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曾阿牛
我叫曾阿牛
文/青年太白
一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一个,别人听到我名字就会忍不住颤抖的剑客。
关于我过去有多厉害其实没有太多讲的必要性,因为要全部都讲的话,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而实际上,你恐怕听不到一半就会开始犯困。
毕竟,后面的故事虽然长,内容都一样。
不过是无敌于天下,杀完一茬又一茬。
俗得厉害。
所以我决定,只讲最后的这段时间。
二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在我还愿意自称剑客的时候,我曾登过世上最高的山峰,也曾去过世上最宽广的海洋。
尘世间的喧嚣繁华在我看来都是些画在纸上的潦草涂鸦,不堪一击,脆弱到,随意一剑都能给他捅出个大窟窿来。
人们都说我是个行走在人间的幽灵,灵魂已不属于这个世界,身体却还在贯彻着生前的命令。
很多人都在猜,我这个幽灵什么时候会去往那个该去的地方。
真是可笑,那个地方谁都该去,只是没人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去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人人想着我死,却没人敢做,甚至连说都不敢说。
于是他们只有等啊等,眼巴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和我暗中进行着这世上最漫长煎熬却又最公平实在的比赛。
比谁活得长。
我当然没兴趣和别人比这个,但很可惜的是,就算我能管住他们的生死,却还是没法管住他们隐藏在脑海中的念头。
所以我想,此时此刻,应该有很多人都在暗中发笑吧。
他们,终于快要赢得一场胜利了。
三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现在,我手里没有剑,只有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
我准备把这根绳子挂到面前的歪脖子树上去,顺带,把我的脑袋也捎上。
是的,如他们所愿,我想死了。
在我开始做这一切的时候,四周寂静无人,只有从山脚吹上来的风在轻轻摇动树枝,歪脖子树早就死了,树干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阳光从很远很远的天边照来,地上歪脖子树的影子张牙舞爪像个怪物。
我平静望着远方,地平线上是一条崭齐的昏黄,暗淡的光和影倒映在我的眼中,然而我的眼神更加暗淡。
我让绳子从最粗的那条树干上穿过,以防这已老死的歪脖子树经不住我身体的重量,用力拉了拉,确认没有问题后,我才把脖子挂上去。
我很娴熟的做着这一切,仿佛早已排演过许多遍。
窒息的感觉很快便来了,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脑皮一通发麻。我暗想,此刻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这些年我见过人的各种死法,吊死算是其中最痛苦也是死相最难看的一种,人在等待死亡到来的那段时间所受的煎熬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说起来,死亡大概是世上最公平的一件事了,它不会在乎你生前是好是坏,是强是弱,它也不管你是不是想死,反正它只负责宣告,宣告你和你追逐的一切到此为止。它一视同仁,众生平等。
当死亡降临后,你和过去便不再有任何关系,冷冰冰躺在地上或者挂在树下,眼睛或许睁着或许闭着,身边或许有很多血,或许什么都没有,身上或许满是伤痕,也或许干干净净。
总之,死了就是死了,一个躺在地上的死人,和一块躺在山上的石头并没有太大区别。甚至,活着的人还要靠石头才能去祭奠死人。
这真的很有意思。
有谁会祭奠我吗?
