 云液满,琼杯滑。长袖起,清歌咽。叹十常八九,欲磨还缺。若得长圆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别。把从前、离恨总成欢,归时说。 

满江红·建康史致道留守席上赋 南宋辛弃疾 鹏翼垂空,笑人世、苍然无物。还又向、九重深处,玉阶山立。袖里珍奇光五色,他年要补天西北。且归来、谈笑护长江,波澄碧。 佳丽地,文章伯。金缕唱,红牙拍。看尊前飞下,日边消息。料想宝香黄阁梦,依然画舫青溪笛。待如今、端的约钟山,长相识。 

满江红·赣州席上呈陈季陵太守 南宋辛弃疾 落日苍茫,风才定、片帆无力。还记得、眉来眼去,水光山色。倦客不知身近远,佳人已卜归消息。便归来、只是赋行云,襄王客。 些个事,如何得。知有恨,休重忆。但楚天特地,暮云凝碧。过眼不如人意事,十常八九今头白。笑江州、司马太多情,青衫湿。 

满江红·江行和杨济翁韵 南宋辛弃疾 过眼溪山,怪都似、旧时曾识。是梦里、寻常行遍,江南江北。佳处径须携杖去,能消几两平生屐。笑尘埃、三十九年非,长为客。 吴楚地,东南拆。英雄事,曹刘敌。被西风吹尽,了无陈迹。楼观才成人已去,旌旗未卷头先白。叹人间、哀乐转相寻,今犹昔。 

满江红·送信守郑舜举郎中赴召 南宋辛弃疾 湖海平生,算不负、苍髯如戟。闻道是、君王著意,太平长策。此老自当兵十万,长安正在天西北。便凤凰、飞诏下天来,催归急。 车马路,儿童泣。风雨暗,旌旗湿。看野梅官柳,东风消息。莫向蔗庵追语笑,只今松竹无颜色。问人间、谁管别离愁,杯中物。 

满江红·游南岩和范廓之韵 南宋辛弃疾 笑拍洪崖,问千丈、翠岩谁削。依旧是、西风白马,北村南郭。似整复斜僧屋乱,欲吞还吐林烟薄。觉人间、万事到秋来,都摇落。 呼斗酒,同君酌。□小隐,寻幽约。且丁宁休负,北山猿鹤。有鹿从渠求鹿梦,非鱼定未知鱼乐。正仰看、飞鸟却应人,回头错。 

满江红·病中俞山甫教授访别,病起寄之 南宋辛弃疾 曲几蒲团,方丈里、君来问疾。更夜雨、匆匆别去,一杯南北。万事莫侵闲鬓发,百年正要佳眠食。最难忘、此语重殷勤,千金直。 西崦路,东岩石。携手处,今陈迹。望重来犹有,旧盟如日。莫信蓬莱风浪隔,垂天自有扶摇力。对梅花、一夜苦相思,无消息。 

满江红·小住京华 秋瑾 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残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浙。苦将侬,强派作峨眉,殊未屑!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满江红·燕子楼中 南宋文天祥 燕子楼中,又捱过、几番秋色。相思处、青年如梦,乘鸾仙阙。 肌玉暗消衣带缓,泪珠斜透花钿侧。最无端、蕉影上窗纱,青灯歇。 曲池合,高台灭。人间事,何堪说。向南阳阡上,满襟清血。 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笑乐昌、一段好风流,菱花缺。 

满江红·试问琵琶 南宋文天祥 试问琵琶,胡沙外、怎生风色。最苦是、姚黄一朵,移根仙阙。 王母欢阑琼宴罢,仙人泪满金盘侧。听行宫、半夜两淋铃,声声歇。 彩云散,香尘灭。铜驼恨,那堪说。想男儿慷慨,嚼穿龈血。 回首昭阳离落日,伤心铜雀迎秋月。算妾身、不愿似天家,金瓯缺。 

满江红·酹酒天山 南宋文天祥 酹酒天山,今方许、征鞍少歇。凭铁◇、千磨百炼,丈夫功烈。 整顿乾坤非异事,云开万里歌明月。笑向来、和议总蛙鸣,何关切。 铙吹动,袍生雪。军威壮,笳声灭。念祖宗养士,忍教残缺。 洛鼎无亏谁敢问,幕南薄薄膻腥血。快三朝、慈孝格天心,安陵阙。

 满江红·太液芙蓉 王清惠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 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 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 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 千古恨,凭谁说? 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 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辗关山月。 问姮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满江红-试问神州 杨豫光 试问神州,普天下,安存气节?最可笑,清宫秽史,世人贪悦! 剃发易裳千古耻,屠城灭汉山河血。到而今,痴女梦萦回,思穿越。 多少恨,声悲咽。哀华夏,传承绝。愧对生平志,妄称豪杰。 精鸟誓平东海祸,老龟愿补云天裂。唤吾辈,兴国定乾坤,锥心切。

 满江红·长安旧感(辛卯年七月一日) 张耀虎 七载长安,今回首、梦酣初醒。 旧巷处、斑斑古道,早非胜景。 遥看终南山雾霭,常闻钟鼓楼笙磬。 故城在、谁忆此中人,徒诗境。 登高望,风物竞; 尘与世,千般影。 想浮生一过,可留名姓? 闲写篇章今古去,笑谈杯酒春秋定。 待他年、通晓五千言,功名盛!

中国文学》“岳飞”条说:关于《满江红》(怒发冲冠)一首,以“不见于岳飞之孙岳珂的《金陀粹编》中,至明代宗景泰六年(1455)袁纯所编《精忠录》始加收录,故近人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 、今人夏承焘《岳飞〈满江红〉词考辨》等文,皆对此词作者、作年提出疑问。不过,也有不少人认为此词慷慨激昂,大气磅礴,实非后人所易伪托”[1]。作为海内外学术界一直争论未决的悬案,“愚者千虑”,坚信其真伪的症结在于:认为是岳飞的杰作的人(真作说),对作者没有确切的论证,对作年其说不一莫衷一是,而对贺兰山的解释又于理未安。一些深信两位大师的疑问,认为是明人拟作的人(伪托说),则忽略了此词经历的坎坷,对贺兰山又未作全面的历史的考察,更提不出有力的佐证。两方既难于自圆其说,也没法说服对方。于是,《辞海》“满江红”条便说“相传为岳飞所作的‘怒发冲冠’一首,最为有名” [2],《中国通史纲要》讲到南宋的词[3],则称“相传岳飞写的《满江红》也是著名的词 ”(相传说),而“实持两端以观望”了。对于这三种说法,如果沿波讨源,根据八十年代两个重要的发现,以及《明史》的确切记载,那就完全可以断定岳飞《满江红• 写怀》(怒发冲冠)绝非明人所能伪托,而只能是岳飞的作品。

智者千虑而为所见局限

人所景仰的国学大师余嘉锡(1884—1955)怀疑岳飞此词为明人所伪托:岳珂《金陀粹编》没有收录,且不见于其他宋元人的记载或题咏跋尾,而赵宽岳坟词碑也未说明来历[4]。愚以为,这是他忽略了此词经历的坎坷,而且也许未能见到《精忠录》所致。

