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张王两家关系

栏目:资讯发布:2023-11-13浏览:2收藏

历史张王两家关系,第1张

王世襄老人于年前逝世,舆论有“斯人一去,大雅云亡”之叹。老人生前对故乡风物念兹在兹,著述言谈之中一再表示想回福州转转看看,可惜天不假时,故乡百姓无缘亲炙“京城第一玩家”的风采,实在是一大憾事。

年来,媒体与学术界也有很多追思之作,但都仅限于老人的艺术造诣与文化贡献,对王老家世的研究似嫌苍白,尤其是王老的伯祖王仁堪、祖父王仁东兄弟,与当代另一文化名人张爱玲的祖父张佩纶之间的恩怨,直接触发了光绪十年(1884年)初的“甲申枢变”,这次政坛动荡是清末政局的一大拐点,又与马江海战、中法战争、清流分野相互交织,影响深远。

历史往往只记录结果,而政坛秘辛、人事情伪又最为幽微吊诡,难得见诸正史。对于王张两家交恶的原因,野史、笔记、日记、信札、个人文集也各说各话,莫衷一是,成为一大公案。这倒便宜了小说家,扑朔迷离的素材,有助于发挥想像力,曾朴的《孽海花》、高阳的《慈禧全传》都有生动的细节描述,而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因为祖父牵涉其中,也有专文发微(见寒柳堂集《记梦未定稿》及《记梦未定稿(补)》)。近年来,随着一些史料的新发现,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再认识、再评价也在进行中,加之影视作品的推波助澜(如前一段热播的电视剧《船政风云》),以及王世襄、张爱玲持续的文化影响力,有必要对王张两家的关系再作梳理,以厘清哪些是戏说,哪些是史实。

訇状元世家 “清流”后劲

西清王家,是清末福州望族。王世襄的高祖王庆云,进士出身,为道光、咸丰两朝显宦,精通盐务、河工、财政、防务,曾被曾国藩保举出任顺天府尹(相当于北京市长),后任四川总督兼成都将军、两广总督、工部尚书,死后谥“文勤”,《清史稿》说他“综覈精密,治防井井,尤为可称”(意思是做事计划周密,民政、军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特别值得称道)。王庆云的儿子王传灿本人没有什么出息,只中个秀才,但却生了一个状元儿子,就是王世襄的伯祖王仁堪。

有清一代,福建出过两个文状元,都是福州人,前一个是林鸿年,后一个就是王仁堪。王仁堪(1849~1893)是光绪三年(1877)丁丑科状元,他文章、书法和品貌都十分端正秀润,初期深得慈禧太后和光绪的爱重,“以翰林院编撰入直南书房,颇邀辰宠,频颁上方珍物,甚至腊月廿三日之祭灶糖,亦蒙赐赏。”(见郑逸梅《艺林散叶》第2794条)。王仁堪的弟弟王仁东(1854-1918),也很出色,诗文俱佳,以光绪二年举人任内阁中书。此外,王家的一位姻亲不能不提,那就是末代帝师陈宝琛(1848~1935)。陈宝琛的夫人王眉寿,是王氏兄弟的亲姐姐——清史研究专家姜鸣先生在《龙旗飘飘的舰队》中说王仁东还是陈宝琛的妹夫,笔者查了陈氏家谱,陈宝琛三个妹妹所适者皆不姓王,此处存疑,望博闻君子赐教。螺洲陈家更加显赫,曾祖父陈若霖(1759~1832)进士出身,曾任六省巡抚,湖广总督,工部、刑部尚书,死后谥“文诚”,是嘉庆、道光两朝著名的廉能之吏,闽剧有《陈若霖斩皇子》。到陈宝琛这一辈,“兄弟六科甲”,3个进士,3个举人。陈宝琛虽然只长王仁堪一岁,但科名早达,13岁秀才,18岁举人,20岁登同治戊辰(1868)科进士。王家兄弟进京时,陈宝琛已经是当时名震京华的“清流四谏”之一(不同史料对清流四谏的记载有所出入,一般认为是张佩纶、张之洞、宝廷、陈宝琛)。

