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 生世简况
一、前言
刘姥姥在《红楼梦》这部巨著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虽算是王家在京中的一门连宗之族,但知者甚少,早已疏远。但在《红楼梦》的作者妙笔下,刘姥姥却成了中国家喻户晓的人物,「刘姥姥进大观园」也成了日常常用的俗语,而且「刘姥姥进大观园」这一段的文字也多次入选为高中国文教材。作者在前八十回中著作中,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三十九到四十二数回写「刘姥姥二进荣国府」,用了相当多篇幅,在一小人物身上用了相当多的笔墨,突出他的人物特色,到底刘姥姥这个村气十足的人物魅力何在?而在作者笔下,刘姥姥是一个世故圆通的老妇,还是一个摇尾取怜的小丑?向来各家有不同的说法,以下就书中所见资料及各家说法作一比较分析:
二、红楼梦笔下的刘姥姥人物形象浅探
刘姥姥在今通行本《红楼梦》中,共有七次进荣国府,正好安排在贾家不同的状况时,成为一条隐藏的伏线,见证贾家的兴衰:刘姥姥第一次造访在第六回,全书才完成布局,许多人物还不曾登场,故事还未展开,此时是为序幕阶段,说明了刘姥姥与贾府新关系如何建立,以为尔后情节发展的张本;第二次造访是在第三十九回至四十二回之间,这时贾府最鼎盛得意,这几个章回充满了欢笑与快乐;第三次造访书中并未加以描写,可以加以略过;第四次造访,是贾府家破人亡最倒楣的时候;五、六次是见义勇为救了巧姐,更反衬出贾家亲戚落井下石的可鄙面貌;第七次则不但巧姐事件风波平息,而且宁荣两府也复了官,赏还抄的家产,宝玉、贾兰双中进士,宝钗有孕,贾政也答应巧姐嫁给周家,除宝玉出家的憾事之外,贾府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下,刘姥姥见了王夫人等便说些将来「怎麼升官,怎样起家,怎样子孙昌盛」,暗示著贾家将在有一番繁荣再起的远景。所以刘姥姥几进荣国府,正是一条伏线,见证贾府不同的荣衰。刘姥姥七进荣国府中的言语行动中,我们可以归纳出刘姥姥的形象如下:
(一)朴素实在的老农妇
这是刘姥姥最基本的形象,根据第六回中对刘姥姥的描写是:
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今者女婿接来养活,岂不愿意,遂一心一计,帮趁著女儿女婿过活起来。
刘姥姥本来只是「只靠两亩薄田度日」的「老寡妇」,被女婿接来奉养,「遂一心一计,帮趁著女儿女婿过活起来」,这「一心一计」正点出了刘姥姥的勤恳实在与对庄稼生活的投入。而第六回劝狗儿时说:
咱们村庄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
刘姥姥对狗儿的劝说中,强调要能安分守己过日子,更责备狗儿「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要狗儿过著量入为出实实在在的生活。
在三十九回至四十一回中,刘姥姥进大观园,一个乡下人进了美轮美奂的大观园,处处感到新鲜,处处感到好奇,也因此闹了很多笑话。但刘姥姥面对贾家生活的豪奢,却不是表现出羡慕的情状,反而屡次感叹贾家的奢侈浪费,而且把那些奢侈消费一再换算为平实的居家生计,如三十九回写贾府吃螃蟹:
刘姥姥道:「这样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钱,五五二两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两银子。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
又四十回中写:
单拿一双老年四楞象牙镶金的筷子与刘姥姥。刘姥姥见了,说道:「这叉巴子比俺那裏铁掀还沉,那裏拿的动他。」……也照样换上一双乌木镶银的。刘姥姥道:「去了金的,又是银的,到底不及俺们那个伏手。」
刘姥姥也觑著眼看个不了,念佛说道:「我们想他作衣裳也不能,拿著糊窗子,岂不可惜?」
刘姥姥心中并不羡慕贾家生活,反而只一心一意计算著平实的居家生计:贾家一餐的钱够庄家人过一年的生活,金银的筷子反而不及平常的伏手合用,而上好的纱穷人想他作衣裳也不能,富人却拿著糊窗子,刘姥姥一再地叹息。作者利用几个细节塑造出刘姥姥的朴素实在的老农妇形象。同时作者也透过了刘姥姥的眼睛映射出贾府「朱门酒肉臭」的景象,对贾府的腐败提出沈重的谴责。
(二)乐观进取、突破困挫的勇者
面对困难,有人坐困愁城、一筹莫展,但刘姥姥却能以乐观的态度面对,更能勇於突破眼前困境。第六回的叙述,狗儿因家中冬事未办,心中烦虑,却只能「吃闷酒」,「寻气恼」,刘氏也「不敢顶撞」,当狗儿夫妇愁云重重时,刘姥姥劝勉狗儿:
如今咱们虽离城住著,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狗儿冷笑道:「……有什麼法子可想的?……」刘姥姥道:「这倒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
刘姥姥要狗儿勇於面对自己的生活,天无绝人之路,但是必须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刘姥姥热爱生命,他真正懂得生命是甘苦皆备的,对所有的不如意,他并不自怨自艾,怨天尤人,而是以愉快乐观的心情去面对、去解决。这是多麼平实又乐观的生活态度!