这个念头一起,我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不过我脖子挂在绳子上,只能发出嗬嗬嗬的低吼,听来惨淡又阴森。
绳子传来的压迫越来越强,我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力量从身体四处流失,一切感知都在压缩,最后,龟缩至额前的一小块区域。
在这仅剩一小块区域里,我还能保持最基本的思考。
人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我肯定是没时间想明白了,当然,即便再给我一辈子我恐怕也没法明白。
这样深奥而没有多少具体意义的问题不值得浪费我生命最后的光辉,而像我死了以后谁来埋葬谁会祭奠这样根本不存在其它答案的问题我也不愿意再想。
于是,当我再一次睁开疲惫的眼睛,想要找个什么东西来记住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世界竟如此陌生。
四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现在我手中什么也没有,身体悬在半空,山风轻轻一吹,我就会跟着摇摆起来。
我能清晰感受此时此刻的痛苦,但我早已忘记该做出如何反应,我只是眯起我那毫无生气的眼眸悄悄注视着远方越来越暗淡的地平线。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哦,我想起来了。
多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我的人生有了一个陡然转折。
那也是一个天色昏暗的下午,我站在山顶,远方的阳光在跳舞,一闪一闪,仿佛在嘲笑我那短暂又可悲的人生,那时候,歪脖子树还没有死去,山风一吹,树叶会猛响,落在地上的影子,像魔鬼一样可怕。
我承受不了这种可怕的画面,于是慌忙把麻绳甩过树干,然后打了个牢固的死结。
是的,我准备自尽,更仔细点讲就是,我准备结束我短暂又可悲的人生。
没人无端地想要去死,我也不例外,然而我更清楚的是,如果我自己不去死,我欠下的债和那些讨债的人也会让我死。
在那之前,我本是山下一个大户人家的独子,我的家里很有钱,有钱到,任何一个路过的人见到我都会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然后竖起大拇指说一句:
你真是个天才!
即便我还什么都不会。
可我自己不知道这一切,久而久之,我便以为这就是真相,我就是一个世间少有的天才。
我那有钱的父母似乎也很乐于看到这些,他们希望拥有一个自信的儿子,而不管他们的孩子是否有能力撑起这份自信,哪怕用他们自以为永远也花不完的金钱去堆砌也无所谓。
无知真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这个道理,不论是在我还是在我的父母身上都得到了印证。
我开始变得盲目自信,认为天下再没人比得过我,我嚣张跋扈,我胡作非为,我挥霍无度,而我的父母则在背后默默替我用金钱铺出坦途,并含笑望着我不断成长的背影。
然而,没有人可以一直无知到最后。
任何人都不行。
毕竟无知者需要战胜的是充满真理的整个世界。
所以,当麻烦变得越来越大的时候,我的父母开始慌了,只不过,他们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早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就把家中一切都给变卖了。
我的父母顿时一贫如洗,他们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没过多久就双双自尽了。
只有我,还在坚持做着别人嘴中的天才,只是这时候的天才二字,已经满带着嘲讽意味,露骨到就连我都能听出来。
可我不肯妥协。
我可是个天才啊!
于是我变本加厉,为了证明自己,我把仅剩的所有都赌了上去,包括我的性命。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我一败涂地。
于是就到了那个下午。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山顶这棵歪脖子树下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是因为它生长得扭曲吧,又或许,我想要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站上最高的地方。即便我后来知道世上比这高的山多了去了,然而对于那时候的我而言,这已经是最高的了。
五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曾问过自己,假如我没能成为剑客,又或者没能成为天下无敌的剑客,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答案是没有答案。
漂泊浮萍记不住来时的路,风吹万里也早不识归途,在时间洪流面前,人是如此的卑微渺小,哪里来的资格去向时间讨要答案?
即便我天下无敌,也只能做个冷漠的旁观者,安安静静地读取已经结束的记忆。
在选择成为一个剑客前,我曾尝试过一次最痛苦的自杀方式。
那天,我的脖子被勒紧后,刹那间,一种我从未品尝过的痛苦席卷全身,那时我才真正认识到死亡的可怕,它是那么的真实,就像四周盘桓着狂风骇浪,你顷刻间就能被撕成粉末。
我奋力挣扎着,拼命抓向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我是如此的慌乱,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正准备去死。
我使劲抓住套在脖子上的绳子,身体因剧烈挣扎而在树下晃来晃去,这时我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在干什么了,我只能绝望而虔诚地祈祷着,头顶那根绑着绳子的树枝能够突然折断。
然而一直过了很久,树枝都没有要折断的迹象,我的体力却已经到达极限。
死就死吧。
我这么对自己说。
精疲力竭的我终于放手。
六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在那之前,我曾尝试过用上吊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过最后没有成功,因为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山上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老人,一个女孩。
我记得很清楚,女孩是一路唱着歌上山的,整座山都在回荡女孩爽朗的歌声。
咦!他为什么那样吊着啊?