“清流”是同治末年光绪初年形成的一大政治势力,以科甲出身的在京言官为主体,地方上以一些廉洁能干的督抚为羽翼,持儒家传统观念,以奏疏为手段,议论国事,搏击权要,发挥传统制度中的监察功能,这批官僚常以集体行动相互声援,有“清流党”之称。

陈宝琛是王家兄弟的政治引路人。王家兄弟进京后与姐夫一起,住在丞相胡同,而张佩纶就住在与之相连的北半截胡同。陈宝琛与张佩纶是“石交”(友谊坚如磐石),王家兄弟经常跟着姐夫与张佩纶诗酒唱和。由于陈宝琛、张佩纶等人的接引揄扬,王家兄弟很快名倾公卿,自然而然也成为“清流”干将。

匐“青牛”之角 风厉无匹

因为谐音,“清流”被时人喻为“青牛”(见李慈铭《越缦堂日记》)。“牛头”是李鸿藻。李鸿藻(1820-1897),直隶高阳(今河北保定)人(注:李鸿藻与李鸿章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李鸿章是安徽合肥人,李家兄弟用章字排行,老大李翰章,老二李鸿章,老三李鹤章),同治帝师,为人廉洁有操守,早期深得慈禧太后信任,辅佐恭亲王奕主持军机处,支持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剿灭太平天国、捻军和回民起义,实现“同光中兴”;由于长年主持科考,李鸿藻门生弟子遍天下,其中相当一部分成为“清流”骨干。在李鸿藻的带领下,从同治末年起“清流”基本掌握了舆论导向和批判工具,“一时言路大开”,对贪官污吏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史载“南街(北京南城,”清流“的聚居地)弹章一出,公卿震怖”。

“清流”中最出风头的却是“牛角”张佩纶。张佩纶(1848-1903)祖籍直隶丰润,他与陈宝琛同龄,也和陈宝琛一样少年科第,春风得意。他之所以得到“牛角”的称号,是因为他的奏章极高的杀伤力。有专家统计,光绪初年至光绪十年(1875-1884)间,张佩纶共上奏折127件,其中弹章(弹劾人事的奏章)占三分之一,所奏劾的三品以上官员,钩沉而得21人之多。《清史稿·张佩纶传》载“如侍郎贺寿慈,尚书万青藜、董恂,皆被劾去。”其实远不止这些,仅军机大臣中就有恭亲王奕欣、宝鋆、沈桂芬、翁同龢、潘祖荫、王文韶吃过他的弹章,其中沈桂芬郁郁以终,王文韶卷铺盖走人。

张佩纶受李鸿藻影响,以理学自命,又年轻气盛,喜欢他的人钦佩他“直谏敢言,不避亲疏”,不喜欢他的人说他“搏击务名(为追求个人名气,进行人身攻击),诳语多事”。陈寅恪先生的祖父陈宝箴,是清末著名的开明官吏,作文、练兵、治河、办教育、搞洋务,样样精通。光绪九年(1883年)“王树汶冤案”平反,此前陈宝箴曾在河北道任上参与会审,但不是主审,这时又已经升迁浙江按察史,按以往的规矩批评警告就完了。所以陈宝箴“陛见未行”(地方官赴任之前要向皇上汇报之后再走),是想等处理结果出来后再赴任,不料与陈家无冤无仇的张佩纶“劾其留京干进”(弹劾他不去上任,留在北京跑官)。陈宝箴也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他上疏抗辩,说“一官进退,轻如毫毛比,岂足道哉?然朝廷方以言语奖进天下,士不思竭忠补阙,反声气朋比,颠倒恣横,恐且败国事。……推及言路挟持弄威福之由”(意思是一个官员的升降轻如鸿毛,本来没什么可说道的。但朝廷现在鼓励天下士子直谏敢言,有些人却不去想如何弥补政策的过失,反而串通一气,结成帮派,颠倒黑白,放肆霸道,恐怕将来要败坏国家大事。……因此要追究那些人把持舆论、作威作福的根子)。这下得罪了所有“清流”,有人接着就上疏弹劾陈宝箴“哓哓失大臣体,请再下吏议”(喋喋不休,有失大臣体统,请有关方面再议一议怎么处理),三罪并罚,陈宝箴落得“降三级调用”,他咽不下这口气,愤而辞官,直到七年之后才复出。

