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著名家谱
我们中国人,每一姓氏在祠堂中都有一本家谱,又名家乘。家谱中记载着祖宗的来源,有许多追溯到周代,因为周代的子孙分封各国,以地方为姓;有的还远溯到轩辕,以证明自己的确是黄帝的子孙。
后世各宗族修家谱,有四姓是所谓“通天谱”的,意思是普天之下,全世界只有一种家谱的。这四姓就是孔、孟、曾、颜。这四姓的祖先都分别追溯到孔丘、孟轲、曾参、颜回四大圣贤,而这四家的家谱,所排的字辈——就是辈分命名所用的字——也完全是一样的。
说到字辈,是修家谱的重要工作之一。以前每三十年修一次家谱,即使衰落的家族,最多不能超过六十年。在修谱的时候,就要决定排出新的字辈。以蔡家的字辈为例是“世泰家声启,运隆教泽长”十个字。在1944年修谱的时候,就另外决定了新的十个字,作为后十代命名用的,假如本人名“世”信,儿子则名“泰”来,孙子名“家”珍,曾孙名“声”传,玄孙名“启”伟。由名字上一看,就辈分分明,尊卑有序。在同辈中,也有不同字用同一部首的。如启字辈的同胞兄弟姊妹,兄弟名启伟、启仕、启优、启侠、妹妹用启侬、启仪、启仙等等。这种表明血统的方式,后来更扩而充之,作为表明文化系统、社会关系的方式。
在家谱中,可以看到祖宗的来源,我是河南人,我们傅姓怎么由平陆一带到南阳来的?然后历代祖先,有谁到那里去了,都有记录。
宗法社会的组织,就有这样严密,对于个人的名、字、号、谥法、事业、行状,等于一篇小传,在家谱中都记载得清清楚楚。在家谱族系表的线都是红的,如果中间看见一条蓝线,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因为红线是代表血统;如果是蓝线,就是表示没有生孩子,而是由兄弟的孩子,即侄子过继来承宗祧的;如果没有兄弟侄子,由外甥(姊妹的孩子)过继来延接香烟的,则加双姓,一般是本姓血统最近的过继(也叫承祧)。其中也有一子双祧的,如兄弟两人,哥哥无子,弟弟也只有一个孩子,那么这个独子,就同时是伯父的孩子。而且除了生父给他娶一个太太外,伯父也给他娶一个太太,称为长房媳妇。(当然,弟兄排第几,就是几房)。那么长房媳妇生的孩子,就是伯父的孙子,本房媳妇生的孩子,为生父的孙子。如果没有叔伯兄弟,就从叔伯祖的后代同辈中承祧,一直追溯到五代上去。如果外甥过继承祧,要经过族长的同意才可以,而且过继来的第一代要加双姓。如张家由李家外甥过继而来,在家谱中的蓝线下就写张李某某。
在人类学的立场看起来,好像红线或蓝线没有多大关系,“民胞物与”的精神,民吾同胞,物吾与也,谁的儿子都是一样;可是站在宗族血统的立场,就绝不敢以开放的思想来做。还有的人声明不是外甥,是“路边妻”生的孩子。所谓“路边妻”是有的地方有租妻的风俗,租一个妇人来,生下孩子以后,将孩子交给男方,各走各的路,没有夫妻关系。可是怎样去证明呢?“路边妻”等于西藏的多夫制。在西藏有一夫一妻制,有一夫多妻制,也有一妻多夫制,一妻多夫有的是兄弟同妻,也有的是一个妇人同时是张、王、刘、李几家的太太,女权很高。所以“路边妻”的孩子,碰到几家修谱时就发生问题了,因为无法证明这个孩子到底是哪一个丈夫的。但无论是红线或蓝线,有一个最主要的精神,就是“兴灭国,继绝世”的精神,对于没有后代的,一定想办法把他的宗祧继承下去,香火延续起来,这是中国民族思想的精神。
每一宗族的家谱,依照老规矩,仅有两部。正本放在祠堂里,副本放在族长的家里。如果为了法律问题或者宗族上其它什么问题,要查家谱的时候可不容易,非要全祠堂的董事、负责人到齐了,才可以打开这个藏家谱的箱子。我当年在家里修家谱,一位朋友告诉我,他当时回去修家谱,有所变革,不像以前那样有半张书桌宽大的正副两本,而变成了现在的二十四开本,同时印了一百多套,凡是出了钱的,或一家送一套,或三五家送一套,以资流传。所捐的钱,绝对超过预订的价格,甚至有的超过十倍以上,以表示对祖先的孝道,为宗族尽力。领家谱时,非常隆重恭敬,视为一种光荣,除了用古典鼓乐,到祠堂中恭领,如迎神一样,而且当天还要设宴,邀请诸亲友,因为这也是一件喜事,宗族、亲戚、朋友、邻居都会来道贺。领回的家谱放在“谱箱”里面,供奉在祖先牌位的旁边,是不能轻易打开的。如果是几家合领的家谱,就由合领的几家轮流供奉保管,一家以一年为期,对这件事是非常严肃庄重的。