我听见女孩这样问老人。
老人叹了口气,告诉女孩说,这怕又是一个可怜人!
我才不可怜!我想要辩解,可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听见女孩向我走近,在树下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惊呼着跑向老人。
他还没死!
再然后,我就被救了下来。被救下以后,我并没有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因为真正要我命并不是套在我脖子上的绳子,他们能救下我的性命,却没法拯救我可悲的命运。
听完我的故事,老人用他睿智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很久。
跟我学剑吧。
他说,你已经死过一回了,世上没有用性命还不了的债,过去的一切和你都不再有任何关系。
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犹豫,老人大手一挥,说,以后你就叫曾阿牛,你的人生从今天开始,今日之前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好。我说。
七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直到那天过后,我才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人,原来是先有名字,才有人生。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正式开始了。
我的师父是天下闻名的大剑客,跟着他,我想我能学到天底下最厉害的剑术,然后等我功成名就以后,我就能回去告诉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人,我确实是天才。
可是,世界的真实总在于难偿所愿。
学剑三年后,师父对我的评价只有三个字。
你真笨!
短短三个字,总结了我三年的人生。
对于这个评价,我只能傻笑。
真笨!
小师姐跟在师父后面冲我扮鬼脸。
短短两个字,让我傻得更厉害了。
小师姐天赋很强,虽然年纪比我小,却已继承了师父大部分衣钵,而我,练剑三年除了得到蠢才二字之外什么也没有。
对此,我只能归结于师父给我的名字没取好。
因为他总说,哪怕是头猪也该学会了。
可惜我叫曾阿牛,不是猪。
我的人生第一次因为自己不是猪而感到苦恼。
如果我是猪那该有多好啊!
小师姐知道我的想法后,笑得直不起腰。
猪才学不会师父的剑术呢!
不,猪肯定可以!我毫不犹豫地反驳她。
现实总给我假象,我必须得坚持些什么才能找到真理,就像,那天吊在歪脖子树下的我疯狂地去抓绳子一样。
对于我这样的态度,师姐显然有些苦恼,她那柳叶般的眉头紧紧簇拥到了一起。
阿牛,不管怎么样,就算生活过成了一滩烂泥,也要记得从泥里捏出一朵狗尾巴花来哦。
最后,小师姐揉着我的脑袋这么说道。
狗尾巴?
猪的事情还没结束呢,怎么又要捏狗了?
虽然这样想着,我还是懵懵懂懂点了头。
八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我师父是天下闻名的大剑客,他告诉我,要想练成真正厉害的剑术,就要打磨出属于自己的剑道来。
你有这个潜质!师父拍着我的肩膀说。
然而,关于有没有潜质这样的话题我早已麻木,潜力再大,不及一个结果重要。
我第一次对师父说的话不怎么在意。
师父骂我,说我太心急,我说师父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你迟早会明白的!
师父撂下这句话以后就走了。
是真的走了,连带着小师姐,一起从我的人生中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能反应过来。
怎么说走就走了?
师父走不走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除了会骂我笨之外不会做其它任何事情。
小师姐就不一样了,虽然她也说我笨,可是她会笑,而且是那种看起来非常舒服的笑,对我来说,那是在我得知自己不能变成猪的情况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师父带着小师姐走后,我曾发了疯地去找过他们,可正如我不知他们为何出现,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我的脑海里,只剩下小师姐的歌声,和她笑起来时月牙般的眼眸。
小师姐走后,曾阿牛也便死了。
九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起初我以为我是个天才,但现实告诉我我错了,后来我以为我能成为一个绝世无双的剑客,但现实告诉我我又错了。
数年以后,当我再次回到那座山下,人们一下就把我认了出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天才吗?