这还不是最牛的。同年,朝廷派张佩纶去陕西查个案子,他回来赋诗一首,其中有“往还五千里,咒骂十三家”,气焰之盛,实在不愧“牛角”(恐怕得是犀牛角)之誉。张佩纶的弹章风厉无匹,所击几中,后人做过分析,谓“其奏疏深文周内,恒以诸臣恣纵、蔑视两宫为言。适如孝钦(慈禧)意,故所言无不行,往往劾人不待覆按,即罪之,旧所鲜有也,言路益发扩,朝士多持清议,辄推佩纶为主盟。”(见沃丘仲子《近代名人小传》论赞)大意是张佩纶的弹章总是给人扣上不尊重两宫太后(即慈安、慈禧,但慈安不争权)的大帽子,满足了慈禧太后的权力欲。笔者以为这一论断虽然以偏盖全,有个人成见,却洞察了清末权力格局,较之其他皮相之谈尤有见地,具体内容在下文细述。

张爱玲对时装极有研究,她穿的衣服大都是自己设计的,这很可能来自她祖父的遗传。史载张佩纶“仪容俊伟”,“喜穿竹布长衫,当时士大夫争效之”(见郑逸梅《艺林散叶》第2363条)。这不禁让人想起东汉末年的“清流”领袖郭泰(字林宗),他“曾途行遇雨,头巾垫其一角,人争效之,故折巾一角,称为林宗巾”(事见《后汉书·郭泰传》)。总之,张佩纶不仅是当时的“清流”头牌,影响所及,连官场时尚也唯他马首是瞻,风头之劲可见一斑。

凫三军败绩 “清流”内讧

话说光绪八年(1882年)初,法国人想把越南变成殖民地,越南国王向中国求救,“清流”一致主战,张佩纶联合陈宝琛、张之洞保举徐延旭、唐炯出任广西、云南巡抚。这两位老进士论诗作文还行,行军打仗的本事真是一点没有,到了光绪十年(1884年)初,连丢北宁、太原、谅山(越南境内军事重镇),法军直逼镇南关(今广西友谊关),并要挟清廷赔款2000万两,朝野哗然。连“清流”内部也觉得丢人现眼,虽然朝廷已将徐唐二人革职查办,但追究保举人责任的呼声四起,王仁东激于义愤,想请张佩纶上疏自劾,没承想连吃两回闭门羹,王仁东一气之下写了封绝交信,信里说——

前闻越南北宁失守,由于徐某调度乖方,两次走访,拟请吾丈以徒采虚声、贻误大局自请议处,惜未得面谈……唐徐拿问,惜未明发谕旨,不足以昭赫怒,而振军心也……拟一以声罪致讨,布告中外,一以举荐失人,自请罢斥……吾丈虽滥保匪人,此前不免訾议,尚可告无罪于后世……某谬附故交,又复长承教益,故敢以古谊责备贤者,如谓所见大谬,即以此纸为绝交书,可也。

平心而论,王仁东这封信虽嫌过激,但道义上是站得住脚的。张佩纶回信说,徐延旭、唐炯战败的原因是战备不足,贸然出师,并举出陈宝琛三年前的一个条陈为证,隐约提醒王家兄弟再闹下去,会把姐夫也牵扯进来,信最后说,“鄙人怨家甚多,不患无人弹劾”,“不肯劾他人自解,亦何必自劾以为人解”,至于绝交与否,你们兄弟看着办。依旧名士作派。偏偏陈宝琛此时已外放江西学政,中间少了圆场的人,双方激成水火,都下不了台。正如信中预言,这时张佩纶的一个怨家出场了——也是“清流”中人,外号“牛靴”的张华奎。