明孝宗弘治十五年(1502)5月,浙江提学副使赵宽为杭州西湖岳坟书《满江红》(怒发冲冠)、立“岳武穆王词”碑,没有词题,末句作“朝天阙” [5]。这绝非他一时的心血来潮。赵宽写了《精忠录• 后序》,赞扬岳飞的品德,可“立教化之端,励人臣之节,使忠良知所勤,而乱贼知所惩” [6]。无可争辩,他是为岳飞那精忠报国的崇高精神所感动,又有了任浙江提学副使的机会,才毅然决然书词立碑的。而1980年12月,在河南汤阴县城岳王庙(内设岳飞纪念馆)中,发现了一块嵌在墙上的《满江红》(怒发冲冠)词碑,为英宗天顺二年(1458)庠生王熙所书,末句作“朝金阙” [7]。毋庸置疑,这和《精忠录》所收都是来自民间,而且绝非偶然的。两碑分别出现,影响逐渐扩大,并成为珍贵的实证。世宗嘉靖十五年(1536),大学士徐阶编《岳武穆遗文》(附录于其《岳庙集》后),就据岳坟词碑抄入其中。而在元明杂剧传奇中,诸如《岳飞破虏东窗记》(有题《秦太师东窗事犯》的)、《精忠记》、《精忠旗》、《翻精忠》,凡用此词的末句都作“朝金阙”。其实“金阙”即“天阙”,两者都是对皇帝居住的京城宫殿的美称[8]。而所以出现异文,那就涉及此词的坎坷经历了。

在岳飞改定此词刚一年,竟被诬“意欲谋反”而冤死,且词中对赵构、秦桧的投降卖国流露着愤恨。岳飞冤死时,被簿录其家,“奏议文字同遭毁弃”;发还文稿时,“其佚篇盖不可殚数”;“飞之零章断句,后人乃掇拾于蠹蚀灰烬之余” [9]。而岳飞冤死后,奸贼秦桧及其党羽仍窃据相位,“至孝宗始荡涤无余” [10]。是后来理学家朱熹(极少赞许武人)一再说“岳侯识道理”、“亦大段是有见识”,民族英雄文天祥也称颂岳飞“忠义与日月争光,名在旗常,功在社稷”[11],他的诗文才逐渐受到重视并为世人所知的。显然,此词遭遇的不幸正是当时难于流传的根本原因,而终于留存至今也说明了毕竟人心是不可侮的。

至于岳珂专为其祖辨诬编纂的《金陀粹编》,作为岳飞传记资料汇编而未能收入此词,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当时尚未发现。尽管他与其父不遗余力,终生搜求,一再补充刊印,终究无法收入。其次,也很可能是遗漏了。《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与同样保存了岳飞手迹的《书简尺牍三章》,岳珂均未能收入(其中收词只有《小重山》)。而1133年,岳飞“题诗青泥市萧寺壁间”,因无人告知岳珂也被遗漏了[12]。时至今日,王瑞来还发现了岳飞《送轸上人之庐山》诗[13]。再其次,此词确有打破作词惯例之处(详后)。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一联,“壮志”与“壮怀”微嫌重复,且出句与对句意义相同,是为“合掌”,犯了诗家的大忌。岳珂精通词学,精于鉴赏,因而不愿把其祖有“毛病”的作品选进“粹编”,或许也是未收入的一种可能性。降及元代,实行民族歧视政策,压抑汉族的民族英雄。然而,“公论在野人”。不管蒙古贵族的统治如何残酷,居于正统地位的诗文态度如何,俗文学——杂剧照样歌颂岳飞,此词在民间依旧代代相传。因此,出现异文不仅是难免的,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且充分说明了人民是历史最好的见证人,未见于宋、元人的记载或题咏跋尾也就势所必然,而不必奇怪了[14]。

湮没300余年后,形势才出现转机。明正统十四年(1449)8月发生了“土木之变”,英宗被蒙古族瓦剌部掳走,扣留一年始归。后历代宗、英宗、宪宗、孝宗约70年,为明代的中衰时期。延及武宗、世宗时代,其统治进入很腐朽的阶段。皇帝宠信曹吉祥、汪直、李广、刘瑾等宦官,政局常不稳定。蒙古族瓦剌部鞑靼部经常侵袭掳掠,刘通、石龙、侯大苟、蓝廷瑞、刘六、杨虎等领导的流民、矿徒起义此伏彼起,庞大的军费开支,更兼朝廷的穷奢极侈,导致财政危机日益加深[15]。时局与“靖康之难”以后的南宋初年非常相似,动员全国上下奋起抗敌卫国就成了当务之急。时势需要民族英雄了,岳飞才取得了应有的地位。不过,早在岳飞被害后,朱仙镇人民即暗地串连建庙,秘密祭祀,历尽金、元统治时期。到明初(1368年),朱仙镇共有四座岳庙;宪宗成化十四年(1478)朝廷出面建庙,武宗正德四年(1509)又加以扩建[16]。代宗继位后,大学士徐珵(后改有贞)奉命前往汤阴,经查证落实奏准,于1450年在城内修建了岳飞祠,敕赐榜曰“精忠之庙”[17];1458年,王熙为书岳飞《满江红》词碑。在这前后,朝廷又将杭州原祭祀岳飞的“褒忠衍福寺”正式改名“岳王庙”,并赐额“忠烈”;之后,屡有修葺拓展。而宜兴、九江、武昌等地早就修建了岳飞祠庙。祠庙的纷纷修建,一再为岳飞书词立碑,《精忠录》和《遗文》的成编,实为形势发展使然。这一切,能够初步判定《满江红》(怒发冲冠)只能是岳飞作的。不宁唯是,在前述三种可能性中,无论《金陀粹编》属于哪一种,岳珂终于未收也绝不能证明岳飞确实未作。明清出版的《岳忠武王文集》、《宋岳鄂王文集》所收的都比《金陀粹编》的多,并且都有《满江红》(怒发冲冠)。这个颇具说服力的旁证也说明了此词为岳飞所作是确定不移的。因此不能不说,余先生智者千虑而为所见局限,有点疏失也就理所当然了。

作者作年不容争辩

1983年,在浙西江山县(古名须江),收集到一部《须江郎峰祝氏族谱》。从其卷14《诗词歌赋》集中,发现了岳飞在绍兴三年(1133)赠祝允哲(官居大制参)的《满江红》及祝的和作[18]。现将原词略变格式抄出,并录出流传到今天的岳飞《满江红•写怀》(怒发冲冠),以便对照研究。

岳飞《与祝允哲述怀》(调寄《满江红》):“怒发冲冠,想当日、身亲行列。实能是、南征北战,军声激烈。百里山河归掌握,一统士卒捣巢穴。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励臣节。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金城门阒。本欲饥餐胡虏肉,常怀渴饮匈奴血。偕君行、依旧奠家邦,解郁结。”