家谱不但是为个人,而是为一家一族的宗法社会观念而存在;它更高的价值,在于其中有很多宝贵的资料。尤其在历史这方面,寻查个人的史料,像岳飞、文天祥这些人的传记,就是从他家乡中的家谱里,找出很多真实的资料与记载,这些资料在历史上很重要。换言之,家谱家乘,就是它这个宗法社会的一个小的历史。我们常说,大家都是黄帝子孙,就是各家循家谱研究,追溯到最后,黄帝是每一家族的根源。发展下来,就表现了“兴灭国,继绝世”的民族观念。
更新于 2018-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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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儿考上了广州的重点高中,我到广州的机会多了起来。
他的学校就在杨箕村旁边。说是村,但这里高楼林立,与花城广场、天河CBD连成一片。小蛮腰,东、西塔等广州地标远远就能望见。说它还是村,这里坐落姚、李、梁、秦氏大宗祠和玉虚宫,三座出入口石牌坊。李氏大宗祠坐西向东,规模最大。祠堂前立八块功名碑,其中一块刻有“元大德六年壬寅科进士”“李天泽立”等字样。夜幕如海,楼体的LED灯渐次亮起,如透明的闪烁的长着长长触须的水母缓缓降下。杨箕村,这个广州国际大都市的繁华之心,竟与百里之外的从化的一个宁静小村有渊源!
这个小村叫麻村,距城北7公里。村北2公里高山耸立,由东到西老鸦山、乌石冚、狮形、大窝、磨盘、蛇形一字排开,如双掌合拢拱卫村北。村东有防洪堤,堤外有流溪河,河对岸有云台山;村西有田畴,纵贯八乡水利灌渠。两水之间为麻村平原,一条街麻公路从中间穿过。麻村临河,苦水患久矣。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民国三十七年(1948)大水毁祠舍无数。解放前,村民自发在村东担土筑石建土壆,又种上荔枝树。村民约定担泥可入股、荔枝有分红,谓“镇康约”。解放后,军民多次合力修筑麻村堤。直到2006年,政府大规模建设公路堤,才让麻村永绝水患。麻村东望云星,南邻塘下;西接光联,北连乌石。面积12平方公里,人口6千皆姓李。麻村由三个行政村组成,由北向南依次为麻三、麻二、麻一村。三个村的古村落保存完好,居民楼环村分布,7个风水塘如长链形成东西向自然分隔带。
麻村东北角去年新建了一座“麻村”石牌坊,镌刻了一副对联:系出陇西九里乡风尊祖训,宗开从化万家事业谱华章。对联中的“九里乡”是麻村古时的别称,九里分别是分布在如今麻一村的新池里;麻二村的华翰里、楼镇里、余庆里;麻三村的莲塘里、常兴里、竹院里、新田里、盘陆里。麻村最早因马而名。村子的左前方有两座小山如骏马相向跑来,寓意“双马归栏”,因此称作“马村”。后“马”和“蔴”同音,改称蔴村。再后来“蔴”简为“麻”,称作麻村。
金秋十月,又到了丰收的季节。麻村“村胆”李振民领着我走进麻村。民叔锥子脸、招风耳,身材精瘦。虽年近七十,但感觉小十岁。民叔说:我8岁就在村里做生意。我觉得很好奇;他接着说:我熟悉村里每寸土地。我开始对他“村胆”的地位深信不疑。我们穿过麻三村常兴里门楼,首先见到孟翔李公祠。祠堂前村民摊晒湿谷,空气弥漫着热气蒸腾的稻香。孟翔李公祠素瓦顶凹斗门,建于民国二十年(1931)。紧挨的是立昌李公祠,门承两根四面石柱,麻石大门。石门匾的大字已被凿去,隐约覆盖“公共食堂”四个斗大的红漆宋体大字。门匾题头刻“光绪丁酉仲春”,落款刻“前任从化城守三水刘腾祥书”。一百多年前这位外地籍将官大笔一挥,不曾想祠堂名没了,自己的名字却保留下来。
离开麻三抄近道到麻二,要经过一片荒地。趟过半人高的赭红色枯草,让人感到萧杀。眼前忽见一株挺拔的大树,树冠翠绿,树围有两三人合抱,像一支巨大的绿色雪批。走近一看,树干炭迹斑斑,早已枯死。原来这是一棵命运多舛的秋枫树:20多年前被雷劈断一半树干,几年前小孩在树洞玩火又烧了一次,来了两台消防车救火。秋枫没有倒下,是因为树顶长了一棵飞来榕,树根已沿树干长到地上,两树合二为一形同一树。榕树是植物界的“八爪鱼”,一旦被它缠上,原树难有自我。榕树借秋枫活成了它想要的高大的样子,枯死的秋枫却又借榕树屹立不倒仿佛又“活”过一回。民叔说,当年秋枫树顶常有白鹤筑巢盘旋。这不正是徽宗笔下的意境吗?