张华奎是淮军二号人物张树声的儿子(合肥张家也是名门望族,最近热炒的张氏四姐妹是张树声的曾孙女,四姐妹之一的张兆和是著名作家沈从文的夫人),颇有才干,又慷慨倜傥,受乃翁之托,结交“清流”,因此有了“牛靴”的外号(意思是抱牛腿)。光绪八年(1882年)初,李鸿章母亲去世,丁忧守制(封建官僚父母、祖父母去世,要回家守孝27个月),时任两广总督的张树声调任直隶总督兼署北洋大臣。张树声知道张佩纶是李鸿章的“世家子”(张佩纶父亲张印塘,官至安徽按察使,曾经与李鸿章并肩抗击太平军和捻军,后来死于浙江任上,墓志铭就是李鸿章写的,李鸿章一辈子挨“清流”的骂,但张佩纶却从来不弹劾李鸿章),于是奏请张佩纶“帮办北洋军务”。巴结也好,拉拢也好,都是很大的面子。传闻张佩纶私下已经首肯,奏章上去后李鸿藻不赞成,张佩纶于是变卦,这还不够,又让密友陈宝琛参上一本,说张树声“擅调近臣,实属冒昧”,一番好意酿成怨恨。

张华奎和王家兄弟本来交情就好,三人同仇,于是一起找了另一位“清流”盛昱。盛昱出身宗室(皇族后裔),是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此时也看不惯张佩纶的踞傲,于是参上一本。先说张佩纶“滥保匪人”,再骂全班军机大臣袒护包庇张佩纶。盛昱的本意不过是堵军机处的嘴,灭一灭张佩纶的威风。但此时,等待已久的慈禧太后出手了。

甲申枢变 大权独揽

从太平天国失败(1864年)至光绪十年(1884年)间,清廷形成了相对稳定的权力格局。首先是地方实力派的崛起,曾国藩的湘军、李鸿章的淮军、左宗棠的楚军取代了原先的八旗、绿营和蒙古骑兵,成为镇压人民起义、抵抗外国侵略的国防力量,重要的督抚职位都成了这三系人马的囊中物,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在中央,以恭亲王奕和汉大臣李鸿藻为首的军机处、总理衙门与地方实力派关系密切,足以和慈禧太后相抗衡。这二十年间,慈禧太后尚不能为所欲为,然而盛昱的奏折却给了慈禧太后借题发挥的绝好机会。

光绪十年(1884年)4月8日,太后懿旨发布,以恭亲王奕等“始尚小心匡弼,继则委蛇保荣,近年爵禄日崇,因循日甚,每于朝廷振作求治之意,谬执成见,不肯实力奉行”为由,将军机大臣奕、宝鋆、李鸿藻、景廉、翁同龢全班开缺。另命礼亲王世铎、户部尚书额勒和布、阎敬铭、刑部尚书张之万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工部左侍郎孙毓汶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次日又颁懿旨,军机处遇有紧要事件,着会同醇亲王商办;不久又任命贝勒奕劻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这个班子,除了阎敬铭外,不是贪墨成性,就是唯唯诺诺的和事佬,班子的实际领导是慈禧的妹夫、光绪的生父醇亲王奕譞,班子的最大特点是唯慈禧之命是从。光绪十年是甲申年,这次政坛大地震史称“甲申枢变”,从此往后,慈禧真正实现了大权独揽。

“甲申枢变”后更奇怪的事出现了。5月9日,朝廷明发了一道极为引人瞩目的上谕,任命通政使司通政使吴大澄会办北洋事宜,内阁学士陈宝琛会办南洋事宜,翰林院侍讲学士张佩纶会办福建海疆事宜,均准其专折奏事;过几天又任命山西巡抚张之洞出任两广总督。这四人都是“清流”台柱,其中张佩纶、陈宝琛、张之洞三人还是“滥保匪人”的直接责任人,又正值朝廷与法国开战之际,然而他们不降反升,全部外任军国重职,似乎“清流”帘眷不衰。这四位也意气风发,领命赴任,不久中法战争爆发。