祝允哲《和岳元帅述怀》(原调):“仗尔雄威,鼓劲气、震惊胡羯。披金甲、鹰扬虎奋,耿忠炳节。五国城中迎二帝,雁门关外捉金兀。恨我生、手无缚鸡力,徒劳说。 伤往事,心难歇;念异日,情应竭。握神矛,闯入贺兰山窟。万世功名归河汉,半生心志付云月。望将军、扫荡登金銮,朝天阙。”

岳飞《满江红• 写怀》:“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揣情度理,《写怀》应当是岳飞后来在特定环境、特殊心态中,以原作《述怀》为基础(保留41字),吸收和作的一些词语(10字),表达自己轻视过去(已建勋业不足道)、神往未来(赶走金人,收复失地)的尽忠报国的“壮怀”(新增42字),从而写成了这首慷慨激昂、大气磅礴,永远具有鼓动性和感染力的绝妙好词。而抓紧年富力强的大好时光,为国家为民族洗雪奇耻大辱,则是两首一以贯之的。

岳飞这一震古烁今的壮志宏图由来绝非一朝,完全有理由说自他1122年应募从军即已开始萦回脑际。经过抗击女贞贵族入侵军的战斗洗礼,1130年6月,他发誓要“迎二圣复还京师,取故地再上版籍”;8月,他向朝廷尚书省陈述个人愿望:逐步收复“故地”,以少快“平生之志”,略尽“臣子”之节;1132年7月,他重申“扫清胡虏,复归故国,迎两宫还朝”是自己的志向;1133年夏,他在平定游寇、镇压农民起义军的紧张战斗中,仍然念念不忘雪国耻、复金仇;1134年夏,他上奏赵构,正式提出“直捣中原,恢复故疆”的建议[19];1136年夏,他主动率军北进,相继克复了伊、洛、商、虢一带;1140年6月,他大举北伐,计划攻取汴京(今河南开封),北渡黄河,去收复河朔的大片失地。他历经这一切的充实、凝炼、升华,蓄之也久,其发也烈,满腔忠愤喷薄而出,《写怀》便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了。它是岳飞炽热的爱国主义精神的自然流露,矢志不渝地拯救沦陷区人民的真挚情感的生动写照,掷地作金石声的千古不朽的光辉篇章。

以《中国文学》所收彩图《岳飞<满江红>“怒发冲冠”词石刻》,前书“调寄满江红”、后题姓名盖印章[20],必定拓自汤阴岳庙中另一块“相传为岳飞手书的《满江红•怒发冲冠》”碑刻[21],均无词题;且尚未发现岳飞此词真正的手迹;因而王力先生说“这首词没有题目” [22]。唐圭璋《全宋词》第二册,《满江红• 写怀》(怒发冲冠)词后注曰:“岳集卷五”;第一册“引用书目”中列有“岳集五卷”,下注曰:“宋岳飞撰,明徐阶编,明嘉靖十五年刊本,北京图书馆藏。” [23]“岳集五卷”即《岳庙集》,“岳集卷五”即《岳武穆遗文》,《四库提要》是析出分别著录于史部(卷60)和集部(卷158)的。由此证明,词题《写怀》是唐先生据其内容加上去的。以其准确鲜明、合情合理,而为学术界欣然接受了。

特定环境,换言之即写作年代。而这,有建炎初年、绍兴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七年、十年、十一年诸种说法(所据选本论著从略)。愚以为,当是改定于绍兴十年(1140)秋。

这年7月,经郾城、颍昌两地的恶战,岳家军击溃了金兵的主力,毙其统军上将夏金吾(兀术之婿)。后又大败之,金兵全线崩溃。中原大震,金人大恐,恢复河山的形势空前大好。两河豪杰李通等帅众归岳飞,金人动息,山川险要,飞皆得其实。中原尽磁、相(今河北磁县、河南安阳)等8州之地,皆期日兴兵与官军会;其所揭旗,以“岳”为号。自燕京(在今北京城西南隅)以南,金人号令不行。兀术欲佥军以抗飞,河北无一人应者。金将乌陵思谋等8人,或谕部下“待岳家军来即降”,或“密受飞旗榜”,或约定以众内附。飞大喜,语其下曰:“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岳飞上奏高宗:“金人锐气沮丧,尽弃辎重,疾走渡河,而我豪杰向风,士卒用命。时不再来,机难轻失!”[24]当他满怀胜利信心、异常兴奋激动,正准备向汴京进军时,赵构、秦桧以“金字牌急递”,命令立即退兵。他愤惋泣下,无可奈何,师还鄂州(今湖北武昌),所复地尽失。他深知“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恢复河山的壮志没法实现了。在无比愤怒、万分沉痛中,他改写《述怀》,因而成就了这首壮怀激烈的千古绝唱。

“有比较才能鉴别”。诸种作年中,以主张绍兴六年者居多,也似乎言之成理。然而,还是远不如绍兴十年秋的无可辩驳。那一年,岳家军出奇制胜,攻占了伊洛商虢等地,因受到牵制,孤军无援,钱粮不继,不得已而又把大本营迁回鄂州[25],岳飞是沉痛的。这一年,岳家军以弱胜强,重创金兵,又有“河北忠义四十余万”配合,“力图依靠本部的力量攻取汴京”,但受到赵构、秦桧为首的投降派的阴谋破坏,在“金字牌急递”的“高压”下班师[26],岳飞则是万分沉痛、无比愤怒了。而按照“小商桥战后,岳飞得知河北一带形势大好”,“十分激奋”,作词“以明志”的说法[27],人们就有理由要问:为什么词中只有壮志难酬的凄怆,而毫无大胜在望的喜悦呢?!至于绍兴十一年秋所作的认识[28],那就更值得商榷了。“事到艰难意转平”。4月24日,岳飞与韩世忠、张俊一齐被解除了兵权。8月8日,赵构更罢了岳飞枢密副使的官职;他遂到庐山闲居去了。愚以为,在那种处境写词就应该类似其《小重山》(绍兴九年作):委婉含蓄地表达他“不满和议,反对投降”或“曲高和寡,知音难遇”,在舒缓宁静的语气中蕴藏无限的抑郁忧伤,从而两词的格调必然相同。但实际不正相反吗?(再详后)一言以蔽之,岳飞此词改定于绍兴十年秋是颠扑不破的。

王 越 伪 托 无 以 为 验

然而,久负盛名的词学大师夏承焘(1900—1986)除了肯定此词的爱国精神和历史作用,赞同余先生的论据以外,又断言“踏破贺兰山缺”,“在明代中叶实在是一句抗战口号,在南宋是决不会有此的”;词中这样写,“正是作这首词的明代人说当时的地理形势和时代意识”[29]。于是,“伪托说”除了把作者、作年视为最大的疑点以外,又认为“踏破贺兰山缺”是“全词最可疑的一句”[30]。其实,清代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已经明确指出,共有三座贺兰山:一在宁夏中部(卷52“陕西名山”),二在河北磁县(卷49“磁州”),三在江西赣州西北(卷88“赣县”)。可是,“真作说”或囿于所见,或失之拘泥,都咬定绵亘在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北边境、长达500多里的那一座,并进而曲为之说:“泛指金人占领下的西北一带关山”[31],“北方民族居地之泛称”[32],犹如“用西北、楼兰来说金兵”[33],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两方各持已见而互不相下,小小一座贺兰山遂大大影响着岳飞的著作权,颇为耐人寻味。