离开秋枫树南行,我们来到麻二的新巷古村落。村尾有大榕树,村头有广卿李公祠,俗称“余庆堂”,这里为余庆里。祠堂本也平常,但在东西墙角各镶嵌一柱“泰山石敢当”挡煞石就显得不平常了;在拐角处设置挡煞石本也平常,但这石首刻上虎脸图案就又显得不平常了。西墙角虎脸圆眼圆脸,东墙角虎脸杏眼锥脸。虽瞪眼呲嘴露出獠牙,但感觉像笑脸喜感十足,让人觉得这挡煞的威力打了折。
离开挡煞石继续南行,我们来到麻二的大房以及相连的麻一新池里古村落。大房坐落必取李公祠和必遂李公祠两座清代老祠堂。必遂李公祠坐北向南,三间三进。大门墙上壁画还是咸丰年原作。有《三友图》《四相图》《群仙醉酒》,还画有凤凰、喜鹊、牡丹之类;还题有诗作:大夫君子共同林,翠影交加压地阴,或:山色经年杰陵青,江流画日听无声。进门有一扇“福”字木屏风,再进有一座三拱门青砖牌坊。祠堂二进上世纪五十年代倒塌毁坏,去年麻二村用钢筋水泥重建,覆盖绿色琉璃瓦,刷上雪白的灰,与一、三进连接,感觉像古人穿上了西装,光鲜亮丽。
民叔领着我走过一座座古建筑。麻村古村落就像一块宁静的璞玉,任凭外界如何的纷扰,它仍保持一百多年前的样子;它又像一张层层罩染的油画,新痕覆盖旧痕,旧痕却又隐现。不同年代都在麻村身上“咬上一口”,留下印痕;它更像一本厚厚的族谱,翻动之间,古今人物纷纷跳了出来
要寻找麻村的源头,先要从麻村渡说起。因为先有麻村渡,后有九里乡。而800年前一位官家子弟的登岸,掀开了麻村繁衍的厚重帷幕。
寻找麻村渡,领着我的是麻村“老村胆”李桂祥。祥伯狮鼻圆脸,膀阔腰圆。虽年近八十,却有小十岁的体格。他热心村史,曾是麻村老支书。祥伯手上有麻村唯一一本“抢救”过来的老族谱复印件。牛皮纸封面,书“李氏族谱”“万世长存”斗大墨字,有砖头厚。它的母本是族人攀叔手上的清同治年手抄本《李氏族谱》。麻村从明朝到清朝历经八次修谱,几经迭代丢失,到攀叔手上的是麻村最后一本老族谱。上世纪九十年代,老族谱已破烂不堪。祥伯费尽唇舌才从攀叔手中借出复印。最后老族谱也难逃消亡宿命,被后来神志不清的攀叔撕成碎片。2018年,同宗人、原环城中学老校长李榕煊在老族谱的基础上,修编印刷麻村新族谱,让麻村历史永无丢失之虞。
麻村渡在麻村东南边土名“鹅泰厂”的流溪河西岸。从化古县志记载,麻村渡是从化11个官渡之一。官渡,又叫直渡,“扬帆而至省城也”。过去流溪河河阔水深,人员货物可从水路直达广州。麻村渡当年舟楫往来繁盛一时。上游良口的竹木柴炭经此中转,麻村当地的米粮农产也由此始发。解放前,麻村“齐眉米”享誉省城。米贩高佬堂专事收谷,然后雇请木船运落省城。上世纪五十年代,蛇形挖出萤石矿,也是由水路运到广州钢铁厂作炼钢抛杂之用。为求行船平安,清道光十一年(1831),麻村渡旁建观音庙,后来演变成村民祈福许愿的场所。逢大年初一、端午节、观音诞,香火络绎不绝。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观音庙旁建麻村社学。正门有邑人、执信中学老教师李竹侯撰写的对联:社会启文明团联一脉,学堂宏教育陶铸群材。民国年间麻村子弟都在此启蒙。由于铺砌水泥路地台抬高,“团联”“陶铸”以下皆不见影。