聒噪的笑声充斥在我的耳畔,像针扎一样,深深刺进了我的五脏六腑,我甚至能瞧见一颗颗血珠渗出针眼的画面。
我的那些债主们得知我回来的消息后,将我团团围住,一脚又一脚的往我身上践踏,叫我还钱。
可是我没有钱。
我说,要不,你们把我的命拿走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笑着的。虽然我嘴里在吐血,但我竟然还能笑。
这很不可思议。
我猜那是因为我曾零距离接触过死亡,所以对其已不再有恐惧。
相比较而言,继续活着倒让我更加慌乱。
我那不正常的反应把他们吓住了。是呀,谁敢随随便便要人命呢?!
最后,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对我说,你学三声狗叫我们就把你欠下的债一笔勾销。
学狗叫?
出乎意料的是,连给他们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我飞快汪了三声,甚至还嫌不够,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声。
人们被我如此快的反应弄得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人们都说,原来他还真不傻!
十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在我的人生中,有过两次拿起剑的经历,第一次是遇见我师父的时候,可惜我太笨,什么都学不会,还把师父和我最喜欢的小师姐给气跑了。
第二次则是在我回去以后,从那天开始,一直到很久以后,我的剑就再没放下过。
我记得,那也是一个黄昏。
当时我正在家里打铁。自从回到山下我就一直窝在家里打铁,很少出门,不过来找我的人倒是不少,他们目的都一样,就是想听我学狗叫。因为,他们觉得我学得像模像样。
来啊!给大爷们学一个听听!
那天,许多人像是约好了一样蜂蛹到我家来,有些甚至直接趴在墙上。
为了赶紧把他们打发走,我不得不尽力表演起来,我敢打赌,那绝对是我学得最像的一次,四周都是人们的尖叫起哄声。
学完狗叫后,我努力笑了笑,满心疲惫地准备将他们送走,然而,他们似乎并不着急离去。
你学得还不够像。
我听到当中有人这样说。
对!你得趴在地上,一边摇尾巴一边叫!
人们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和精准的描述而感到兴奋。我被他们的目光和笑声挤压得透不过气来。
趴地上!
摇尾巴!
起哄声像海浪一样拍来,差点让我站不住脚跟。
我脸色通红,试图驳斥些什么,然而每次那些字眼到了嘴边就被堵住了,怎么吐都吐不出来。
我感到一阵又一阵恶心。
这时候,我注意到炉灶边的铁块。我惊奇地发现,这块铁的形状很像一把剑。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拿起了那把已初具雏形的铁剑。
我不想再学狗叫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没有说错,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想学狗叫了?!
人们再次大笑起来,比先前还要猛烈,似乎我的这句话比学狗叫还要好笑。
然而我神色很平静,并且,我觉得他们的笑声的确很聒噪。
于是我开始挥舞起我的剑来。离我最近、笑得最厉害的那个人,被我的铁剑准确无误地贯穿了胸膛,猩红的鲜血飙射在我的脸上,滚烫。
看见我竟然杀了人,人们起初是茫然,紧跟着像丢了魂儿似的猛叫猛跳,他们满是惊恐的模样令我有种异样的得意。
那天下午,我拿着剑,开启了疯狂杀戮,并从中品尝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
那一日,残阳如血。
十一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当我拥有人生当中专属于自己的第一把剑后,我便终于成了一名真正的剑客,并且,进境神速。
我发现,只要杀人,我的剑术就能获得很快提升。
这时候,我才终于体会到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就是我的剑道啊!
那段时间,我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愉悦,那是得知世界予以回应后的热烈庆祝!