愚以为,只要对两方所持见解略加辨析,不仅“曲说”既于理未安、也与岳飞的“半生心志”大相径庭是彰明较著的,而且“伪托说”之荒谬也就毕露无遗了。一则正如夏先生所说:唐、宋及明代中叶以贺兰山入诗者,都是实指而非泛指、泛称。二则僻处西北的贺兰山当时属于西夏,宋金并未在那里打过仗,通晓地理形势、洞察金兵行踪的岳飞是绝不会去踏破它的。三则岳飞不是一般习用书本上的典故的词家(详后),而是一心救民于水火的民族英雄。他在下句中沿用“胡虏”、“匈奴”(名异实同)的蔑称、旧称,正如其题记、奏札、申状中的胡虏、金贼[34],都是为了准确地表达其“半生心志”。假若贺兰山犹如西北、楼兰也说金兵,那就既隔靴搔痒,又叠床架屋,更愚不可及了。四则据《明史•鞑靼传》的确切记载,元蒙灭亡后,其贵族退回大草原及东北各地。作为其遗民的鞑靼人对东北、西北的搔扰,从1450年起连年不断,1457年以后愈演愈烈。到1461年即入居宁夏河套,逼近陕、甘、凉;1495年更入据贺兰山后,以与河套相策应。势力更加强大,劫掠更加疯狂。直到弘治十一年(1498)秋,王越才首次击败鞑靼人于贺兰山后。史实清晰地显示了明军和鞑靼人交兵的轨迹。然而,岳飞此词则是从民间沿着元明杂剧传奇、《精忠录》(1455)、岳庙词碑(1458)、岳坟词碑(1502)、《遗文》(1536)的轨迹,历经300余年后,应时势需要而被发现的。两条各不相同的轨迹不早不迟、偏偏在这个时候交会了,又因为词中贺兰山确实难讲,于是抓住这种奇巧的偶合,也没有任何佐证,对此词的真正作者,就有人“宁信其为后人拟作而不敢遽以为真”了[35],就“不敢‘保证’”“真是岳将军手笔”了[36],就被徐著新怀疑为王越了。这是具有讽刺意味的。

以愚管见,徐著新颇具代表性。他佩服孙述宇对此词的“质疑”(详后),并回忆了多次聆听夏先生的教诲之后,“推知”此词“假令不是王越本人所作,也极有可能是幕府中人所代笔,借岳武穆王之名,以鼓舞军中士气焉”。其根据是:王越有战功,取得了贺兰山大捷;王越能诗文,有《王襄敏集》[37]。

其根据能证成其推论吗?一、王越不具备写出此词的才力。据《中国文学》,王越并未跻身“明代诗人”行列,但岳飞却荣立“宋代词人”之林[38]。细检《王襄敏集》,殊属平庸。就选入《明诗别裁集》那仅有的一首《与李布政彦硕冯佥宪景阳对饮》(七律)说,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由前后两半合成。“青山”和“黄叶”同在,难道真是“久历边陲”的王越所见?而“雁度西风白草新”也只有在南方才能见到吧[39]!无怪乎《四库提要》说王越:“诗文有河朔激壮之音,而往往伤于粗率。”[40]该集与《遗文》相距不可以道里计。再看汤阴岳庙中王越所题《谒岳王祠》,似抒情言志的小赋,但内容上表现上贫弱拙劣,辞不达理未举,而只剩下了冗长[41]。王越焉能出此绝妙好词?!二、王越生于仁宗洪熙元年(1425。一说宣宗宣德元年,即1426),也实在太迟了。早在南宋绍兴三年(1133),岳飞即有《述怀》一词。至于在王越登进士第(景泰二年,即1451)前后,由于种种可想而知的原因,他作伪的可能性小到没有;而明代任何人即使作伪,也不能一手遮天。因为到这时,岳飞《满江红》(怒发冲冠)已经在民间流传300余年了!三、王越死得太快了。据《明史》本传记载:成化十一年(1475),王越因奸人韦英勾结势倾中外的宦官汪直,孜孜以求擢升;十九年(1483),“直得罪,言官并劾越。诏夺爵除名,谪居安陆”。“弘治七年(1494),越屡疏颂冤,诏复左都御史。”“复结中官李广,以中旨召掌都察院事”,被言官“交章论,乃寝”。十年(1497)冬,起用王越总制延绥、宁夏、甘肃三边。十一年(秋),“越以寇巢贺兰山后,数扰边,乃分兵三路进剿。斩四十三级,获马驼百余”。“会李广得罪死,言官连章劾广党,皆及越。越闻忧恨,其冬卒于甘州(今甘肃张掖)。”[42]王越作伪的最大可能在进剿贺兰山前后,但是,却比《精忠录》成编(1455)晚了40余年!比岳飞由《述怀》改定为《写怀》(1140)晚了350余年!这对王越、对明代任何人来说,有心作伪也无力回天!!四、王越幕僚无暇代笔。“越在时,人多咎其贪功。及死,而将馁卒惰,冒功糜饷滋甚,边臣竟未有如越者。”王越为人,“既躁于进取,依附攀援”,“与群小关通”,“为朝议所齮”,“为礼法士所疾” [43],又死得极不光彩。而上行下效,其幕僚“早励良规,自求多福”尚且不暇,焉能为他代笔?并且,有识之士以其卑劣可鄙,与岳飞不能望其项背,也不屑于为他代笔!

更遗憾的是,徐著新非但推论绝对不能成立,也根本没有提出任何佐证!

而且,他既“暗于自见”,还引来《明史• 鞑靼传》的“十五年,吉囊以十万众屯贺兰山,分兵寇凉州”,说“词碑题年”(1502)“正与贺兰山大捷的年份相符合,则此词的作年已可十得八九”[44]。此乃“奇文”,有“疑义”。找书一查,嘉靖十一年(1532),始见吉囊;而二十一年(1542)秋,吉囊死去。徐著新所引误嘉靖为弘治,且实属断章取义。原文相对完整应该是:“(嘉靖)十五年夏,吉囊以十万众屯贺兰山,分兵寇凉州,副总兵王辅御之,斩五十七级。又入庄浪境,总兵姜奭遇之于分水岭,三战三胜之。”[45]当是时,王越已死去38年,“墓木拱矣”!而且,既然“吉囊以十万众屯贺兰山”,战事确实在凉州(今甘肃武威)、庄浪(今甘肃永登),又哪来什么“贺兰山大捷”?!“弘治十五年”这“词碑题年”与“子虚乌有”那“大捷年份”又怎能符合呢?!可见,“此词的作年”也就难得一二了! 一句话说到底:王越伪托云云,实属无验而言!