麻村渡的繁盛促进商贸,催生了麻村墟。从化古县志记载,麻村墟是从化13个墟之一。“以一六为期,麻村一村人赴之。”麻村墟在观音庙旁,解放前后达到繁盛的顶峰。每逢墟日,不光麻村一村人赴之,光联、陂下、街口、云星等周边村民也前来趁墟。墟上只有一条小街,有小贩用小箩挑着农产品席地摆卖,也有饮食档就地打灶支锅炒粉卖。街道两旁有药材铺、打铁铺、猪肉铺、杂货铺、供销社。还有一间两层的福津茶楼,二层是木阁楼,为小贩墟客提供茶点饭食。“打枪锋”经营打铁铺。炉膛火红,叮当作响,打制锄铲镰耙各式农具。他手艺好,居然能造出枪,还能娄出火。熙熙攘攘的地摊中夹杂着一个不显眼的书摊,摆放二三十本四大名著之类的小人书,常有小孩围观阅读。摆摊的也是一个小孩,摊主是8岁的李振民。他一分钱从图书馆借出,2分钱租出阅读。有小孩常常“刘备借荆州”,李振民交不了差,后来也常常做了“刘备”。当年摆摊的熊孩子,长大后与农机打了一辈子交道。七十年代,李振民进入公社农械厂当技术员,专修手扶拖拉机。当年耙田运输手拖能代替大部分人力,机子坏了农民伤不起,还急。哪家的手拖坏了,老李就跨上自行车上门修理。后来脱产学习农机改装,研制半机械化插秧机、切苗机、打浆机,解决农民“三弯腰”问题;八十年代,老李自办工厂改装自卸手扶拖拉机,一台能赚1200块;九十年代,老李转型做农村建筑包工头。上世纪七十年代,麻村墟迁到麻村社学旁的街麻公路两旁,墟期改为三八,称“三八墟”。
如今,麻村渡已成为流溪河防洪堤的一部分。麻村墟也早已人去楼空一片颓垣败瓦。当年留下麻村始祖足迹的小石级,也埋在了水泥路面下。
南宋末年,麻村始祖李兑(1185——1258)始临麻村。兑公家世显赫,他的曾祖父不是别人,正是省城“一把手”、南宋绍兴年间的知广州府李安政;他的祖父,是安政公长子、官至朝奉大夫的李明;他的父亲,是明公的次子、授㧙教擢知制诰的李萼。兑公字子阳,号为泽,居广州。兑公将母亲陈氏归葬后,乘船从广州逆流而上来到麻村渡。登岸后发觉此地土地平坦水源充足,就不想回广州了。老族谱记载:“(兑公)见世播弃迁流,遂不回广州,构居麻村。”兑公在麻村的生活,“闲则数青山而荷鸠杖葵笠,乐则对琴樽而挹清风明月。”俨然一派乐土隐士的形象。兑公生必成、必取、必泰;其弟益公生必先、必大、必遂。后人称“麻村六大必”。其中必泰公生天举;天举生若济、若金;若金生仁发、仁遂、仁广、仁卿、仁寿,后人称“麻村五大仁”。麻村成为从化李姓的“总发源地”。“六大必”后人除了主要在麻村,还分支到城内、门口江、大夫田、荷村、象新、水西、官庄、石南、云星、木棉、磻溪等从化各地;远则至广州、深圳、惠州、清远等省内各地。其中杨箕村的李氏,就是必大后人。
要寻找兑公“构居麻村”的痕迹,先要从“门楼筒”说起。“走,我带你去看看必泰公的出生地。”祥伯说。必泰公生于南宋嘉定十年(1217),如此说来,麻村最早的村落痕迹可追溯到南宋末年。
“门楼筒”坐落在麻一新池里古村落。整个新池里坐北向南,青砖素瓦,为九纵十一横梳式布局。民居大的一座五间,小的一座三间。房间分大小,大的叫房,小的叫廊。住房分等级,有句顺口溜“大仔住房,细仔住廊。”古村落前有不规则长方形风水塘,池塘筑起一米高围墙。墙沿砌筑人字形麻石,墙身有射击孔,是为首道防线;首列民居为南墙,无窗。巷门一旦关闭,就如同一列城墙,构成二重防线。古代盗贼横行,倒逼出先民高超的生存智慧。