一个人能乐观的面对生活,但遇到困挫时,是否有勇气、有毅力面对层层难关?那就未必了。刘姥姥为了突破生活难关,勇敢的带著孙子板儿向著高门大院的贾府前来了。但这却有几个难关要过,首先要先克服自己向人告难求帮为耻的心理障碍。《红楼梦》第六回中,狗儿提出与王夫人陪房周瑞以前极好的,刘姥姥道:
我也知道他的。只是许多时不走动,知道他如今是怎样。这也说不得了……
可见刘姥姥也知道人情冷暖,以前「极好的」朋友,现在时过境迁,又多时不曾走动,这也说不得如今是怎样了。或许去了要碰钉子,甚至更要被奚落一番。但刘姥姥却马上答应了。甚至认为:
舍著我这付老脸去碰一碰。果然有些好处,大家都有益;便是没银子来,我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我一生。
能以这样开朗乐观的态度面对第一个难关,当然勇气十足。但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并非真得十分顺遂,仍有层层难关要过,《红楼梦》第六回中叙述他到了贾府门口,请门房通报周瑞的情况是这样的:
众人打量了他一会,便问「那裏来的?」刘姥姥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那些人听了,都不瞅睬,半日方说道:「你远远的在那墙角下等著,一会子他们家有人就出来的。」内中有一老年人说道:「不要误他的事,何苦耍他。」
这些侯门三等豪奴,对这个村鄙老妇先是「打量了他一会」,然后「都不瞅睬」,甚至有人想要加以耍弄欺骗,幸好有一位老年人指点他明路,这是首先遇到的困挫。后来虽得到周瑞家的带领,但仍要得到平儿的批准,又要看凤姐的脸色,太愚曾评论这段历程是:
这是千千万万泥中的蚂蚁,向著天中的明月进发的路程啊!(太愚著《红楼梦人物论》,收於《红楼梦艺术论》,台北,里仁书局,民75年1月初版)
「泥中的蚂蚁」是多麼的卑微!而「向著天中的明月进发的路程」又是多麼困难艰辛!刘姥姥却不畏惧,一步又一步往前迈进。
(三)滑稽幽默的丑角
刘姥姥到底是不是一个丑角?历来讨论者众,各家皆有自己的看法。张欣伯於〈再谈刘姥姥〉一文中十分鄙视刘姥姥,认为:
曹雪芹十分熟悉这种「打抽丰」的人物,也深深厌恶这种「打抽丰」的人物,所以笔端带著嘲笑……他是刻意糟蹋刘姥姥的。尤其刘姥姥二进荣府的时候,作者写他装疯卖傻,磕头跌跤,更把「打抽丰」的种种丑态,刻画得淋漓尽致。(台湾日报,第九版,民63年8月22日)
张欣伯以为曹雪芹是厌恶「打抽丰」的人,所以刻意糟蹋刘姥姥,而刘姥姥二进荣府时,各项表现都视为丑态,认为是曹雪芹故意丑化刘姥姥,但这样的批评实在太过了。
而述先於〈红楼梦的神话与幽默〉一文中,则对刘姥姥给予高度的肯定,说:
如果笑能给林黛玉那种悲剧美人很多快乐,刘老老是很乐於变成可笑的人。……大观园中的山水花木,鸟兽虫鱼,是用尽了人类智慧的结晶,而贾宝玉和林黛玉却能敏感到一种不完美。在这个人间天堂画龙点睛,使他最生动地大放光明,却是那个土头土脑的刘老老。这位老农妇从田野走进大观园,给大家带来了朗笑的阳光,使花园的生机常青……(,中央日报,第十二版,民63年5月27日)。刘老老是全书中的丑角……在小说的结构中,丑角最接近作者与读者,也最能洞察情节的神秘运转(中央日报,第十二版,民63年5月28日)。
〈红楼梦的神话与幽默〉一文中,傅述先对刘姥姥推崇备至,以为刘姥姥为大观园带来阳光,使花园的生机常青,补足了大观园的不足。这样的说法似乎过誉了,因为刘姥姥的确为大观园带来短暂的欢笑,但仍不足「使花园的生机常青」。傅述先接著又在〈欲海与情天〉一文中说:
在刘老老进大观园之后,有一种新的发展:黛玉哭得更少,笑的更多,她和宝钗的关系变得更和谐,我们甚至可以把这种改变看成小说情节的关键……(中央日报,第十二版,民63年6月3—5日)。
这似乎又将刘姥姥的地位提的太高,刘姥姥於《红楼梦》一书中的确有其地位,但把它视为小说情节的关键,则又过度抬高。
童元方〈论红楼梦中的丑角〉一文,仍是将刘姥姥归为丑角,但他却是带著同情与了解的态度,他说:
在这许多伤痛的扭曲脸谱中间(指《红楼梦》中的丑角),刘姥姥遍历岁月的刻痕,依然晃漾著明朗的笑容。……知道为了取笑儿,刘姥姥很能欣赏自己的土气,狡猾还胜过鸳鸯凤姐一手。……刘姥姥在大观园的种种丑态,制造出一连串的笑料,然而不论就事实来说,就心智来说,读者嘲笑刘姥姥,也嘲笑自己。(收录於《红楼梦研究集》,台北,幼狮文化事业有限公司印行,民71年3月五版,页79。)
童元方以为刘姥姥虽是丑角,但绝非丑恶的人物,而是明朗而有自信的,能够欣赏自己的土气所带来的欢笑。
太愚於其〈刘老老是丑角吗?〉一文,则对丑角的说法表示反对,他说:
她是内心蕴藏著沉重的使命,艰苦的心情而来的∶来了之后自必须一方面战战兢兢进行争取;而另一方面却必须随机应变,敷衍环境。她哪裹是什麼滑稽逗笑的人物她不过偶然闯上了一个陌生的舞台,遇到了一群喜欢看热闹戏的观众,这才被人强制化装,临时做了一回票友罢了。……她似乎粗直,却绝不鲁莽;似乎无知,却绝不低能;也颇有心机,但不邪佞。……就实质上说,她不过是一个冒充的丑角而已(收於《红楼梦艺术论》,王国维、林语堂等著,台北 ,里仁书局 民75年1月初版,页111—112)。
太愚以为刘姥姥只是一个冒充的丑角而已,其实在她的内心是痛苦的,她更非一般丑角角色的鲁莽、低能、邪佞。另罗湛德於〈圆通世故的刘姥姥〉一文,也持相同看法:
作者将这个村妇写得太生动深刻了,刘姥姥虽曾有言行引得大家发笑,但她并不是一个可笑的人物。只是她的处境穷困,只有如此才能巴结到一门有钱有势的亲戚。所以我们加果认为刘姥姥是个可笑的人,毋宁说她是个可怜的人。(见罗德湛著,《红楼梦的文学价值》,台北,东大图书公司 ,民87年增订再版,页387。)
罗湛德於文中对刘姥姥是带著同情的态度,认为刘姥姥种种表现并非装疯卖傻,而是对於有钱有势亲戚不得已的巴结。梅苑於《红楼梦的重要女性》中的看法相近,他说:
刘佬佬是丑角吗不错,她是丑角,她是一名非常出色的丑角,因为她表演得太精彩!然而,在那些傻憨的表情中,却隐藏著一份泪影。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为了生活,她扯下了自己的尊严,戴上一副丑角的面谱,变成一个引人发笑的对象。刘佬佬是丑角,但她决不是傻子,她早已知道是为了哄老太太开心 ……所以,刘佬佬不是傻子,而是一位「大智若愚」的人物,为了环境的需要,她不得不装作愚者,以所获得别人的同情,希望得到些恩惠。如果她有贾母的地位、财势,她也会成为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决不是一个可笑的谐角,因为境境有时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特质。(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民81年10月二版,页20—21)
综观以上说法,张欣伯与傅述先的说法,一个过度贬抑,一个又过度尊崇,应以童元方、太愚与罗湛德、梅苑的说法较为恰当。至於刘姥姥是丑角,还是冒充的丑角?我想两种说法都有其道理,综合两者看法,刘姥姥的确曾是丑角,但是丑角只是她众多面貌中的一种,再需要她当丑角时,她愿意当一个开心果。但需要她展现魄力与智慧时,她就展现了她智者与侠客的一面。
至於刘姥姥是否有心逗人开心?恐怕是有的;是否有心巴结?恐怕也免不了。但是批评她是「装疯卖傻」、「种种丑态」,又未免太过,其实她种种引人发笑的举动,除了配合凤姐与鸳鸯逗弄大家外,很多都是来自於乡下人本色,如行令时脱口而出「一个罗卜一头蒜」、「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引得大家几次大笑,那是因为这些内容完全不同於贾府的生活体验,大家觉得新鲜有趣!至於种种少见多怪的话语与举动,虽引人发笑,但那是因为她以前从没见过这些人事物,当然处处透露著新鲜无知,好奇多问,处处引起哄堂大笑。不过,她对每项新奇东西所引出来的神态,流露的每一句言词,纯然出自本性天真,恰如身份,并不带丝毫牵强附会,矫揉做作。所以她俗虽俗,却俗的可爱。刘姥姥所以深得人缘,原因就在这里。
而刘姥姥究竟是可笑还是可怜呢?《红楼梦》作者於书中并没有加以评断,但由刘姥姥种种泰然自若的表现来看,恐怕较接近童元方所说的「知道为了取笑儿,刘姥姥很能欣赏自己的土气」的看法,刘姥姥并不可怜,她也知道大家都取笑她的土气,但她乐在其中,更以为大家带来欢笑为乐。
(四)机敏能言的公关人才
若抛除对刘姥姥存有可敬或可鄙的主观印象,纯粹看刘姥姥两进荣国府的公关才能的表现,真可以说是可圈可点。贾府这样的堂皇世家,素常往来的不是王侯卿相,就是至亲好友,像刘姥姥这样一个村野老妪,平白去登门,恐怕真连边都摸不著。但刘姥姥不但进入了贾家,并且满载而归,除了一股勇气,更凭著她机敏能言的公关才能。在一进荣国府之前,她已经考虑到,她所认得的只有半生不熟许久不见的王夫人及仆人周瑞,关系疏远,地位悬殊,是否能完成任务,恐怕困难重重。所以她首先决定去拜访周瑞,打听门路,懂得能「以知彼知己为前提地有目的性的出击则是发展公关关系的第一步」(见高志忠著,〈智慧艺术与现代公关——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我见〉,红楼梦学刊,二○○○年第一辑,页310)。后来得到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协助,见了凤姐,并且得到了救命的二十两银子,这又符合「借助中间人物的传播与沟通才能成为公众所关注和容易接受的对象」(〈智慧艺术与现代公关——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我见〉)。
至於第二次进荣国府,刘姥姥带了当令的瓜果野蔬,回礼的这个举动,一方面是知恩图报的善良天性,一方面却正是发展人际交往的最好方式。比起第一次进荣国府,刘姥姥解除了乞讨的外衣,理直气壮多了,也拉近了与贾府之间的距离,也更因此有机会见到了贾家至高无上的贾母和贾家其他重要人物。这一次更有机会表现她的长才,在大庭广众,她善於察言观色,应对得体,如第三十九回与贾母一见面:
刘姥姥便知是贾母了,忙上来陪著笑,福了几福,口裏说:「请老寿星安。」……贾母向众人道:「……我要到这麼大年纪,还不知怎麼动不得呢。」刘姥姥笑道:「我们生来是受苦的人,老太太生来是享福的。……」贾母道:「我老了,都不中用了,眼也花,耳也聋,记性也没了。……」刘姥姥笑道:「这正是老太太的福了。我们想这麼著也不能。」
看她的表现多麼机敏,讲话又是多麼得体。把贾母的每一项缺点都说成了优点,难怪取得了贾母的欢心。更把村野所见随意编派,「暗合了贾母、王夫人的心事」。这随意编派之间,其实也是用了心思,专挑贾母、王夫人爱听的说,却又能不落痕迹,真是高明!至於鸳鸯和凤姐设计取笑她,她何尝不知?却全力配合,引得全场狂笑,更赢得贾府上下的喜爱,这岂不是最高明的公关人才!
(五)富人生阅历的智者
虽然刘姥姥只是一个没读过什麼书的乡下老太太,但由於生活经验的累积,却往往成了指点迷津的智者,《红楼梦》中的几次表现他的处世智慧,如第六回中劝告狗儿:
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著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麼男子汉大丈夫呢!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
这样的劝说真是一针见血,鼓励坐困愁城的狗儿,跳脱出来,寻找新的出路。又四十二回,劝告凤姐儿不要太娇惯孩子,说:
富贵人家养的孩子多太娇嫩,自然禁不得一些儿委曲;他小人儿家,过於尊贵了,也禁不起。以后姑奶奶少疼他些就好了。
虽然刘姥姥读的书并不多,但说的这段话确是切合人生的道理,过於娇贵的小孩就像温室里的花朵,往往经不起一点点风雨的吹折,而在风雨中长大的孩子,风雨往往却成了他滋润的养分。而刘姥姥这些生活智慧,乃是来自丰富的人生阅历,所以能为困惑者指点迷津。