踏破贺兰山为的直抵黄龙府

究其原委,“贺兰山”既为《祝词》中先用,岳飞改定时才吸收的,那就应该有其深刻的用心。要揭示其遣词造句的深刻用心,就必须对“贺兰山”作全面的历史的考察。而只要联系岳飞的战斗经历,具体分析、实事求是,那么疑云也就荡然无存了。

而且,既如上述,用宁夏贺兰山解释此词矛盾百出,那么赣州贺兰山(即郁孤台)又如何呢?绍兴三年(1133)夏天,岳飞受命去虔州、吉州(今江西赣州、吉安)镇压“土寇”(诬蔑农民起义)时,或者曾经登临过。但是,它与其“直抵黄龙府”以“取故地上版图”[46]的“半生心志”相乖悖。岳飞说的“黄龙府”所指何处?《辞源》(1986年版)说即辽国黄龙府(今吉林农安县城);史学界“影响最大的”观点是指“当时的燕京”[47] ;而《辞海》则一“泛指金国大本营”,二“实指上京而言” [48]。愚坚信燕京是确凿不移的。农安即使显赫辽金两朝,对于岳飞既鞭长莫及,也毫无必要。“靖康之难”以后,万里中原尽成“故地”。岳飞“取故地上版图”就是“从头收拾旧山河”,亦即所书“还我河山”的意思。上京会宁府(今哈尔滨阿城市南白城乡)既为女真贵族的老巢,就并非汉族生息的“故地”,更不是北宋未收回的“旧山河”。而燕京是金国侵略军的大本营,打下燕京,故地(包括燕云十六州)可复。“方指日渡河”收复汴京时,“恂恂如书生”[49]的岳飞,以黄龙府指燕京,既饱含着诗人词家的幽默风趣,也是他一贯的误会。1122年10月,宋军6000人马攻入燕京城,与辽军巷战时败溃。岳飞时任“敢战士”小队长,到过燕京城下。之后,他就误称它为黄龙府。1136年9月中旬,岳飞撤军途中和部属闲谈时,提起自己早年曾经到过黄龙城下。还说等咱们大军向北挺进,一直打到黄龙城时,定要大大庆贺,和你们痛饮一番。他所说的黄龙府(城),均实指燕京城[50]。再就现实可能性讲,即使“他将(张俊、杨沂中等)不相为援”[51],如果投降派不用“金字牌急递”施以“高压”,攻取汴京之后,岳家军与敌后义军合力奋战,也只能力求打下燕京,根本无法直捣会宁府。既壮志凌云又脚踏实地的岳飞,所说的黄龙府只能是燕京。赣州与燕京分处天南和地北,赣州贺兰山因无须“踏破”而与此词的写作无关,是无可争辩的。

因而应该考察坐落在河北磁县城西北30里的贺兰山。它长20里,宽1—5里,西起新坡,东至车骑关,南山为平缓起伏的丘陵,北山稍见高耸。自唐代以来,车骑关就是“贯通南北、往来必经的大道” [52]。北宋末年金兵南侵,这里自然便成了抗金的战场。靖康元年(1126),宗泽驻守磁州,贺兰山就是他北边的防线。岳飞两次从军及料理父丧,往返都经过贺兰山。建炎元年(1127)8月,岳飞诣河北招讨使张所,说曰:“国家都汴,恃河北以为固。苟凭据要冲,峙列重镇,一城受围,则诸城或挠或救,金人不能窥河南,而京师根本之地固矣。”[53]被待以国士,借补武经郎,充中军统领。岳飞驻军磁州西南35里地(其地后因名岳城镇),贺兰山就是他的练兵场所。这其间,他对磁州的山川形势了如指掌,对贺兰山在军事上的战略地位就有了充分的认识[54]。由于宗泽、岳飞驻守期间训练了人民,加强了防御工事,后来磁州从1127年11月被围,直到1129年6月才落入金人手中,而成为最后沦陷的河北州郡之一[55]。但是,人民并没有放下武器。绍兴三年冬,经过深思熟虑的岳飞就把“连结河朔”确定为进军中原的战略方针,而十分注意支持、团结、壮大河北、河东、京东的抗金义军。绍兴五年(1135)冬,“梁兴和另外几名忠义首领,率领了上百名骁勇骑士,夺河径渡,一直向着鄂州的岳家军营奔来”[56]。岳飞很快就上奏朝廷,更增强了收复失地的决心和信心,加紧了进军中原的筹措谋划。宋金和议达成后,岳飞预见到金必败盟南侵,便派出将领李宝渡过黄河,联络磁、相等州义军,做好抗金的准备。绍兴十年(1140)6月岳飞大举北伐时,又派出将领梁兴等过河联络河东、京东抗金义军,约定河朔义军以“岳”字旗为号,牵制金兵,相机杀敌;待到大军过河即群起接应,“掩杀金贼,收复州县”[57]。显然,这一座贺兰山在“连结河朔”中是重要的战略据点,又是“直抵黄龙府”必争之地,对于岳飞有着特殊的意义。而不必为大师讳,忽视这一点则正是夏先生的疏失。

但在这同时,还不能不重视另一点:岳、祝的唱和。岳飞出身佃农,为挽救国家危亡,先后四次从军,力求以身报国家。以英勇善战功勋卓著,到绍兴三年9月,即与大将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并列。授镇南军承宣使、江南西路沿江制置使等官职,建帅府于江州(今江西九江),负责直到湖北江陵的沿江防务,方圆达数百里,直联中原腹地[58]。岳飞故乡早已沦陷,深知人民的苦难、父老的呼声,因而他“誓作中兴臣,必殄金贼主”(在战袍上刺绣),转战南北数千里,始终“以恢复为已任”[59]。在升任独当一面的将帅之后,自然对拯救沦陷区人民更有了信心。就在这年秋天,他作词“述怀”,决心“一统士卒捣巢穴”,洗雪奇耻大辱,“依旧奠家邦”,是毋庸置疑的。而岳飞厮杀半生,戎马倥偬,就目前所知,他与人唱和并述及自己抱负的词,对祝允哲实属仅有的一次。由此可见,这时岳即引祝为知已、同道,而彼此心心相印了。所以,祝在和词中反复致意、再三强调的,是殷切热烈地希望岳飞再接再厉,发扬威武

《满江红·屈指兴亡》

明代:张煌言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

汉宫露,梁园雪。双龙逝,一鸿灭。剩逋臣怒击,唾壶皆缺。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

《满江红·屈指兴亡》译文

岁月无几,屈指可数,而大明版图自北到南消歇殆尽。在江山变色、民族斗争尖锐激烈的年代里,坚持忠义大节的冰清玉洁的志士又有几个呢赵信城、李陵台都曾是追歼敌人的凯旋处,或者是追思故国的望乡地,现在传来的是幽幽羌调,呜呜胡笳。曲调呜咽幽怨,声声凄厉。