70年前的1949年10月12日夜,新池里河对岸远处的云台山枪声大作,子弹吐着火舌划破夜空。突然,一发子弹打在池塘中,发出沉闷的响声,把躲在池塘围墙后看热闹的几个年轻人吓得四散逃跑。李泳坚那年18岁,他见证的是解放广州的最后一役。当晚9时,从良口方向过来的解放军第44军132师395团在云台山与国民党军两个营正面遭遇。国民党军占领云台山主峰向解放军佛仔坳阵地攻击,并用机枪封锁山下公路。双方激战至黎明,国民党军败退下山。次日早上,李泳坚见到了20多名取道麻村溃退的国民党士兵。云台山战役解放军牺牲50人,歼敌519人。南下大军13日解放从化,14日解放广州。李泳坚16岁高小毕业,母亲早亡。解放那年,父亲重病无钱医治也亡,他与15岁的弟弟成了孤儿。幸好那年李泳坚娶上媳妇,老婆16岁。两公婆耕田维持生计,还要供弟弟读书。五十年代,政府搞广播网,李泳坚成了电话外线工。后来进入邮电局工作直至退休。
新池里东端坐落仁卿李公祠。祠堂建于清咸丰十一年(1861)。坐北向南,三间两进。龙船脊硬山顶,门承两根四面石柱。石门匾上镌刻“仁卿李公祠”五个端庄的黑色楷体大字,为安政公二十四世孙李仲良书。仁卿公是元朝人,字淑德,号九四。老族谱记载,他自幼聪颖,长相不凡。仁卿公人如其名仁且淑。村民谁有困难,“推所有以济之”,大家都心悦诚服。仁卿公为人仁孝,皆因母亲欧阳万二教导有方。在李氏祠堂的神楼内,供奉着一块“欧阳千六公”神主牌。这位欧阳千六公,正是欧阳万二的父亲、李仁卿的外公。李姓人的祠堂居然供奉着一位外姓人?原来有个“外公田”的故事。千六公是凤院人,手握大把田地,却苦于膝下无儿,只有两个出嫁女。有一日,千六公揣上田契到大女家串门,将田契赠与外孙。午饭时,外孙高喊:“阿公,吃饭了!”千六公闻声欲起,不料外孙却说:“我不是叫你,我是叫自己阿公!”千六公心生难过,欲取回田契,于是诈称肚痛,需要用田契捂住肚子方能止痛。大女不知是计悉数给回。千六公取回田契直奔二女家,离远就听到外孙仁卿高喊:“阿公来了,杀鸡啦!”原来仁卿想吃鸡,母亲就教导他,鸡要留着孝敬外公。千六公满心欢喜,认为仁卿日后必有出色,于是将田契悉数赠予麻村外孙。解放前,麻村“外公田”远在朱山下,朱氏把李氏奉作上宾。
古代麻村仁孝不止仁卿一家。后生对老人仁孝,村中老人多长寿。古代生活条件低下,七十古来稀,何况百岁。从化古县志记载,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整个县城只有一个93岁的老人禤仲恩。长寿者难得,可领官府的赏米赏银赏绵。当年春天,县令郭遇熙在麻村遇到安政公18世孙、从明朝万历年活到清朝康熙年的百岁老人李心存。他在侄儿李日奇的搀扶下前来见郭。郭问:为何不去领赏?李曰:我只是一介山野村夫,年轻时只会耕田打井,年老时只会砍柴割草,怕辱没圣恩啊!郭感叹道:你真是个有德行的人!郭遇熙回去后想赐匾旌表,不料牌匾做好了老人却去世了。
古代麻村还出了不少以仁孝著称的官员。元大德六年(1302),必遂公的独子李天泽考取进士,成为从化科举史上唯一一位元朝进士。李天泽先后任新州总管府通判、潞州刺史。古志记载李天泽“性至孝”。在新州为官6年,盗贼闻其名不敢入新州界滋事。明正德八年(1513),必成公后人李日芳中举,授南平教谕。李日芳是个大孝子,倾出薪俸令二弟侍奉双亲。南平的罗豫章祠遭人遗忘,他捐钱为其树碑。任长汀县令期间,为文丞相勤王之地督建祠堂以资纪念。清道光十七年(1837),邑人李仲良拔贡,任主事员外郎。他善长楷书,曾以蝇头小楷把《大学》抄于白扇上,无一字错漏。后母丧父殁,李仲良两度回家奔丧,痛不欲生。清咸丰年间,李仲良捐俸银一万两作军饷,为从化增加两名文武生永远学额。李仲良先后在蘷州、镇江为官。在镇江府卸任时,民众十里夹道相送,赠“民望重来”牌匾。