(六)知恩图报、见义勇为的热心人
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是为了告难求帮,得了二十两银子度过难关。在第三十九回中,家里好容易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头一起摘下来的,没敢卖,就留的尖儿孝敬贾家的人。虽只是枣子倭瓜并些野菜,却也是穷人家的心意。不意竟投了贾母等人的缘,留下解闷。而就在这几回中闹了好多笑话,惹得大家开心,虽然因此又得了许多的馈赠,但这并非是他来贾府所怀抱的用心,她原本是为报答凤姐给二十两银子而来,这一次的奇遇,其实是意外的收获。或许在她的内心是有一些些这样的期望,但那也是人之常情,谁不希望能进一步获得生活的改善?但到了第一百一十三回写到,贾府已经由盛转衰,凤姐更病了,刘老老来探病:
凤姐道:「求你替我祷告,要用供献的银钱我有。」便在手腕上褪下一支金镯子来交给他。刘姥姥道:「姑奶奶,不用那个。……」凤姐明知刘姥姥一片好心,不好勉强,只得留下,……
在贾家落难时来探病,完全是出自於知恩图报的心肠,若是刘姥姥是个贪财的人,这时绝不会拒绝凤姐递交的金镯子。尤其最后在贾家众叛亲离,甚至落井下石想捞点好处时,刘姥姥仍然没有忘记主动前来关心贾家。巧姐狠心的舅舅王仁和叔叔贾环动脑筋要把巧姐儿卖掉时,刘姥姥出计策救了巧姐儿,这不已经只是知恩善报而已,更是见义勇为的侠客行为了。在众多丑恶的面貌中,刘姥姥却始终不改她的知恩善报与见义勇为的热心,更是难能可贵。
三、余论
创作一部长篇小说,就像建筑一座巍峨大厦一样,必须先有一张精细完美的蓝图,每一个细部结构都必须经过精心设计。《红楼梦》是一部八十万余言的长篇小说,其中的人事物这麼多,作者更必须耗费无数的心血,匠心独运,才能获致如此的成果。
此书并不以离奇古怪故事取胜,而从日常生活细节著手,表现了深刻无比的人性。作者以悲悯尊敬的的眼光,来描写刘姥姥这为胼手胝足,换取温饱的市井小民。刘姥姥虽是一个小人物,作者对於刘姥姥的人物刻画,掌握住以细节描写和性格化语言的运用,表现他多层的面貌,突出她的人物性格,这些也是值得注意并欣赏之处。
我们读《红楼梦》,不能只沉醉於故事的悲欢离合,更要能进一步去欣赏他如何成功的创作书中人物形象、小说的章法安排、思想的启发,这才是真正《红楼梦》的精髓所在。
那是第四次: 第一一九回 中乡魁宝玉却尘缘沐皇恩贾家延世泽 …………不言宝玉贾兰出门赴考。且说贾环见他们考去,自己又气又恨,便自大为王说:" 我可要给母亲报仇了。家里一个男人没有,上头大太太依了我,还怕谁!" 想定了主意,跑到邢夫人那边请了安,说了些奉承的话。那邢夫人自然喜欢,便说道:" 你这才是明理的孩子呢。象那巧姐儿的事,原该我做主的,你琏二哥糊涂,放着亲奶奶,倒托别人去! "贾环道:" 人家那头儿也说了,只认得这一门子。现在定了,还要备一分大礼来送太太呢。如今太太有了这样的藩王孙女婿儿,还怕大老爷没大官做么!不是我说自己的太太,他们有了元妃姐姐,便欺压的人难受。将来巧姐儿别也是这样没良心,等我去问问他。" 邢夫人道:" 你也该告诉他,他才知道你的好处。只怕他父亲在家也找不出这么门子好亲事来!但只平儿那个糊涂东西,他倒说这件事不好,说是你太太也不愿意。 想来恐怕我们得了意。若迟了你二哥回来,又听人家的话,就办不成了。"贾环道:" 那边都定了,只等太太出了八字。王府的规矩,三天就要来娶的。但是一件,只怕太太不愿意,那边说是不该娶犯官的孙女,只好悄悄的抬了去,等大老爷免了罪做了官,再大家热闹起来。" 邢夫人道:" 这有什么不愿意,也是礼上应该的。" 贾环道:" 既这么着,这帖子太太出了就是了。" 邢夫人道:"这孩子又糊涂了,里头都是女人,你叫芸哥儿写了一个就是了。" 贾环听说,喜欢的了不得,连忙答应了出来,赶着和贾芸说了,邀着王仁到那外藩公馆立文书兑银子去了。 那知刚才所说的话,早被跟邢夫人的丫头听见。那丫头是求了平儿才挑上的,便抽空儿赶到平儿那里,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平儿早知此事不好,已和巧姐细细的说明。巧姐哭了一夜,必要等他父亲回来作主,大太太的话不能遵。今儿又听见这话,便大哭起来,要和太太讲去。平儿急忙拦住道:" 姑娘且慢着。大太太是你的亲祖母,他说二爷不在家,大太太做得主的,况且还有舅舅做保山。他们都是一气,姑娘一个人那里说得过呢。我到底是下人,说不上话去。如今只可想法儿,断不可冒失的。" 邢夫人那边的丫头道: "你们快快的想主意,不然可就要抬走了。" 说着,各自去了。平儿回过头来见巧姐哭作一团,连忙扶着道:" 姑娘,哭是不中用的,如今是二爷够不着,听见他们的话头--" 这句话还没说完,只见邢夫人那边打发人来告诉:" 姑娘大喜的事来了。叫平儿将姑娘所有应用的东西料理出来。若是赔送呢,原说明了等二爷回来再办。" 平儿只得答应了。 回来又见王夫人过来,巧姐儿一把抱住,哭得倒在怀里。王夫人也哭道:"妞儿不用着急,我为你吃了大太太好些话,看来是扭不过来的。我们只好应着缓下去,即刻差个家人赶到你父亲那里去告诉。 "平儿道:" 太太还不知道么早起三爷在大太太跟前说了,什么外藩规矩三日就要过去的。如今大太太已叫芸哥儿写了名字年庚去了,还等得二爷么" 王夫人听说是" 三爷" ,便气得说不出话来,呆了半天一叠声叫人找贾环。找了半日,人回:" 今早同蔷哥儿王舅爷出去了。" 王夫人问:" 芸哥呢" 众人回说不知道。巧姐屋内人人瞪眼,一无方法。王夫人也难和邢夫人争论,只有大家抱头大哭。 有个婆子进来,回说:" 后门上的人说,那个刘姥姥又来了。" 王夫人道:" 咱们家遭着这样事,那有工夫接待人。不拘怎么回了他去罢。" 平儿道:" 太太该叫他进来,他是姐儿的干妈,也得告诉告诉他。" 王夫人不言语,那婆子便带了刘姥姥进来。各人见了问好。刘姥姥见众人的眼圈儿都是红的,也摸不着头脑,迟了一会子,便问道:" 怎么了太太姑娘们必是想二姑奶奶了。" 