书生典兵的结局可想而知。马江海战福建水师几乎全军覆没,马尾造船厂毁于战火,福州船政局从此一蹶不振,在京闽籍官员士子群情激愤,由潘炳年(长乐籍进士)、万培因(崇安籍进士)接连上奏,要求严惩张佩纶,潘炳年的奏章就是由王仁堪代笔的(见郭则沄《知寒轩谈荟》)。张佩纶作为福建前线的最高统帅,自然罪责难逃,这时又重新追究“滥保匪人”的责任,两罪并罚,谪戍军台。这事累及张之洞、陈宝琛,张之洞命好,由于老将冯子才临危受命,取得镇南关大捷,功大于过,还有封赏;陈宝琛在任上就与主和的两江总督、南洋大臣曾国荃发生矛盾,被“降五级调用”,终光绪一朝不再出山。这时大家才明白,所谓重用,其实是慈禧太后要把这些自命敢言的“清流”大将赶出京城,放到那些地方实力派身边掺沙子;“清流”之于她,就如同夜壶,有用的时候便拎起来,无用的时候则踢到床下,“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慈禧太后,才是这场权力战争的唯一胜利者。

从此张佩纶与王家兄弟彻底决裂,他戍边五年,回来后进入李鸿章幕府,不久又成为李鸿章的女婿,二人生下一子张志沂,就是张爱玲的父亲。而陈宝琛则认为王家兄弟不谙大势,被人利用,导致朝局翻覆,也与两个小舅子渐行渐远。光绪十四年(1888年)军机大臣中的唯一正直能干的阎敬铭,因反对动用国库修颐和园,被慈禧太后赶回出西老家,朝局越发不堪。光绪十七年(1891年),王仁堪上书再次反对修颐和园,终于失宠,兄弟二人相继出京游宦江南。二人为官都有惠政,王仁堪死后还入《清史稿·循吏传》,所谓循吏是指那些重农宣教、清正廉洁、所居民富、所去见思的州县级地方官,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

摘自:《王世襄家族:西清王氏》

01

王世襄的祖上,原居江西吉水县清江乡,故人称“西清王氏”。

关于“西清王氏”的名称,十二世孙王仁棠在民国十九年所撰的族谱序言中这样解释:“世之详闽王氏者,多溯源于琅琊忠懿,独吾族别为西清,盖先世旭窗公于明正嘉间,自江西之清江迁闽,迄今甫十有六世,兹事见三世祖长龄公墓版,先曾伯祖文勤公载于家乘,示不忘所自也。”

王氏家族自江西迁福建定居后,因口岸海运之便,商业的发达,生意一度蒸蒸日上,逐渐发展成为福州一带的名门望族。谁知,王家到了六世祖时,因身体健康不佳,在商旅生涯上渐失竞争力,从此,家道中落,祖先的辉煌,仅只留存于过去的时代里了。

家道中落,渐于清贫。在王世襄的高祖庆云公一代,就开始发愤读书,以期改变命运,重振家业。那时,正值晚清嘉庆、道光年间,国家尚称得上是较富裕的时期,世风不免“以侈靡为荣”,但这样的世风,并未影响庆云公读书的勤奋,以及在心志的上进。

十年寒窗,胸怀壮志,王庆云终于在嘉庆二十四年(1819) 中得举人,十年后又中得进士。从此,王氏家族开始步入青云,直上官宦之路。

庆云公中进士后三年,便入翰林院,后任贵州学政。五十岁时,在政绩与学问上,就与曾国藩并驾齐驱,还被朝廷任命为武会试的考官。尔后,在太平军时期,又曾任两广总督,清同治元年(1862) 官至工部尚书。

然而,就在这被封为尚书之年,庆云公却因病不幸逝世,朝廷为嘉彰他,谥文勤公。于此,王世襄先祖的名字,也被载入了《清史稿》名人传之中。

庆云公除了一生仕途坦荡外,还是位勤奋治学之人。他在翰林院期间,因曾经致力于一个省的教育与工业事业,撰写了一部《石渠余纪》又名为《熙朝纪政》的重要著作,书以六卷本刊出。其中详细记载了清代治国与理财的事绩,凡包括科举、荐举、吏治、军政、兵额、赋税、地丁、关税、盐法、矿政、屯田等门类,无不录入书中,并详细阐述,这著作用现代眼光看,就是当时清廷一部实用的财政简史。