我不断向着更高的地方发起冲击,为了能成为更强大的剑客,我将拦路之人通通斩杀,不久以后,我终于成为了天底下最强大的剑客。
人们只要一听见我的名字就会忍不住战栗,他们开始对我顶礼膜拜,并且试图模仿我的剑道。
对此我毫不在意,因为,我的剑道只属于我,我只会是走得最快的那个。
可是,虽然我终于成为了天下最强的剑客,但在我心里却始终留着一块疙瘩,即便我已经完全实现了我的人生理想,人们呼唤我天才的声音如海啸般疯狂,我却还是无法彻彻底底的开心起来。
直到那天,我见到了小师姐,我才终于找到原因。
十二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我曾以为,只要全世界都认可了我的天才之名,我就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属于我的快乐,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
那天,小师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过去自己之所以无法真正开心起来,原来是因为,没有小师姐的世界,什么都不是。
师姐你回来啦!
我开心地向小师姐扑过去。
重逢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直到被师姐奋力推开,我才猛然发现,小师姐的脸上挂满泪水。
小师姐,你怎么哭了啊?
说着,我往她背后看了看。师父呢?他怎么没来?
小师姐睁着通红的大眼睛,看了我很久,说,师父已经死了。
啊?!
我惊呼出声,随即有种难以言喻的遗憾。真是可惜,没能让他看见现在的我。
仿佛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小师姐轻轻吸了下鼻子,说,师父知道你现在变得很强了。
是吗?听见这话,我又重新开心起来。
不过。小师姐话锋接着一转。我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眼里有种特别闪亮的光。
不过,师父让我来废了你的武功。
小师姐盯着我,一字一句说道。
听完小师姐的话,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为什么?
因为你走错了路。
哪儿走错了?!
我忍不住嗤笑,明明是师父告诉我的,要打磨出自己的剑道,现在这个结果,不正是我努力得来的吗?
小师姐瞥了眼我手里的剑,那是我当年自己打出来的铁剑,一直用到现在,因为我觉得这把剑和我的剑道很相衬。
你的剑胚还是粗胎,你的剑道走的也是小道。
我觉得小师姐真是在故意针对我,她就像过去那些嘲笑我的人一样,始终还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一直都是个没有天赋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越看她越生气了。
小道能走到现在吗?
我开始向小师姐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才是继承了师父衣钵的正统,所以觉得其他人都是邪魔外道?你要是厉害,有本事就来打败我呀?只要你赢了,我就服你!
好。
小师姐重重点头。
十三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我曾以为只要成为了天下第一,我就能获得快乐,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因为我无法得到小师姐的认可。
不过没有关系,我只要让她明白我才是正确的就行。
我决定让小师姐知道,现在的我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我拿起那把我自己打造的铁剑,刺向小师姐。
我知道师姐尽得师父真传,我必须全力以赴才行,同时,我也想让她心服口服。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直到我把剑刺进小师姐的胸口,她都没有还手。
为什么?