巧姐儿听见提起他母亲,越发大哭起来。平儿道:" 姥姥别说闲话,你既是姑娘的干妈,也该知道的。" 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把个刘姥姥也唬怔了,等了半天,忽然笑道:" 你这样一个伶俐姑娘,没听见过鼓儿词么,这上头的方法多着呢。这有什么难的。" 平儿赶忙问道:" 姥姥你有什么法儿快说罢。" 刘姥姥道:" 这有什么难的呢,一个人也不叫他们知道,扔崩一走,就完了事了。" 平儿道:" 这可是混说了。我们这样人家的人,走到那里去!" 刘姥姥道:" 只怕你们不走,你们要走,就到我屯里去。我就把姑娘藏起来,即刻叫我女婿弄了人,叫姑娘亲笔写个字儿,赶到姑老爷那里,少不得他就来了。可不好么" 平儿道:" 大太太知道呢" 刘姥姥道:" 我来他们知道么 "平儿道:" 大太太住在后头,他待人刻薄,有什么信没有送给他的。你若前门走来就知道了,如今是后门来的,不妨事。" 刘姥姥道:" 咱们说定了几时,我叫女婿打了车来接了去。" 平儿道:" 这还等得几时呢,你坐着罢。" 急忙进去,将刘姥姥的话避了旁人告诉了。王夫人想了半天不妥当。平儿道:" 只有这样。为的是太太才敢说明,太太就装不知道,回来倒问大太太。我们那里就有人去,想二爷回来也快。" 王夫人不言语,叹了一口气。巧姐儿听见,便和王夫人道:" 只求太太救我,横竖父亲回来只有感激的。 " 平儿道:" 不用说了,太太回去罢。回来只要太太派人看屋子。" 王夫人道:" 掩密些。你们两个人的衣服铺盖是要的。" 平儿道:" 要快走了才中用呢,若是他们定了,回来就有了饥荒了。 "一句话提醒了王夫人,便道:" 是了,你们快办去罢,有我呢。" 于是王夫人回去,倒过去找邢夫人说闲话儿,把邢夫人先绊住了。平儿这里便遣人料理去了,嘱咐道: "倒别避人,有人进来看见,就说是大太太吩咐的,要一辆车子送刘姥姥去。" 这里又买嘱了看后门的人雇了车来。平儿便将巧姐装做青儿模样,急急的去了。后来平儿只当送人,眼错不见,也跨上车去了。原来近日贾府后门虽开,只有一两个人看着,余外虽有几个家下人,因房大人少,空落落的,谁能照应。且邢夫人又是个不怜下人的,众人明知此事不好,又都感念平儿的好处,所以通同一气放走了巧姐。邢夫人还自和王夫人说话,那里理会。只有王夫人甚不放心,说了一回话,悄悄的走到宝钗那里坐下,心里还是惦记着。宝钗见王夫人神色恍惚,便问:" 太太的心里有什么事" 王夫人将这事背地里和宝钗说了。宝钗道:" 险得很!如今得快快儿的叫芸哥儿止住那里才妥当。 "王夫人道:" 我找不着环儿呢。" 宝钗道:" 太太总要装作不知,等我想个人去叫大太太知道才好。" 王夫人点头,一任宝钗想人。暂且不言。 且说外藩原是要买几个使唤的女人,据媒人一面之辞,所以派人相看。相看的人回去禀明了藩王。藩王问起人家,众人不敢隐瞒,只得实说。那外藩听了,知是世代勋戚,便说:" 了不得!这是有干例禁的,几乎误了大事!况我朝觐已过,便要择日起程,倘有人来再说,快快打发出去。" 这日恰好贾芸王仁等递送年庚,只见府门里头的人便说:" 奉王爷的命,再敢拿贾府的人来冒充民女者,要拿住究治的。如今太平时候,谁敢这样大胆!" 这一嚷,唬得王仁等抱头鼠窜的出来,埋怨那说事的人,大家扫兴而散。 贾环在家候信,又闻王夫人传唤,急得烦燥起来。见贾芸一人回来,赶着问道:" 定了么" 贾芸慌忙跺足道:" 了不得,了不得!不知谁露了风了!" 还把吃亏的话说了一遍。贾环气得发怔说:" 我早起在大太太跟前说的这样好,如今怎么样处呢这都是你们众人坑了我了!" 正没主意,听见里头乱嚷,叫着贾环等的名字说:" 大太太二太太叫呢。" 两个人只得蹭进去。只见王夫人怒容满面说:" 你们干的好事!如今逼死了巧姐和平儿了,快快的给我找还尸首来完事!" 两个人跪下。贾环不敢言语,贾芸低头说道:" 孙子不敢干什么,为的是邢舅太爷和王舅爷说给巧妹妹作媒,我们才回太太们的。大太太愿意,才叫孙子写帖儿去的。人家还不要呢。怎么我们逼死了妹妹呢!" 王夫人道:" 环儿在大太太那里说的,三日内便要抬了走。说亲作媒有这样的么!我也不问你们,快把巧姐儿还了我们,等老爷回来再说。" 邢夫人如今也是一句话儿说不出了,只有落泪。王夫人便骂贾环说:" 赵姨娘这样混帐的东西,留的种子也是这混帐的!" 说着,叫丫头扶了回到自己房中。 那贾环贾芸邢夫人三个人互相埋怨,说道:" 如今且不用埋怨,想来死是不死的,必是平儿带了他到那什么亲戚家躲着去了。 "邢夫人叫了前后的门人来骂着,问巧姐儿和平儿知道那里去了。岂知下人一口同音说是:" 大太太不必问我们,问当家的爷们就知道了。在大太太也不用闹,等我们太太问起来我们有话说。要打大家打,要发大家都发。自从琏二爷出了门,外头闹的还了得!我们的月钱月米是不给了,赌钱喝酒闹小旦,还接了外头的媳妇儿到宅里来。这不是爷吗。" 说得贾芸等顿口无言。王夫人那边又打发人来催说: "叫爷们快找来。" 那贾环等急得恨无地缝可钻,又不敢盘问巧姐那边的人。明知众人深恨,是必藏起来了。但是这句话怎敢在王夫人面前说。只得各处亲戚家打听,毫无踪迹。里头一个邢夫人,外头环儿等,这几天闹的昼夜不宁。 ^……………… 一日,人报甄老爷同三姑爷来道喜,王夫人便命贾兰出去接待。不多一回,贾兰进来笑嘻嘻的回王夫人道:" 太太们大喜了。甄老伯在朝内听见有旨意,说是大老爷的罪名免了,珍大爷不但免了罪,仍袭了宁国三等世职。荣国世职仍是老爷袭了,俟丁忧服满,仍升工部郎中。所抄家产,全行赏还。二叔的文章,皇上看了甚喜,问知元妃兄弟,北静王还奏说人品亦好,皇上传旨召见,众大臣奏称据伊侄贾兰回称出场时迷失,现在各处寻访,皇上降旨着五营各衙门用心寻访。这旨意一下,请太太们放心,皇上这样圣恩,再没有找不着了。" 王夫人等这才大家称贺,喜欢起来。只有贾环等心下着急,四处找寻巧姐。 那知巧姐随了刘姥姥带着平儿出了城,到了庄上,刘姥姥也不敢轻亵巧姐,便打扫上房让给巧姐平儿住下。每日供给虽是乡村风味,倒也洁净。又有青儿陪着,暂且宽心。那庄上也有几家富户,知道刘姥姥家来了贾府姑娘,谁不来瞧,都道是天上神仙。 也有送菜果的,也有送野味的,到也热闹。