庆云公生二子,其次子王传璨,曾任刑部主事。王传璨生四子,即仁致、仁堪、仁熟、仁东。长子仁致,早殇。王世襄的祖父王仁东,是庆云公的第四孙。

02

成丰四年(1854),王仁东出生于福建省闽县(今福州市鼓楼区) 城内登龙(灯笼) 巷,从小长得很英俊,少年时代,所撰诗文便已日显才气。光绪二年丙子(1876),王仁东乡试中了举人,初任内阁中书,后又历任南通知州、江苏候补道、江安督粮道、苏州粮道兼苏州关监督等职。然而,王仁东在清廷为官时,正值晚清衰败,内忧外患之时,他才虽高,却已难觅救世报国之道了。

王仁东于1918年因病于上海逝世,终年64岁。妻子刘学熹,河南布政使刘齐衔公之三女,于咸丰二年(1852) 生,光绪十二年(1886) 逝世,享年三十四岁。葬福州北关外下凤山。刘氏知书识礼,晓大谊。生子孝绰、孝絮、继曾、孝缜,生一女荃芬。

03

而王世襄的伯祖王仁堪(字可庄),以清官著名于世,清光绪三年(1877) 丁丑科状元,后出任镇江、苏州知府。曾谏西太后罢缮颐和园,直谏不阿。

王仁堪在朝为官几十年,恪尽职守,清廉奉公,为民所爱。光绪十七年(1891) 三月,王仁堪出任江苏镇江知府,到任未及半月,有名的丹阳教案发生。该县民众在天主教堂内刨到死婴70多具,引起公愤。教堂被周围民众焚毁。洋人提出种种无理要求,王仁堪亲临(1889) 两广总督奏行的章程,遭到现场稽查,验得婴儿尸骸70多具,认为该教堂既然兼办育婴,不应枉死婴儿; 又不遵照光绪十五年群众反对是咎由自取。于是,呈请两江总督刘坤一,于结案时不追究民众焚毁教堂的责任,同时给传教士以适当抚恤,态度不卑不亢,甚为得体。

光绪十八年(1892) 春,王仁堪在镇江知府任上,因劳累过度,不久病倒。当地发生蝗灾,王仁堪亲自督捕于野,病情加重,在病床上仍念灭蝗事; 同年秋,丹徒、丹阳又遭大灾,王仁堪一面请准截漕济赈,一面劝导绅商捐助,救活20余万人。

光绪十九年(1893)七月,王仁堪调任苏州知府。据说,这一年,殷如璋为浙江乡试主考官,为防互通关节,走水路途经苏州。王仁堪任苏州知府,理应上船问候。恰此时,鲁迅的祖父周福清是殷如璋同年进士,他派仆人送去钱票及如何通关节的信函。

不料这个仆人无知,大叫要回条,殷如璋只好叫王仁堪代拆。一下漏了馅,王仁堪命将送信人拿下。殷如璋为表白自己,也拍案大怒。后周福清在杭州,被判“斩监候”在府狱一关八年,待到八国联军战乱时才获释。

因积劳过度,王仁堪一到苏州又病倒。但仍抱病每天到谳局(审理案件的机关) 清理积案,“未两月,结七百余起。”见国史馆《 苏州知府王仁堪传》。同年冬,在一次夜间巡查时,又感受风寒,终于一病不起。

噩耗传至镇江,“士民皆欷嘘流涕”,并详列王仁堪政绩,呈报督、抚,请求上报朝廷。总督刘坤一、巡抚奎俊,对王仁堪以实心行实政,视民事如家事,卓然有古循吏风,上闻,清帝诏允宣付史馆立传,以表循良。