我愤怒地质问她。
鲜血染红了小师姐的胸膛,她的脸上泛起殷红的霞光,笑得凄美又凄凉。
因为,你是阿牛啊。
看着生机飞快流逝的小师姐,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我好后悔,为什么那么固执的想要胜利,以至于现在追悔莫及。
我错了。我哭着说,我真的错了。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它任何办法用来换取救赎。现在我才意识到,和失去小师姐相比,什么剑道,什么天才,都是假的。
真正正确的事,在明确知道之前总是那么不起眼,总是那么容易被人忽略。
真正正确的事,似乎总喜欢和我错过。
我抱着生机越发暗淡的小师姐,用尽所有力量捶打着胸膛,直让嘴中喷出血来,可我一点痛苦都感觉不到,仿佛身体丧失了所有感知。
小师姐伸出手,像多年前一样,轻轻揉着我的脑袋,笑容和当年一般无二。
阿牛啊,还是没变呢。
小师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赢了。
她说。
十四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实际上,成为一个强大的剑客并不是我的真正追求,我想要的,是一个天才之名。
然而,即便后来我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剑客,我还是一点都不开心,因为我连猪都能学会的剑术都学不会。
认识到这一点后,我把那把尚未锻造完成就被我从火炉中掏出来的铁剑扔了,然后重新回到了这座山上,没有铁剑后,我或许已算不上天下最强,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没了小师姐。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干脆死了算了。
我本就该死。
能遇见师父和小师姐,是我生命当中的一次奇迹。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我可悲的命运这一本质。
于是我又回到了人生的起点。
十五
我叫曾阿牛,曾是一个剑客。
现在,我的脖子挂在树下,我的身体随着绳子一道,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我的手中什么也没有,我也并不准备再伸手去抓些什么。
我只是睁着我疲惫的双眼,最后再审视着这个世界。
不得不说,上吊死是世上最痛苦的死法之一,等待死亡的过程太过煎熬,你得一点一滴感受身体中力量的散去,一点一滴感受死亡的降临。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我先是努力抬头看了看上面,确认树枝不会轻易断掉,然后,我再望向远方,地平线一点变化都没有,永远伫立在遥不可及的远方,于是,我把视线从地平线上收回,缓缓地,移动到了我的脚下。
逐渐模糊的视线里,脚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随风舞动。
哦。
是狗尾巴草啊。
我嗬嗬笑了起来。
风中,似乎飘来了一阵爽朗的歌声。
歌曲名:菊花爆满山
歌手:马博
马博 - 菊花爆满山
词 徐贝贝 曲 马博 编曲 双剑兄弟 混音 何欣
你看那山野中开满的菊花
每一朵都像你一样的娇艳
我用心去灌溉着我们的爱情
绽放出最美的花蕾
花丛中的菊花不及你动人
你的笑容让它们羞涩枯萎
你的柔情似水被紧紧包围
绽放出爱情的甜美
看那一朵朵菊花爆满山
盛开在我们相爱的季节
就算海水枯就算石头也腐烂
我的心也不会再改变
看那一朵朵菊花爆满山
见证了我们承诺的誓言
就算山无棱就算天地也相连
我的手会一直把你牵
你看那山野中开满的菊花
每一朵都像你一样的娇艳
我用心去灌溉着我们的爱情
绽放出最美的花蕾
花丛中的菊花不及你动人
你的笑容让它们羞涩枯萎
你的柔情似水被紧紧包围
绽放出爱情的甜美
看那一朵朵菊花爆满山
盛开在我们相爱的季节
就算海水枯就算石头也腐烂
我的心也不会再改变
看那一朵朵菊花爆满山
见证了我们承诺的誓言
就算山无棱就算天地也相连
我的手会一直把你牵
看那一朵朵菊花爆满山
盛开在我们相爱的季节
就算海水枯就算石头也腐烂
我的心也不会再改变
看那一朵朵菊花爆满山
见证了我们承诺的誓言
就算山无棱就算天地也相连
我的手会一直把你牵
就算山无棱就算天地也相连
我的手会一直把你牵
艾瑞代,一丝阿牛代,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它是来自于三脚架写的小说《黑石密码》中的第65章,结尾的一句广告语。《黑石密码》第65章原文如下:
安德森是一名非常普通的工人,工厂最近停工的频率越来越高,这让大家都非常的不安。从去年每个月停工一周开始,到现在工作一周,停工一周,一种恐慌正在每个工人的心中蔓延开,特别是他听说工厂似乎快要撑不下去了。