离开仁卿李公祠,我一脚高一脚低踩着光亮鉴人的青砖路往西行。偶见有老人或坐在巷门口酣睡,或坐在水井旁发呆。老人老村在时光中封存,慢慢老去。村落正中有一间有门有窗的青砖瓦房,叫“众人屋”,又叫“丁寮”,意思是大家都有份。解放前,麻村成立猪屎会,收入归众人屋。以前猪只放养,到处拉屎拉尿。猪归各家各户,但猪屎却归众人。猪屎是培田好料,但谁来捡却由不得谁,要开会竞投;投得名额也不一定能捡到,还要拼手快,像双11。于是村中常出现“守猪待粪”奇景。捡粪人一手挎篸,一手持夹,眼睛直盯猪屁股,仿佛里面拉出的不是猪粪,而是金蛋。逢年过节,众人屋用猪屎会收入请来戏班做大戏。在众人屋前搭起高台,一直延到鱼塘中。廖少坤、扁洪领衔的戏班卖力演出,出场首演《六国大封相》,从年十六演到年二十,演足五日五夜。麻村的南狮和洪拳也来助兴。麻村南狮有南武堂、镇武堂两个堂号。村民一直有练习洪拳的传统,尤以南武堂最为出名。解放前教头李杰良、李英泰等收徒者众,练拳舞狮,盛极一时。
离开众人屋我走到村落最西端,在一个拱形门楼前停下脚步。门楼前种有黄皮芭蕉,还有一个小菜园。门楼前有井,已封埋。祥伯说,以前井口有锁链,是为锁住井中的龙。门楼口仅一人高,墙砖半米厚。穿过门楼,是几座青砖危房,杂草已湮没巷道。祥伯说,这就是必泰公的出生地“门楼筒”,又叫“西园”、“内围”,以前有村墙将整个围子围起。在我眼中,门楼筒低矮又毫不起眼,但却仿佛是一个“秘洞”,藏着麻村800年的秘密。
必泰公的出生地在西南角的麻一新池里,纪念他的祠堂却远在东北角的麻三莲塘里,跨越了整个麻村。必泰李公祠是整个麻村规模最宏大的古建筑,始建于明代,重修于清咸丰十一年(1861)。它的命运一直与教育紧紧相连,抗战期间做过从化中学临时校舍,五十年代改建为麻村小学,八十年代改建为麻村幼儿园。祠堂坐北向南,五间三进。锅耳墙龙船脊,门承四根八面石柱。正门两扇大木门刷上蓝漆,门匾位置写有“麻村幼儿园”五字。穿斗梁下的承子雕刻华美:有竹下麒麟对哮,林中双鹿回头,海里蛟龙翻波,牡丹白鹤呈祥。一、二进天井之间原有一座四柱三孔青砖牌坊,现址为幼儿园活动场所。走进二进,是八柱十七架的抬梁式宏伟大殿。鼓形红砂岩柱础,一人合抱大柱,均被刷上蓝漆没了本来面目。第三进在1968年扩建麻村小学时拆毁,祠堂木料卖给广州造船厂,原址为学校操场的一部分。操场上有一棵三百年朴树,树顶有一棵寄生榕。想必祠堂的后院也曾是绿树成荫、鸟雀和鸣的胜景。但此情此景已不复再,校舍环绕的是孤独的老树。
黄昏时分,我的麻村之旅也行将结束。夕阳西下,雾霭升起,必泰李公祠若隐若现。我忽然觉得它像端坐高处俯视麻村的必泰公。默默注视,一眼千年。
20191119
古代著名家谱
本文2023-11-15 20:40:11发表“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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