当然,身处晚清这般已明显衰败的时代,王仁堪虽未能看到日后即将发生的甲午战争的失败、百日维新的天折,也没有看到一场中国的“自改革”运动的烟飞灰灭; 但历史尚是公正,毕竟不会忘记王仁堪这样为官一身正气的青廉人物,那历史之遗迹一一福州螺州的王仁堪状元府,迄今还矗立在那里。

04

王世襄的父亲继曾,是王仁东的第三子,字述勤。

辛亥革命后,王世襄的祖父王仁东寓居沪上。王继曾1882年生于上海,早年入上海南洋公学学习。南洋公学是当时上海著名的学堂,现在的上海交通大学,前身是民国初年的南洋大学,而南洋大学的前身便是清朝的南洋公学。

王继曾在南洋公学接受的是不同于旧式私塾的新式教育,由于盛宣怀设立南洋公学是要着意培养懂得西文西艺(外语与科技) 的人才,学校要求学生首先学习英、法、日等外语; 学法律、公法、政治学、通商法、商税法; 学习天算、舆地、格致、制造、汽机、矿冶等科学技术。

也许,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新式教育氛围中,王继曾感受到了西方先进技术的强大和不同文化思潮的碰撞,同时也随着外强入侵和清朝国力的式微,越来越看到清廷的无能和官员的腐败,看到百姓陷于疾苦,感到中华民族要振奋图强,势必先向西方寻求科技和改革制度才行,这让他产生了出国留学的念头。

但当时清廷实行愚民政策,禁止人民出国,适逢孙宝琦被任命为中国驻法公使,孙宝琦是清末重臣孙贻经的儿子,是一个笃诚开明的人士,王继曾便利用这一契机,于1902年随孙宝琦赴法国巴黎进修。

就这样,年仅20岁的王继曾便踏上了赴法求学的旅途。可以说,巴黎是他之后外交官生涯的最初起点。

王继曾到巴黎后,先后在法国高等学校及巴黎政法大学学习外交与公共事业管理,留学七年,学成时曾被授予学业优秀奖。1909年,他毕业回国后,首先任当年清政府军机大臣张之洞之秘书。后因其扎实的外语功底、外交能力和在巴黎留学的经验,不久便改任驻法留学生的监督,王继曾也得以有机会携夫人金章,再度赴法国巴黎故地重游。

正是王继曾夫妇侨居巴黎之际,国内时局却发生剧变,辛亥革命于武昌爆发,满清帝国终于土崩瓦解,中华民国宣告成立。

王世襄幼年与父亲

民国成立后,王继曾回国供职于北洋政府外交部,1914年1月,又任外交部政务司司长。这一年,也就是王世襄快出生前,买下了北京东城芳嘉园的一座四合院。那是一座传统的独门四合院,有四进院子、四层房屋,后门开在新鲜胡同,以当时的北京老城来说,虽不算大,却也几近中等规模。王世襄正出生于这老四合院里,并一直居住了将近八十年。

1920年9月,王继曾出任驻墨西哥公使并兼任驻古巴公使职。当时王世襄正六岁,本来全家要随父亲一起远赴墨西哥,但此时二哥王世容不幸天折,王世襄又患猩红热初愈,不宜离家远行,因此母亲只好带他留在上海。

1921年8月,王继曾免兼驻古巴公使职,专任驻墨西哥公使。同年底,他任满归国后,一家终在上海重聚。1924年1月,王继曾由沪往京,在孙宝琦执政的北洋政府担任国务院秘书长,一家人才重回芳嘉园老宅居住。1926年,王继曾又改任安国军外交讨论会委员,1931年后则任英美烟草公司北平分行经理。

王继曾在频繁出任驻外使节的过程中,还对各国的经济、政治和文化进行了细致的观察和分析,曾著《意大利政治经济财政报告书》等书,介绍并评述了当时国外的一些政治经济之状况,应该说,为当时国人了解西方的经济文化和政治体制提供了一定的借鉴。尔后,随时局之变化,当民国政府迁都南京后,北京的政府职能逐渐萎缩、日渐萧条,而王继曾则又无意去国民党的政府工作,他在时过境迁之下,也渐渐淡出了政界。