汉宫、梁园的辉煌一去不复返。双龙逝,鲁王也已不在。但自己即使是逃亡之臣,依然怒击唾壶。气吞白凤髓,饮尽敌人血。排开云雾,只为向逝去的帝王表述我的忠心。

《满江红·屈指兴亡》注释

赵信城:在今外蒙古真颜山。据《汉书·卫青霍去病传》,卫青追赶单于到达这里,“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余粟以归。”

李陵台:在今山西大同城北五百里。据《大同府志》,相传李陵不得南归,登临此地以望汉。这里用赵信城、李陵台泛指边关。

梁园:故址在今开封东南,为汉代梁孝五所筑的名园。

双龙:唐王朱聿键和桂王朱由榔。唐王立号隆武,顺治三年(1646)在汀州遇害。桂王立号永历,康熙元年(1662)在昆明殉难。称“双龙”,因为他们建元立号,自为南明一代皇帝。

一鸿:鲁王朱以海,曾为“监国”,与永历同年死于金门。鲁王在抗清战斗中,经常漂泊浙江、福建海上,故贴切地称之为“鸿”。

眦饮:裂眦而饮,意为痛恨之极。

日心:忠心。

排云:指排开云层。

《满江红·屈指兴亡》赏析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岳飞的一阙《满江红》,千古传诵,激励着多少志士仁人的壮怀。张煌言吟诵之作,不禁“仰天长啸”,步其原韵,写下了自己的《满江红》。

过“黄图消歇”,君王逝去,但自己作为忠臣义士,豪气未消,即使成为“逋臣”——逃亡之世,依然怒击唾壶,壮心未已。据《晋书·王敦传》,王敦酒后往往高歌曹操的诗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击唾壶为节,壶边尽缺”。王敦其人不足道,但他的这一举动为后人所称扬,此事也就成为有名的典故,其意义在于“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则是“壮心不已”的形象体现,又是岳飞《满江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翻换。世俗以“龙肝凤髓,豹胎鲤尾”为食中珍品,“白凤之膏,丹豹之髓”尤为贵重。眦饮,裂眦而饮,意为痛恨之极。“气吞”、“眦饮”二句,淡化了岳飞原句中原始的复仇色彩,较为雅驯。结句“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捧日心,即忠心。唐钱起《赠阙下裴舍人》有“霄汉长悬捧日心”之句。初读之,或觉此处是岳飞“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同义反复,但细细体察,二词仍然有别。岳飞之“朝天阙”,义为拜见当今天子,张词之“诉金阙”,意为向逝去的帝王表述忠心。“金阙”,也可指天帝居处。张煌言作此词时,南明君主已无存者,故金阙决不会指现实世界中的帝王居处。由此可见,这首词的结尾比岳飞原作要低沉。岳飞之时,虽中原沦丧,而南宋还有半壁江山存在。张煌言晚岁,中华大地已尽入清人掌握。其词之低回沉痛。盖时势使然。

《满江红·屈指兴亡》作者介绍

张煌言(1620—1664年),字玄著,号苍水,鄞县(今浙江宁波)人,汉族,南明儒将、诗人,著名抗清英雄。崇祯时举人,官至南明兵部尚书。后被俘,遭杀害,就义前,赋《绝命诗》一首。谥号忠烈。其诗文多是在战斗生涯里写成,质朴悲壮,表现出作家忧国忧民的爱国热情,有《张苍水集》行世。张煌言与岳飞、于谦并称“西湖三杰”。清国史馆为其立传,《明史》有传。1776年(乾隆四十一年)追谥忠烈,入祀忠义祠,收入《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

《满江红》是不是岳飞的作品?——解开历史谜团

  

  

  岳飞的诗词,虽留传较少,但这首气势磅礴、悲壮深沉的《满江红》却深为人们喜爱。岳飞写《满江红》词时,中原大地正遭受金人铁骑的践踏。岳飞矢志抗金,反对投降,代表了广大人民的愿望;他执著地追求收复失地,报仇雪耻,反映了广大人民的心声;他战功赫赫,治军严谨,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杰出的军事家和战略家;他自奉菲薄,廉洁奉公,把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发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所以,《满江红》一词,和岳飞的高风亮节一起,一直作为爱国主义的绝唱,唱彻神州。

  

  《满江红》是在明朝的前期才广泛传播开来的,在宋、元两代极少或根本不见于记载。然而,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以前,所有的人都相信它是岳飞的作品,没有人怀疑过它的作者是不是岳飞。让人始料不到的是,三十年代学者余嘉锡在《四库提要辨证》一书的《岳武穆遗文》一篇中对《满江红》一词的作者提出质疑,从此江湖多事,数十年来关于此词的作者是不是伪作,争论不断。

  

  持“伪作说”者,认为《满江红》是明朝人伪作的赝品,此派以余嘉锡、夏承焘为首,如果不计分量不足的“小人物”,则李敖是后期最有影响的一个。持“非伪说”者,认为《满江红》的确是岳飞的作品,中坚力量是历史学家邓广铭、学者唐珪章。下面,咱们来介绍两派学者和他们的论据论点。

  

  

  (一)质疑者的论断

  

  首先对《满江红》的作者提出质疑的,是近代学者余嘉锡。他在《四库提要辩证》中的《岳武穆遗文》条下,提出了两点质疑:

  

  一、这首词最早见于明朝嘉靖十五年(1536)徐阶编的《岳武穆遗文》,是根据明朝弘治十五年(1502)浙江提学副使赵宽所书岳坟词碑收录的。赵宽未说所据何本,因而来历不明。而且赵宽碑记中提及的岳飞另一首诗《送紫岩张先生北伐》经明人考证是伪作。在此之前,此词亦不见于宋、元人的著述,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明中叶以后?深为可疑。

  

  二、岳飞的孙子岳珂所编《金佗粹编》中的《岳王家集》也没有收录这首词。岳珂平生富于收藏,精于鉴赏,他与父亲岳霖搜访岳飞遗稿不遗余力。但是,从南宋嘉泰三年(1203)他为《岳王家集》作序到南宋端平元年(1234)重刊此书,共经历了三十一年,仍未收录这首词。因此,这首词可能不是岳飞所作。

  

  继余嘉锡之后,词学家夏承焘于1961年也写了一篇《岳飞〈满江红〉词考辨》的文章,他除了赞同余氏的怀疑外,又提出了“贺兰山”地名有误。主要论点有:

  

  一、岳飞伐金要直捣的“黄龙府”,在今吉林省境内,而贺兰山却在今内蒙古河套之西,南宋时属西夏,在明代则是北方鞑靼人常常入侵之地,距离岳飞伐金之地数千里之遥,且并非金国土地,若此词果真出岳飞之手,“不应方向乖背如此”。

  

  二、贺兰山不同于前人泛称的“玉门”、“天山”之类的地名,它是实指。贺兰山在汉、晋时期还不见于史书,到北宋时才有记载。唐、宋时人们以贺兰山入诗,都是实指。直至明代中叶以后仍是如此,因此,以“泛称”解释岳飞的“乖背”,似也不通。

  

  三、明朝弘治十一年(1498),明将王越在贺兰山抗击鞑靼,打了第一个大胜仗。因此“踏破贺兰山缺”,“在明代中叶实在是一句抗战口号,在南宋是决不会有此的”。所以,《满江红》不可能写于宋代,而是作于明代。