内中有个极富的人家,姓周,家财巨万,良田千顷。只有一子,生得文雅清秀,年纪十四岁,他父母延师读书,新近科试中了秀才。那日他母亲看见了巧姐,心里羡慕,自想:" 我是庄家人家,那能配得起这样世家**!" 呆呆的想着。刘姥姥知他心事,拉着他说:" 你的心事我知道了,我给你们做个媒罢。" 周妈妈笑道:" 你别哄我,他们什么人家,肯给我们庄家人么。" 刘姥姥道:" 说着瞧罢。" 于是两人各自走开。 刘姥姥惦记着贾府,叫板儿进城打听,那日恰好到宁荣街,只见有好些车轿在那里。板儿便在邻近打听,说是:" 宁荣两府复了官,赏还抄的家产,如今府里又要起来了。只是他们的宝玉中了官,不知走到那里去了。" 板儿心里喜欢,便要回去,又见好几匹马到来,在门前下马。只见门上打千儿请安说:" 二爷回来了,大喜!大老爷身上安了么" 那位爷笑着道:" 好了。又遇恩旨,就要回来了。" 还问:" 那些人做什么的" 门上回说: "是皇上派官在这里下旨意,叫人领家产。" 那位爷便喜欢进去。板儿便知是贾琏了。 也不用打听,赶忙回去告诉了他外祖母。刘姥姥听说,喜的眉开眼笑,去和巧姐儿贺喜,将板儿的话说了一遍。平儿笑说道:" 可不是,亏得姥姥这样一办,不然姑娘也摸不着那好时候。 "巧姐更自欢喜。正说着,那送贾琏信的人也回来了,说是:" 姑老爷感激得很,叫我一到家快把姑娘送回去。又赏了我好几两银子。" 刘姥姥听了得意,便叫人赶了两辆车,请巧姐平儿上车。巧姐等在刘姥姥家住熟了,反是依依不舍,更有青儿哭着,恨不能留下。刘姥姥知他不忍相别,便叫青儿跟了进城,一径直奔荣府而来。 且说贾琏先前知道贾赦病重,赶到配所,父子相见,痛哭了一场,渐渐的好起来。 贾琏接着家书,知道家中的事,禀明贾赦回来,走到中途,听得大赦,又赶了两天,今日到家,恰遇颁赏恩旨。里面邢夫人等正愁无人接旨,虽有贾兰,终是年轻,人报琏二爷回来,大家相见,悲喜交集,此时也不及叙话,即到前厅叩见了钦命大人。问了他父亲好,说明日到内府领赏,宁国府第发交居住。众人起身辞别,贾琏送出门去。见有几辆屯车,家人们不许停歇,正在吵闹。贾琏早知道是巧姐来的车,便骂家人道:" 你们这班糊涂忘八崽子,我不在家,就欺心害主,将巧姐儿都逼走了。如今人家送来,还要拦阻,必是你们和我有什么仇么!" 众家人原怕贾琏回来不依,想来少时才破,岂知贾琏说得更明,心下不懂,只得站着回道:" 二爷出门,奴才们有病的,有告假的,都是三爷,蔷大爷,芸大爷作主,不与奴才们相干。" 贾琏道:" 什么混帐东西!我完了事再和你们说,快把车赶进来!" 贾琏进去见邢夫人,也不言语,转身到了王夫人那里,跪下磕了个头,回道:" 姐儿回来了,全亏太太。环兄弟太太也不用说他了。只是芸儿这东西,他上回看家就闹乱儿,如今我去了几个月,便闹到这样。回太太的话,这种人撵了他不往来也使得。" 王夫人道:" 你大舅子为什么也是这样" 贾琏道:" 太太不用说,我自有道理。" 正说着,彩云等回道: "巧姐儿进来了。"见了王夫人,虽然别不多时,想起这样逃难的景况,不免落下泪来。巧姐儿也便大哭。贾琏谢了刘姥姥。王夫人便拉他坐下,说起那日的话来。贾琏见平儿,外面不好说别的,心里感激,眼中流泪。自此贾琏心里愈敬平儿,打算等贾赦等回来要扶平儿为正。此是后话,暂且不题。 邢夫人正恐贾琏不见了巧姐,必有一番的周折,又听见贾琏在王夫人那里,心下更是着急,便叫丫头去打听。回来说是巧姐儿同着刘姥姥在那里说话,邢夫人才如梦初觉,知他们的鬼,还抱怨着王夫人" 调唆我母子不和,到底是那个送信给平儿的" 正问着,只见巧姐同着刘姥姥带了平儿,王夫人在后头跟着进来,先把头里的话都说在贾芸王仁身上,说:" 大太太原是听见人说,为的是好事,那里知道外头的鬼。" 邢夫人听了,自觉羞惭。想起王夫人主意不差,心里也服。于是邢王夫人彼此心下相安。 平儿回了王夫人,带了巧姐到宝钗那里来请安,各自提各自的苦处。又说到" 皇上隆恩,咱们家该兴旺起来了。想来宝二爷必回来的。" 正说到这话,只见秋纹急忙来说:" 袭人不好了!" 不知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股市里的庄家就是一群脑子锈了的傻人。
一般定义中的所谓庄家,就是那些拿着大量资金,能控制股票走势的人。在有关庄家的神话中,庄家被描述成无所不能的,既能超越技术指标、更能超越基本面,大势大盘就更不在话下了。这里说的还只是个股的庄家,至于国家级的庄家,更成了所谓散户的上帝。关于这些庄家上帝的传闻在市场中一秒钟都不曾消停,构成了常识的谬误流播。
当然,即使庄家的神话已经如此常识,这种傻人还是一直、也会继续前赴后继的。而正因为这种傻人如此的多,猎人打起猎来才能收获丰富。看到越摆庄家谱的,猎人就越高兴,反正这类型的,基本在市场上混个几年就基本尸骨无存了。
市场没有什么庄家,有的只是赢家和输家!有的只是各种类型的动物,还有极少数的高明猎手。市场就是一个围猎的游戏,当你只有一把小弓箭,你可以去打野兔;当你有了屠龙刀,抓几条蛇来玩当然就没劲了,关键你是否有屠龙刀!
回答者:李耳 - 江湖豪侠 十级 11-21 20:11
话说林冲打一看时,只见那汉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穿一领
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绦;下面青白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
靴;跨口腰刀,提条朴刀;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
少赤须;把毡笠子掀在脊梁上,坦开胸脯,带着抓角儿软头巾,挺手中朴刀,高声
喝道:“你那泼贼,将俺行李财帛那里去了?”林冲正没好气,那里答应,睁圆怪
眼,倒竖虎须,挺著朴刀,抢将来斗那个大汉。此时残雪初晴,薄云方散,溪边踏
一片寒冰,岸畔涌两条杀气,一往一来,斗到三十来合,不分胜败。
两个又斗了十数合,正斗到分际,只见山高处叫道:“两位好汉不要斗了!”
