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声的主要阶段
张树声,字振轩,于道光四年(1824年)出生于肥西张老圩(今属紫蓬山管委会)。张氏家族是当地一个大家族,据家谱记载:张氏为清河郡,百忍堂。先世自江西迁合肥之南乡;明季有鏊公者,再由南乡迁西乡,世居周公山下。至张树声一代,已传衍十一世。张树声的父亲名张荫榖,是一位取得郡庠生 名号的读书人。张树声自幼生长于一个书香门第,其父治学以实行为先,沉潜经史,贯通大义,尤其侧重于经世济时之务,不屑于凡夫俗儒、记诵词藻的风气。
张荫榖学业勤勉,但科场却始终不顺,三应秋试皆未能中式。由于家口众多,食指浩繁,生计日渐蹙迫。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举业,为生计衣食奔忙。每晚便教诸子读书,授解课文,剖析意旨,讲解不倦。同时还要他们临帖习字,众子在严父训导下,不敢懈怠,也能旦夕勉励,学识皆日渐精进,为以后事业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文化基础。
张树声兄弟九人,他排行居长,二弟树珊、三弟树槐、五弟树屏,后来皆为淮军将领。树声受到家学薰陶,志向高远。少年时期,他刻苦用功,绩学励行,除重点攻读“四书”“五经”外,于天文、历算,地理、兵法等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同时学友中甚为杰出,深得学界耆宿的赞赏,预言此子日后必成大器。不久,树声即以博学冠群,录取为县学廪膳生员(简称为廪生),就是可以获得朝廷钱粮资助的优秀生员。正常途径一般都是经过科举考试,考中者可以依次升为国子监学生(贡生)、举人、进士,取得功名,然后进入仕途,平步青云。
张树声平日凭窗苦读,但却无意于功名。每有客至,爱谈天下形势,“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信念深植在他的心中。离家不远就是周公山,传说为三国风云人物周瑜年轻时读书的地方,张树声幼时就特别崇拜周瑜,常和伙伴们登山游玩,来到山顶周公庙、周公洗砚池等处,凭吊这位古代文武兼备的英雄。他曾写有一首《过周公瑾墓》的诗中,就有“鼎足功收一炬红”,“半壁江山效死忠”之句,抒发了立志报国的情思。 清代咸丰年间,社会矛盾激烈,内忧外患,天下大乱。太平天国起义席卷大半个中国,捻军在淮河流域与之遥相相应,江淮地区到处土匪、盗贼猖獗横行。合肥西乡民众惶恐不安,父老乡亲经常聚集在士绅张荫榖家中,磋商应对之策。当时,各地有办理团练以自保之举,曾国藩就是在籍办理团练而创建湘军的。于是,张荫榖挺身而出,率先捐出家中存粮数百石,并动员富裕人家出资,贫穷之户合力,招募青年壮勇,亲率树声、树珊、树屏、树槐数子,在周公山下殷家畈筑堡垒寨(后扩建为今天的张老圩),创办团练,以图自保。团练初成,张荫榖便制定了条约纪律,定期集训,使得乡民同心,西乡局势得以基本稳定。他们还与周围不远处的大潜山刘铭传、紫蓬山周盛波、周盛传等部团练互相呼应,号为“三山”团练,声势较大。
当时西乡团练声势之盛,“百里之内,互为声援;贼来则战,去则耕;贼近则守,远则出击。” 不但地方官奉为上宾,时相招请出战;团练之间则是“寇至则相助,寇去则相攻,视为故常。” 据说,叶志超为谢先亮团练练勇时,途遇一女,强行抢夺过来。后来,却知此女竟是张氏兄弟的中表妹。其中有实力者如刘铭传,更思“乘时纠集团众,独树一帜,为异军之突起” 。据说,肥西几路团练一度准备加入太平军,会盟定议时,忽然大风刮断旗杆,刘铭传军师刘盛藻以为“天不助也”,遂未成行。