  

  四、明朝的王越和他的同僚们,才可能是《满江红》词的作者。这首词刻在杭州岳庙中的时候,正是明朝打败鞑靼五六年之后。王越是进士及第,不仅武功盖世,“身率三军,决胜千里”,而且博学能文,长于诗赋,戎马疆场之余,作诗、词、赋、文数百篇,后人辑有《王襄敏公集》。这样的奇才,有了争夺贺兰山的阅历,自然会写出《满江红》这样不朽的诗词。

  

  1980年,台湾学者孙述宇也发表了《岳飞的〈满江红〉?一个文学的质疑》,对词的作者也提出了两点疑问。

  

  一、《满江红》词中用了岳飞的事迹和典故,如“三十功名”、“八千里路云和月”等等,根据这些尽人皆知的材料,一个伪作者是很容易写出这样一首词的。

  

  二、《满江红》词的格调,与已证实的岳飞另一词《小重山》风格迥异:前者是慷慨激昂、英气飒飒的英雄诗;后者格调低沉、宛转惆怅的忧愤诗,两者“格调差得太远”,因而认定,“《满江红》是一首有事迹、有心志,但没有阅历的词”,是后人假借岳飞名义而作,“什九不是”岳飞的作品。

  

  总结起来,质疑《满江红》为岳飞所作的论据就是:《岳王家集》未收,贺兰山方向乖背,前后词风格不同,宋元著述未见。

  

  对于以上这些质疑者的观点,邓广铭、唐珪章、李安、陈非等学者进行了有力的驳斥。

  

  

  

  (二)“《家集》未收”辨

  

  

  《金佗粹编》中的《岳王家集》未收《满江红》,其原因在于:

  

  

  一、岳飞被赐死时,其家存文件全被查封没收,后来虽蒙准发还,也散失很多,并不齐全。

  

  公元1142年,岳飞遇害时,其家被抄,家存文稿也被查封,家人难以妥为保管。此后,秦桧及其党羽把持南宋朝政近二十年,期间又屡次大兴文字狱,岳飞的文稿进一步散失。

    

  公元1162年,宋孝宗为岳飞平反昭雪。此后,在各方的帮助下,岳飞三子岳霖(1130—1193年)开始收集与其父岳飞相关的各种资料,但是历经近二十年“秦祸”,与岳飞相关的许多资料文稿多有散失,故虽经过岳霖与其子岳珂(1183~1240年)两代人的努力,却仍然不能收集到岳飞的全部遗文,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而在南宋灭亡后,蒙古人建立的元朝统一了中国。作为抵御外侮的爱国英雄,岳飞的声名受到了蒙古统治者的压抑,很少大张旗鼓地宣称岳飞,直到明朝建立以后,事情才有所改观。这一历史事实,造成了《满江红》基本上不见于宋、元人的著录,而到了明朝才开始出现,并在社会上流传。

    

  历史上,因多种原因,有一些作品湮没多年,过了很久又再次出现,这一情况也不乏其例。如唐朝末年诗人韦庄的《秦妇吟》一诗就被湮没了九百多年,之后又重见于世,但人们并没有因此而怀疑其真实性。——须知古代私人的一些孤本藏书,往往视为珍宝,不肯轻宣泄外人,因而某些作品手稿在经历了一段年月之后方才重新出现的情况,也并不稀奇。

  

  二、岳霖、岳珂两代岳家后人没有搜集到此词,只能说明他们在这方面有遗漏。根据现有的史料看,岳霖父子也确有遗漏的实证。例如南宋学者赵与时《宾退录》记载的岳飞的“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节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一诗,就不见于岳珂编的《家集》中,因此,我们不能根据他们父子当时有没有收集到来断定作品的真伪。

  

  三、据岳珂在《家集序》中所说,其父岳霖对于搜集岳飞的各类作品,确实是做过极大的努力,而岳珂本人在这方面却没有做过什么工作,只是加以编次刊印而已。其原文云:

  

  先父臣霖盖尝搜访旧闻,参稽同异,或得于故吏之所录,或传于遗稿之所存,或备于堂札之文移,或纪于稗官之直笔。掇拾未备,尝以命臣,俾终其志。臣谨汇次,凡三万六千一百七十四言,厘为十卷,阙其卷尾,以俟附益。异时苟未溘先犬马,誓将搜访,以补其阙而备其遗。

  

  这篇序文写于南宋嘉泰三年(1203年),到端平元年(1234年),岳珂又把《金佗粹编》(《家集》即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和《金佗续编》重行汇合刻印,距《家集》之初次刊行已达三十一年之久,他在序言中所说“阙其卷尾,以俟附益”者,却仍是一句空话。

  

  即如收录岳飞诗《题新淦萧寺壁》的《宾退录》,在南宋嘉定末(1224)或宝庆初(1225)即已印行,岳珂却并未采辑。刊行于南宋开禧二年(1206)的《云麓漫钞》所载岳飞写在宜兴县张大年家的那段《题记》,较之岳珂收在《家集》中的那篇《五岳祠盟记》文字多些,也更翔实些。岳珂也置若罔闻,没有取相参订,这也足见岳珂对于搜访岳飞遗文,是不够辛勤认真的。

  

  

  

  (三)“王越托名”辨

  

  所谓“明朝将领王越托名创造《满江红》之说”根本不能成立,原因如下:

  

  

   一、王越不具备写出此词的才力。据《中国文学》,王越并未跻身“明代诗人”行列,但岳飞却荣立“宋代词人”之林。细检《王襄敏集》,殊属平庸。就选入《明诗别裁集》那仅有的一首《与李布政彦硕冯佥宪景阳对饮》(七律)说,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由前后两半合成。“青山”和“黄叶”同在,难道真是“久历边陲”的王越所见?而“雁度西风白草新”也只有在南方才能见到吧!无怪乎《四库提要》说王越:“诗文有河朔激壮之音,而往往伤于粗率”该集与《遗文》相距不可以道里计。再看汤阴岳庙中王越所题《谒岳王祠》,似抒情言志的小赋,但内容上表现上贫弱拙劣,辞不达理未举,而只剩下了冗长。王越焉能出此绝妙好词?!

    

  二、王越生于明仁宗洪熙元年(1425年),一说明宣宗宣德元年(1426年),也实在太迟了。至于在王越登进士第(景泰二年,即1451)前后,由于种种可想而知的原因,他作伪的可能性小到没有;而明代任何人即使作伪,也不能一手遮天。因为到这时,岳飞《满江红》(怒发冲冠)已经在民间流传300余年了!