西清王氏一门,自从福建闽县经商发家,后代代相承,通过科举应试走上仕途,逐渐发展为一个官宦之家。回顾王世襄祖上三代的生平历程,可谓英才辈出,洵不多见。如有进士出身、治理一方的重臣,有状元及第、直陈时弊的循吏,也有跻身洋务、从事外交的使节。所以说王氏世家子弟、官宦生涯,尤其是在鸦片战争后内外交困的时局中,王家各代养成的“通达时事”、“兼备中西”、“注重实际”的办事作风,无疑是西清王氏一代代薪火传承之作风,对日后王世襄的成长和后来的治学,都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王世襄的后人叫做王敦煌。

王世襄之子王敦煌是世家子弟,他以京腔十足的文笔著有《吃主儿》一书,讲述父亲以及家中的两位至亲的吃主儿故事,再现老北京的风情和旗人的生活侧面。

王世襄,字畅安,男,汉族,原籍福建福州,生于北京。著名文物专家、学者、文物鉴赏家、收藏家、国家文物局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研究员、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

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1938年获燕京大学文学院国文系学士学位。1941年获燕京大学文学院硕士。1947年3月任故宫博物院古物馆科长及编纂。1962年10月任文物博物馆研究所、文物保护科学技术研究所副研究员。1980年11月任文化部文物局中国文物研究所研究员。

扩展资料:

主要作品

王世襄的著作颇多,主要有:《中国古代音乐书目》《广陵散》(说明部分)、《画学汇编》、《竹刻艺术》、《竹刻鉴赏》、《髹饰录解说》、《明式家具珍赏》(并有英、法、德文本)。

《中国古代漆器》(并有英文本)、《中国美术全集·竹木牙角器》(与朱家溍合编)、《中国美术全集·漆器》、《明式家具研究》(并有英文本)、《北京鸽哨》、《竹刻》、《蟋蟀谱集成》、《说葫芦》(中英双文本)、《美国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精品选》。

《锦灰堆——王世襄自选集》(包括历年撰写的文章一百多篇,彩色、黑白图数百幅)、《明代鸽经清宫鸽谱》、《明式家具萃珍》(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王世襄编著、袁荃猷绘图)等。

王世襄多才多艺,擅书法与诗词,兴趣广泛,故某些著述超出一般文史工作者的研究范围。

藏品拍场:

中国嘉德2013秋季拍卖会将再次推出王世襄旧藏专场,560余项藏品均为首次对外亮相。此次推出的王世襄旧藏专场中,首次露面的380余部珍贵藏书值得关注,其中既有明版书、清版书,还有很多清代、民国的精抄本、稿本以及王世襄本人的抄书,包括清代迮朗撰《绘事琐言》抄本。

王世襄母亲金章于民国三十四年的石印本《濠梁知乐集》,道光乙未、丙申年间叶道芬抄《古今画法集》抄本等。同时亮相的还有王世襄手抄的《已抄诸书》书目,其中记载着经王世襄所抄的书大概600部之多。

此外,曾著录于王世襄的《说葫芦》与《自珍集》中的多组官模子葫芦也将现身拍场。葫芦器型虽小,却都是王世襄的随身之物,曾陪伴他走过漫长岁月,其中包括“晚清官模子水浒故事蝈蝈葫芦”“官模子云龙麟狮蝈蝈葫芦”等。

除葫芦外,养鸽堪称王世襄的最大爱好。此次上拍的鸽哨包括“鸿”字紫漆鸽哨十一眼五对及“祥”字紫漆鸽哨十五眼一对,“文”字葫芦鸽哨一对及截口鸽哨三对等,其中一组鸽哨堪称王先生收藏的鸽哨精品,共18支,有大有小,每一支音色皆不相同。

-王世襄

历史张王两家关系

王世襄老人于年前逝世,舆论有“斯人一去,大雅云亡”之叹。老人生前对故乡风物念兹在兹,著述言谈之中一再表示想回福州转转看看,可惜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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