倒不是说工厂亏本什么的,其实工厂并没有亏本,只是它生产的东西销路变得越来越差,很多商品都堆积在仓库中,慢慢的落满灰尘。
东西卖不掉,就没有收入,加上投入的成本,仓储管理费用,工人的工资以及其他一些损耗成为了工厂主目前最头疼的一件事。
尽管他始终向工人们保证,会尽可能的让工厂的生命延续下去,可每个人都有一种感觉,离换工作的日子不远了。
今天是发薪日,安德森一大早就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来到了工厂外,大家三五成群的聊着一些寻常的内容,大多数都是谁突然间发财了,或是周围的工厂又有几家倒闭了。
以前他们没有感觉过日子会这么难熬,特别是前些年的时候,工厂从早到晚不断的运转,每天工作结束之后,工人们都累得的抬不起手臂。
那个时候很累,却也很充实,只要工作就有丰厚的回报,工厂主甚至为此还扩建的厂房,增加了更多的工作岗位。
大家正聊着天,回忆着过去,或者对未来充满恐惧,就在这个时候,工厂财务办公室那边突然响起了喧哗声。
吵闹的声音瞬间就刺痛了每一个人敏感的神经,大多数人立刻结束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朝着财务办公室的门口小跑了过去。
等安德森靠近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几名工人正在和工厂主,也就是他们的老板争吵,争吵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工厂从下个月开始全面停工,至于什么复工要大家等待通知。这就等于是告诉大家工厂完蛋了,所谓的复工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联邦的薪水采取的是工时制度,你做了多少事情,就能拿到多少钱。
这种制度一直都很合理,特别是那些勤劳的工人们,他们付出的越多得到的越多,每个人都鼓足了劲在工厂中贡献自己的力量。
一旦全面停工,就意味着这些工人下个月将没有一分钱的收入!绝大多数联邦的普通家庭并没有积极储蓄的习惯,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联邦六大行的储蓄利息不断的下调,把钱存进银行里和拿在手里的区别已经不大了。
绝大多数联邦的普通家庭并没有积极储蓄的习惯,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联邦六大行的储蓄利息不断的下调,把钱存进银行里和拿在手里的区别已经不大了。
这就更加的缩减了人们把钱存进银行里的冲动。
钱这个东西有一种很特别的属性,当你手里有钱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想要消费的欲望,钱越多,消费的欲望越强烈。
可能是买一个很少会买的豪特道格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也有可能是买一包以前没买过的好香烟来享受一下金钱燃烧时的醇香。
没有存款,生活就全部依靠薪水,如果连薪水都没有了,很多的家庭都立刻陷入终止运转的可怕境地中!更可怕的是各种分期产品的支付期限到期,包括了房子,车子,这会成为压倒民众生活的重担!
前几年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开始从混战中稳定下来,一直游离于战争之外的联邦开始迅速发展。大量的东西推陈出新,也包括了消费的方法以及观念,不仅房子可以分期,车子可以分期,只要有社会保障卡,只要有合法的公民身份,就算是买一台电视都能分期。
每个人都在享受着巨大的时代红利,仿佛遍地都是金钱,只要弯下腰,就能把钱捡起来。但现在,这些没有支付完的分期成为了套在人们脖子上的绞索,随时随地有可能收紧,夺走人们的性命!
几名工人正在和老板为这件事争吵,他们要求老板必须在下个月开工,而且不低于十天,这是他们最后的坚持。干一天,休息两天,如果这样都无法保证,他们的生活就会成为问题。很显然,老板始终冷着脸,不断的摇头,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要求。
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塞宾市周边地区乃至本州内的市场已经饱和,商品难以像以前那样大宗的销售出去,回款速度慢,回来的款项基本上都消耗在仓储费和工资上了。
再继续开工,他除了破产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完全停工,然后为自己的商品找到出路,或者找到问题,解决它之后才能继续开工。
工人们此时很茫然,其实工厂主也很茫然,明明是很畅销的东西,为什么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就卖不动了!
要知道在过去大量的人开着卡车在仓库外抢着装货,而现在,一些人居然打电话给他问能不能退货,哪怕只退百分之三十的钱!