    

  三、王越死得太快了。据《明史》本传记载:明朝成化十一年(1475),王越因奸人韦英勾结势倾中外的宦官汪直,孜孜以求擢升;十九年(1483),“直得罪,言官并劾越。诏夺爵除名,谪居安陆”。“弘治七年(1494),越屡疏颂冤,诏复左都御史。”“复结中官李广,以中旨召掌都察院事”,被言官“交章论,乃寝”。十年(1497)冬,起用王越总制延绥、宁夏、甘肃三边。十一年(秋),“越以寇巢贺兰山后,数扰边,乃分兵三路进剿。斩四十三级,获马驼百余”。“会李广得罪死,言官连章劾广党,皆及越。越闻忧恨,其冬卒于甘州(今甘肃张掖)。”

    

  王越作伪的最大可能在进剿贺兰山前后,但是,却比《精忠录》成编(1455年)晚了40多年!——这对王越、对明代任何人来说,有心作伪也无力回天!!

    

   四、王越幕僚无暇代笔。“越在时,人多咎其贪功。及死,而将馁卒惰,冒功糜饷滋甚,边臣竟未有如越者。”王越为人,“既躁于进取,依附攀援”,“与群小关通”,“为朝议所齮”,“为礼法士所疾” ,又死得极不光彩。而上行下效,其幕僚“早励良规,自求多福”尚且不暇,焉能为他代笔?并且,有识之士以其卑劣可鄙,与岳飞不能望其项背,也不屑于为他代笔!

  

  事实上,现存河南汤阴岳庙的《满江红》刻石立于明英宗天顺二年(1458年),上面清楚地写着“右《满江红》词,乃宋少保岳鄂武穆王作”。这说明,《满江红》词的出现要早于余嘉锡所说的明朝弘治年间(1488年—1505年)。

  

  不仅如此,汤阴的岳庙是在明代宗景泰元年(1450年)至二年(1451年)间经徐有贞提倡、汤阴县学谕袁纯负责创建的。庙宇落成后,袁纯又编辑了《精忠录》一书,记载这一经过,并且选录了岳飞的部分诗文,其中就有这首《满江红》。该书编成于景泰二年、三年间,比徐阶于明世宗嘉靖十五年所编辑的《岳集》之刊行则早了八十多年。

  

  由此可知,《满江红》这首词的出现至迟不晚于15世纪50年代初期。这个时间,也远早于王越抗击鞑靼的时间,王越及其同僚所作之说不攻自破。

  

  有许多学者还曾一针见血地指出,王越在贺兰山击败鞑靼,事在明朝弘治十一年(1498年)。而据学者张璋编选的《历代词萃》所收岳飞《满江红》后评笺中,河南汤阴发现一块《满江红》词碑,下注《满江红》词乃宋少保岳鄂武穆王作,天顺二年春,庠生王熙书。而河南浚县的县志也记载汤阴庠生王熙于天顺二年(1458年)书写《满江红》并刻石立于岳王庙之事。

    

  明朝天顺二年(1458年),比王越在贺兰山打胜仗的弘治十一年(1498年)早了四十年,而且词碑出土于岳飞故里,应该比较可靠。汤阴庠生王熙不能于四十前书刻四十年后才写出的作品,这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常识。可见,《满江红》词为王越幕府所作之说,不能成立。

    

  至于以靖康之耻与岳飞的冤狱影射“土木之变”和于谦之死,有点牵强。“土木之变”,发生在明英宗正统十四年(1449年),早于王熙书碑9年。即算“土木之变”情况与靖康之耻有某些类似,王熙何故迟至9年之后才书刻一首无根据的岳飞词来类比呢?更何况王熙书碑时明英宗已放归八年(1450年),与靖康耻犹未雪词意不符。于谦被杀是1458年,正是王熙书碑之年,《满江红》词是指要抗金收复失地,与于谦之死,对不上号。因此,武断地认为《满江红》词是明代人为王越攻贺兰山、土木之变、于谦之死等事而作,显然牵强附会,与史实不符。  

  

  

  

  (四)“贺兰山”辨

  

  对于“方向乖背”的指责,大多数驳斥者认为:

  

  一、《满江红》词中的“贺兰山”应为泛说,而不是实指。正如词中的“胡虏肉”、“匈奴血”指广义的敌人,而未曾实指女真人一样。既然把斗争对象称做“匈奴”,则不但在河套地区的贺兰山可以入词,就连阴山以及更西边的祁连山也同样可用。似不应因此而责备作者“方向乖背”。

  

  二、此句之上是“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诸句,如只就“贺兰山”句而断言其为明人所作,则势必把“靖康耻,犹未雪”等句断为“泛指”。而“靖康耻”是特定的历史灾难,不可以泛指的。明代虽有“土木之变”,但不久明英宗即被放回,且夺门复辟,不能称之为“犹未雪”;在明朝统治期内,中原与河朔地区从未被鞑靼人长期占领过,因而也不能产生“待从头收拾旧山河”的豪情。

  

  三、就南宋的地理位置而言,金人控制着北方,其东西两端即南宋人眼里的东北和西北;就汉唐以来的历史版图而言,整个西北部的大片土地都曾被少数族占领。因此,有不少南宋词作说到金兵时,常用“西北”和西北方向的历史典故。

  

  如与岳飞处同一时代的南宋名臣赵鼎在他的《花心动》词中写道:“西北欃枪未灭,千万乡关,梦遥吴越”;稍晚于岳飞的南宋词人辛弃疾,在他的《稼轩词》中,既有“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之句(《水调歌头》),又有“袖里珍奇光五色,他年要补天西北”之句(《满江红》);另一位与岳飞处同一时代的词人张元干在他的《贺新郎》中也说:“要斩楼兰三尺剑,遗恨琵琶旧语!”他们的“楼兰”、“琵琶”,特别是常常提到的“西北”方位,显然,都指的是当前的敌人金国女真人。我们能指责他们“方向乖背”吗?

  

  事实上,南宋词人辛弃疾曾经在其词中将长安(今西安)比作东京开封,南宋爱国诗人陆游曾经在其诗中将天山比作宋金对峙的前线战场,这些并不能说明他们犯了地理常识方面的错误。况且,西夏与北宋向来有战事,甚至在南宋初年,金人入侵中原的情况下,宋军也曾与西夏作战。

  

  

  四、据黄拔荆教授考证,河北省磁县也有一座贺兰山,与岳飞及其军事生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宋朝时期的磁县当南北官道要冲,为兵家必争之地,岳飞在这里练兵、与金人交战,前后达六年之久。据此,则《满江红》中的“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是岳飞抒发抗金杀敌的壮志,陈述自己的战略设想的实写了。

  

  有了“贺兰山”这一句,则《满江红》词非岳飞莫属了。

  

  

  

  (五)“风格”辨

  

  

  所谓风格,指的是作家或艺术家在他长期的写作实践中,所表现出来的特色。

  

  其一,岳飞并非专门词家,留下的词作甚少,并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因而既有宛转低回的《小重山》,也有慷慨激昂的《满江红》。它们写于不同时间、不同心境,当然就会风格迥异。

  

  其二,即使是诗词大家,也并非一“格”到底,两种风格兼擅的作家在文学史上并不少见。如苏东坡,既写过“大江东去”这样雄浑豪放的名篇,也写过“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这样的幽怨缠绵之作。如李清照,既写过“寻寻觅觅,冷冷清清”这样的幽怨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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