林冲听得,蓦地跳出圈子外来。两个收住手中朴刀,看那山顶上时,却是白衣秀士
王伦和杜迁、宋万,并许多小喽罗,走下山来,将船渡过了河,说道:“两位好汉,
端的好两口朴刀,神出鬼没!这个是俺的兄弟豹子头林冲。青面汉,你却是谁愿通
姓名。”那汉道:“洒家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姓杨,名志,流落在
此关西。年纪小时,曾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道君因盖万岁山,差一般十个
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洒家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
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赴任,逃去他处避难。如今赦了俺
们罪犯,洒家今来收的一担儿钱物,待回东京去枢密院使用,再理会本身的勾当,
打从这里经过,顾倩庄家挑那担儿,不想被你们夺了。可把来还洒家如何?”王伦
道:“你莫是绰号唤做青面兽的?”杨志道:“洒家便是。”王伦道:“既然是杨
制使,就请到山寨吃三杯水酒,纳还行李如何?”杨志道:“好汉既然认得洒家,
便还了俺行李,更强似请吃酒。”王伦道:“制使,小可数年前到东京应举时,便
闻制使大名。今日幸得相见,如何教你空去!且请到山寨少叙片时,并无他意。”
杨志听说了,只得跟了王伦一行人等过了河,上山寨来。就叫朱贵同上山寨相
会,都来到寨中聚义厅上。左边一带四把交椅,却是王伦、杜迁、宋万、朱贵;右
边一带两把交椅,上首杨志,下首林冲,都坐定了。王伦叫杀羊置酒,安排筵宴,
管待杨志,不在话下。
话休絮烦,酒至数杯,王伦心里想道:“若留林冲,实形容得我们不济,不如
我做个人情,并留了杨志,与他作敌。”因指着林冲对杨志道:“这个兄弟,他是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唤做豹子头林冲,因这高太尉那厮安不得好人,把他寻事刺
配沧州,那里又犯了事,如今也新到这里。却才制使要上东京勾当,不是王伦纠合
制使,小可兀自弃文就武,来此落草,制使又是有罪的人,虽经赦宥,难复前职。
亦且高俅那厮现掌军权,他如何肯容你不如只就小寨歇马,大秤分金银,大碗吃
酒肉,同做好汉,不知制使心下主意若何?”杨志答道:“重蒙众头领如此带携,
只是洒家有个亲眷,现在东京居住。前者官事连累了他,不曾酬谢得。今日欲要投
那里走一遭,望众头领还了洒家行李;如不肯还,杨志空手也去了。”王伦笑道:
“既是制使不肯在此,如何敢勒逼入伙且请宽心住一宵,明日早行。”杨志大喜,
当日饮酒到一更方歇,各自去歇息了。
次日早起来,又置酒与杨志送行。吃了早饭,众头领叫一个小喽罗,把昨夜担
儿挑了,一齐都送下山来,到路口与杨志作别。叫小喽罗渡河,送出大路。众人相
别了,自回山寨。王伦自此方才肯教林冲坐第四位,朱贵坐第五位。从此五个好汉
在梁山泊打家劫舍,不在话下。
只说杨志出了大路,寻个庄家挑了担子,发付小喽罗自回山寨。杨志取路,不
数日,来到东京。入得城来,寻个客店安歇下;庄客交还担儿,与了些银两,自回
去了。杨志到店中放下行李,解了腰刀、朴刀,叫店小二将些碎银子买些酒肉吃了。
过数日,央人来枢密院打点,理会本等的勾当,将出那担儿内金银财物,买上告下,
再要补殿司府制使职役。把许多东西都使尽了,方才得申文书,引去见殿帅高太尉。
来到厅前,那高俅把从前历事文书都看了,大怒道:“既是你等十个制使去运花石
纲,九个回到京师交纳了,偏你这厮把花石纲失陷了;又不来首告,倒又在逃,许
多时捉拿不着。今日再要勾当,虽经赦宥所犯罪名,难以委用。”把文书一笔都批
倒了,将杨志赶出殿帅府来。
杨志闷闷不已,回到客店中,思量:“王伦劝俺,也见得是。只为洒家清白姓
字,不肯将父母遗体来玷污了。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
也与祖宗争口气;不想又吃这一闪。高太尉,你忒毒害,恁地刻薄!”心中烦恼了
一回。在客店里又住几日,盘缠都使尽了。正是:
花石纲原没纪纲,奸邪到底困忠良。
早知廊庙当权重,不若山林聚义长。
杨志寻思道:“却是恁地好只有祖上留下这口宝刀,从来跟着洒家,如今事
急无措,只得拿去街上货卖得千百贯钱钞,好做盘缠,投往他处安身。”当日将了
宝刀,插了草标儿,上市去卖,走到马行街内,立了两个时辰,并无一个人问。将
立到晌午时分,转来到天汉州桥热闹处去卖。杨志立未久,只见两边的人都跑入河
下巷内去躲。杨志看时,只见都乱撺,口里说道:“快躲了!大虫来也!”杨志道:
“好作怪!这等一片锦城池,却那得大虫来!”当下立住脚看时,只见远远地黑凛
凛一大汉,吃得半醉,一步一�撞将来。杨志看那人时,形貌生得粗陋。但见:
面目依稀似鬼,身持仿佛如人。�杈怪树,变为��形骸;臭秽枯桩,化作腌
�魍魉。浑身遍体,都生渗渗濑濑沙鱼皮;夹脑连头,尽长拳拳弯弯卷螺发。胸前
一片紧顽皮,额上三条强拗皱。
原来这人是京师有名的破落户泼皮,叫做没毛大虫牛二,专在街上撒泼、行凶、撞
闹,连为几头官司,开封府也治他不下,以此满城人见那厮来都躲了。
却说牛二抢到杨志面前,就手里把那口宝刀扯将出来,问道:“汉子,你这刀
要卖几钱?”杨志道:“祖上留下宝刀,要卖三千贯。”牛二喝道:“甚么鸟刀,
要卖许多钱!我三十文买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的鸟刀有甚好处,叫做宝
刀!”杨志道:“洒家的须不是店上卖的白铁刀,这是宝刀。”牛二道:“怎的唤
做宝刀?”杨志道:“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
杀人刀上没血。”牛二道:“你敢剁铜钱么?”杨志道:“你便将来剁与你看。”
牛二便去州桥下香椒铺里讨了二十文当三钱,一垛儿将来放在州桥栏干上,叫
杨志道:“汉子,你若剁得开时,我还你三千贯。”那时看的人,虽然不敢近前,
向远远地围住了望。杨志道:“这个直得甚么?”把衣袖卷起,拿刀在手,看的较
准,只一刀,把铜钱剁做两半,众人都喝采。牛二道:“喝甚么鸟采!你且说第二
件是甚么?”杨志道:“吹毛得过:若把几根头发,望刀口上只一吹,齐齐都断。”
牛二道:“我不信。”自把头上拔下一把头发,递与杨志,“你且吹我看。”杨志
左手接过头发,照着刀口上尽气力一吹,那头发都做两段,纷纷飘下地来,众人喝
采,看的人越多了。牛二又问:“第三件是甚么?”杨志道:“杀人刀上没血。”
牛二道:“怎么杀人刀上没血?”杨志道:“把人一刀砍了,并无血痕,只是个快。”
牛二道:“我不信,你把刀来剁一个人我看。”杨志道:“禁城之中,如何敢杀人
你不信时,取一只狗来杀与你看。”牛二道:“你说杀人,不曾说杀狗!”杨志道:
“你不买便罢,只管缠人做甚么?”牛二道:“你将来我看。”杨志道:“你只顾
没了当,洒家又不是你撩拨的!”牛二道:“你敢杀我?”杨志道:“和你往日无
冤,昔日无仇,一物不成两物,现在没来由杀你做甚么?”