除了停工的这个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次薪水的支付方式。
“工厂的账户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无法支付给你们所有人,所以我想着也许我们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给你们发薪水”。
关于停工的问题,大家已经停下了争吵,工人们决定让工会出面,他们此时的脸色冰冷的看着工厂主,一点也没有了以前的友好,彼此之间不仅有了一堵墙,彼此还成为了敌人。
工厂主的眼皮抖了两下,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发干,发涩,沙哑,“我不知道怎么说”,他看着周围那些陌生的工人,叹了一口气,“你们已经知道了工厂现在的情况,我已经拿不出钱来了”。
话都没有说完,离他最近的一批工人顿时哗然起来,这种哗然正在快速的向四边扩散,蔓延,整个工厂都在吵闹,以至于最后工厂主也收起了自己不必要的情绪,冷漠的看着工人们争吵,闹腾。又是一段时间之后,这种吵闹无法得到回应,也解决不了诉求,他们安静了下来。
此时工厂主的脸上多了一丝讥笑,对这些工人的,也是对自己的,不过他很快就收了回来。
“我将会把我们生产的东西,以成本价作为标准,当做薪水发给你们。”
“你们可以拒绝接受,甚至可以去工会或者法院告我,正好我可以申请破产保护,大家一起玩完!”
“如果你们愿意接受,就去仓库领取你们的‘薪水’!”,他说完话直接转身回到了财务办公室里,紧接着一名会计和几名管理层开始出来按抚情绪。
安德森就像是一个木偶那样站在人群中随波逐流,他的脑子里全是噪杂的声音和耳鸣声,他此时唯一思考的,就是天塌了。其实他完全不用担心,因为他很快就会适应。工人们有些人闹了起来,有些人则默默的去领取库存商品,至少这些东西多少算是一个东西,只要是个东西就有价值,总比什么都没有得到好,不是吗?
在仓库外,他麻木的拿出笔在领取薪水的账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看着一旁装了三个大箱子的家用电器,脑子嗡嗡的。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背着三个箱子的安德森刚刚走出厂门口,就刮起了一阵大风,突然间一个什么东西随风飘来,遮在了他的脸上。
他撕下来一开,却是满大街都常见的海报,一名仪表不凡的男人露着八颗牙齿,捧着一句金光闪闪的广告词——《艾瑞代,一丝阿牛代》。
姓名:丁镇宇
年龄:21
身高:170
体重:58kg
绰号:丁丁(阿牛)
作品:《恶心版优乐美》《婴儿牛》《麦克尔阿牛》
兴趣爱好:睡觉 , 吃饭, 发呆 , 看快乐大本营 , 发花痴
喜欢的明星:王力宏 贾斯丁~比伯
喜欢的卡通人物:大头儿子 夏尔 犬夜叉 阿拉蕾
喜欢的食物: 面线 青椒豆腐卤西瓜(小辣还OKK) 面包工坊的披萨
喜欢的颜色:黑色 深黑色 浅黑色 黑白相间 大理石黑 宝石蓝 玛牙石白
血型:O型
星座:金牛座
学历:高中
喜欢的动物:身上的跳蚤 蜥蜴 傻猫
喜欢的水果:桑椹 柿子 梨 散荔枝 西瓜 哈密瓜
最满意自己什么地方:手指 臀部 油肚 有黑头的鼻子 脚趾甲
个性:忧郁中带一点沉稳 沉稳中带一点调皮 调皮中不乏高雅
英文名:maike
这是藏传佛教的信众常用的祈福方式,将佛菩萨的名字或经咒真言刻在石头上,用以祈福许愿、消灾延寿,由于通常刻写六字大明咒,所以统称为“玛尼石”,由于不断堆放,形成了高高的石堆,称为“玛尼堆”。而在蒙古地区,也有这样的习俗,蒙古语称为“敖包”,由于大草原一望无际,十分平坦,人们约会就会说,我在哪个哪个敖包等你,称为“敖包相会”。
你若捡到,是你的佛缘,捡起来放在大树底下或墙壁、土堆高处即可。
我叫曾阿牛
本文2023-09-22 10:24:13发表“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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