牛二紧揪住杨志说道:“我偏要买你这口刀。”杨志道:“你要买,将钱来。”
牛二道:“我没钱。”杨志道:“你没钱,揪住洒家怎地?”牛二道:“我要你这
口刀。”杨志道:“我不与你。”牛二道:“你好男子,剁我一刀。”杨志大怒,
把牛二推了一交。牛二爬将起来,钻入杨志怀里。杨志叫道:“街坊邻舍,都是证
见:杨志无盘缠,自卖这口刀,这个泼皮强夺洒家的刀,又把俺打。”街坊人都怕
这牛二,谁敢向前来劝。牛二喝道:“你说我打你,便打杀直甚么?”口里说,一
面挥起右手一拳打来,杨志霍地躲过,拿着刀抢入来,一时性起,望牛二嗓根上搠
个着,扑地倒了。杨志赶入去,把牛二胸脯上又连搠了两刀,血流满地,死在地上。
杨志叫道:“洒家杀死这个泼皮,怎肯连累你们!泼皮既已死了,你们都来同
洒家去官府里出首。”坊隅众人慌忙拢来,随同杨志径投开封府出首,正值府尹坐
衙,杨志拿着刀和地方邻舍众人都上厅来,一齐跪下,把刀放在面前。杨志告道:
“小人原是殿司制使,为因失陷花石纲,削去本身职役,无有盘缠,将这口刀在街
货卖。不期被个泼皮破落户牛二强夺小人的刀,又用拳打小人;因此一时性起,将
那人杀死,众邻舍都是证见。”众人亦替杨志告说,分诉了一回。府尹道:“既是
自行前来出首,免了这厮入门的款打。”且叫取一面长枷枷了。差两员相官带了仵
作行人,监押杨志并众邻舍一干人犯,都来天汉州桥边登场检验了,迭成文案,众
邻舍都出了供状,保放,随衙听候,当厅发落,将杨志于死囚牢里监守。但见:
推临狱内,拥入牢门。黄须节级,麻绳准备吊绷揪;黑面押牢,木匣安排牢锁
镣。杀威棒,狱卒断时腰痛;撒子角,囚人
见了心惊。休言死去见阎王,只此便如真地狱。
且说杨志押到死囚牢里,众多押牢禁子、节级,见说杨志杀死没毛大虫牛二,
都可怜他是个好男子,不来问他取钱,又好生看觑他。天汉州桥下众人,为是杨志
除了街上害人之物,都敛些盘缠,凑些银两,来与他送饭,上下又替他使用。推司
也觑他是个身首的好汉,又与东京街上除了一害,牛二家又没苦主,把款状都改得
轻了。三推六问,却招做一时斗殴杀伤,误伤人命。待了六十日限满,当厅推司禀
过府尹,将杨志带出厅前,除了长枷,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墨匠人刺了两行金印,
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军。那口宝刀没官入库。
当厅押了文牒,差两个防送公人,免不得是张龙、赵虎,把七斤半铁叶子盘头
护身枷钉了。分付两个公人,便教监押上路。天汉州桥那几个大户科敛些银两钱物,
等候杨志到来,请他两个公人一同到酒店里吃了些酒食,把出银两,赍发两位防送
公人,说道:“念杨志是个好汉,与民除害,今去北京,路途中望乞二位上下照觑,
好生看他一看。”张龙、赵虎道:“我两个也知他是好汉,亦不必你众位分付,但
请放心。”杨志谢了众人,其余多的银两,尽送与杨志做盘缠,众人各自散了。
话里只说杨志同两个公人来到原下的客店里,算还了房钱,取了原寄的衣服行
李。安排些酒食,请了两位公人。寻医士赎了几个棒疮的膏药,贴了棒疮,便同两
个公人上路。三个望北京进发,五里单牌,十里双牌,逢州过县,买些酒肉,不时
间请张龙、赵虎同吃。三个在路,夜宿旅馆,晓行驿道,不数日来到北京,入得城
中,寻个客店安下。
原来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最有权势。那留守唤作梁中书,
讳世杰,他是东京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当日是二月初九日,留守升厅,两个公人
解杨志到留守司厅前,呈上开封府公文,梁中书看了。原在东京时,也曾认得杨志,
当下一见了,备问情由。杨志便把高太尉不容复职,使尽钱财,将宝刀货卖,因而
杀死牛二的实情通前一一告禀了。梁中书听得大喜,当厅就开了枷,留在厅前听用。
押了批回与两个公人,自回东京了,不在话下。
只说杨志自在梁中书府中早晚殷勤听候使唤,梁中书见他勤谨,有心要抬举他,
欲要迁他做个军中副牌,月支一分请受,只恐众人不伏;因此传下号令,教军政司
告示大小诸将人员,来日都要出东郭门教场中去演武试艺。当晚梁中书唤杨志到厅
前,梁中书道:“我有心要抬举你做个军中副牌,月支一分请受,只不知你武艺如
何?”杨志禀道:“小人应过武举出身,曾做殿司府制使职役。这十八般武艺,自
小习学。今日蒙恩相抬举,如拨云见日一般,杨志若得寸进,当效衔环背鞍之报。”
梁中书大喜,赐与一副衣甲。
当夜无事。次日天晓,时当二月中旬,正值风和日暖。梁中书早饭已罢,带领
杨志上马,前遮后拥,往东郭门来,上得教场中,大小军卒,并许多官员接见。就
演武厅前下马,到厅上,正面撒着一把浑银交椅,坐下。左右两边,齐臻臻地排着
两行官员,指挥使、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正牌军、副牌军,前
后周围,恶狠狠地列着百员将校。正将台上立着两个都监:一个唤做李天王李成,
一个唤做闻大刀闻达,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统领着许多军马,一齐都来朝着梁
中书呼三声喏。却早将台上竖起一面黄旗来,将台两边左右列着三五十对金鼓手,
一齐发起擂来,品了三通画角,发了三通擂鼓,教场里面谁敢高声。又见将台上竖
起一面净平旗来,前后五军,一齐整肃;将台上把一面引军红旗麾动,只见鼓声响
处,五百军列成两阵,军士各执器械在手;将台上又把白旗招动,两阵马军齐齐地
都立在面前,各把马勒住。
梁中书传下令来,叫唤副牌军周谨向前听令。右阵里周谨听得呼唤,跃马到厅
前,跳下马,插了枪,暴雷也似声个大喏。梁中书道:“着副牌军施逞本身武艺。”
周谨得了将令,绰枪上马,在演武厅前,左盘右旋,右盘左旋,将手中枪使了几路,
众人喝采。梁中书道:“叫东京对拨来的军健杨志。”杨志转过厅前,唱个大喏。
梁中书道:“杨志,我知你原是东京殿司府制使军官,犯罪配来此间,即目盗贼猖
狂,国家用人之际,你敢与周谨比试武艺高低如若赢得,便迁你充其职役。”杨
志道:“若蒙恩相差遣,安敢有违钧旨。”梁中书叫取一匹战马来,教甲仗库随行
官吏应付军器,教杨志披挂上马,与周谨比试。杨志去厅后把取来衣甲穿了,拴束
罢,带了头盔、弓、箭、腰刀,手拿长枪上马,从厅后跑将出来。梁中书看了道:
“着杨志与周谨先比枪。”周谨怒道:“这个贼配军敢来与我交枪!”谁知恼犯了
这个好汉,来与周谨斗武。不因这番比试,有分教:杨志在万马丛中闻姓字,千军
队里夺头功。
毕竟杨志与周谨比试,引出甚么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刘姥姥 生世简况
本文2023-10-16 10:23:08发表“资讯”栏目。
本文链接:https://www.lezaizhuan.com/article/26574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