咸丰二年(1852年)十二月太平军攻克武汉后,沿江而下,很快席卷皖省。攻占安庆后,继续北进,所到之处,清军望风而逃,不战弃城。曾先后数围庐州,咸丰八年(1858年)还取得著名的“三河大捷”。在此期间,张家团练多次受清朝官府之命,受道员李元华指挥,在本县及六安、霍山、无为等地参与抵抗太平军的战斗。后来,又为李鸿章父刑部郎中李文安所招,在庐州一带围攻太平军。李文安去世后,张树声率部又回到李元华部下,曾外出至无为、巢县、潜山、太湖等地作战,累功被保荐为同知。由于他和李文安、李鸿章父子相互过从的关系,为以后随召集组建淮军打下基础。 同治元年(1862年),湘军统帅曾国藩由于“三河大捷”之役湘军大败,主力被歼七千余众,无力分兵援沪,命当时为其幕僚的李鸿章招募两淮营勇,组建“淮军”,以补湘军力量的不足。李鸿章受命后,正踯躅间接到曾虽其父办团练、抵御太平军的张树声派人送来的一道禀帖。帖中张树声洞陈安徽形势,表示了愿意投效的意图,还谈了合肥西乡团练的一些情况。于是,李鸿章即将此信转呈曾国藩,并附信写到:
张生血性忠义,历年办团带勇,现居庐六交界,结乡民筑数十寨以自卫。肥、舒贼不敢近,可谓疾风劲草矣。所陈皖事亦有体要,谨将原件附呈钧阅……
曾国藩阅信后,对张树声大加称赞:“独立江北,真祖生也!”于是,李鸿章给张树声复函,要其带刘铭传、周氏兄弟、潘鼎新、吴长庆等人来安庆建面。张树声接信后,立即奔走联络各家团练首领,凭籍李氏父子在乡办团练所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各团练头目踊跃响应,过程比较顺利。同治元年(1862年)新年一过,首批招募的树(张树声)、铭(刘铭传)、鼎(潘鼎新)、庆(吴长庆)四营陆续开到安庆集中。曾国藩对这批新招淮勇十分关注。各路团练来不久,曾国藩就在府中亲自召见张树声、刘铭传、潘鼎新、吴长庆等新任营官,以及准备充当营官的李鹤章、吴毓芬、吴毓兰、张树珊、周盛波、周盛传等十余名将领。以张树声领头,刘铭传等人排班而入:
靖达体修硕,而刘公短小精悍,文正迎至廊下。蹀躞往来,独步至两小时之久,未出一语相谘询。自靖达 以次,肃穆寅恪,鹤立鹄候,莫敢声咳。时壮肃 气最盛,以文正之侮已也,挥袖磨拳,势将用武。在此间不容发,文正遂笑迎之曰:“诸君均人杰也,今日之会,天其有意致中兴乎?已饬麾下列几筵,请与诸君聚饮,尽今日欢。”席次,畅谈用兵方略,规复计划,沆瀣相合,有如宿契。
曾国藩推重“相人术”,常常先凭对手下相面(即所谓第一印象)作出考评。观察下来,发现张树声最为沉着耐心,而刘铭传则性格暴烈,二人尤得曾国藩之赏识。未过几日,李鸿章正式移驻北门外新营盘,建立起独立的指挥部,标志“淮军”正式建立。曾国藩亲自“为定营伍之法。器械之用,薪粮之数,悉仿湘勇章程,亦用楚军营规训练之……” 。在淮军组建过程中,主帅李鸿章始终身在安庆,淮军初创时的主体部分——庐州团练,基本上都是由张树声联络邀约的;“树声为言刘铭传及周氏兄弟才武,左提右挚,各建旗鼓,淮军之兴实树声之倡也。” 由于李鸿章在庐州团练的各种关系和基础,也由于张树声的奔波劝说和积极倡导,淮军的组建、招募才得以比较顺利。因此,完全可以认为张树声是淮军的实际组建者或联络召集者。 淮军成军后不久,就在李鸿章带领下,自安庆乘轮沿江直赴上海。张树声带所部“树”字营,与刘铭传“铭”字营、潘鼎新“鼎”字营等13营,共约6500人一道前往攻打太平军。刚到上海时,当地官绅看到这些来自江淮乡间的士卒布巾裹头,衣衫褴缕,兵器形制杂陈、简陋不堪,“皆笑指为丐”。李鸿章则激励大家:“军贵能战,非徒饰观美,待吾破敌慑之,笑未晚也。”不久,淮军果然打了几场恶战,成功守沪,顿时令中外人士刮目相看。
在和太平军对垒中,张树声所率“树”字营,先后参加多次激战,虽多次损失惨重,但也立下不少军功,受到褒奖。其中如四江口之战、无锡荡口之战、攻克江阴之战、苏州之战,等等,或为主攻,或为伏援,或为突袭。其弟张树珊更是勇猛善战,屡立战功。其他如董凤高、王孝祺等都是树军猛将。在苏州之战中,李鸿章用招降之计,骗得太平军守军八王投降献城,得手后又背信弃义杀掉八王,导致牵线招降的洋人常胜军首领戈登与之翻脸。但城池已得,其奈我何!
随后,在李鸿章的率领下,张树声与刘铭传、周盛波等人率部又参加围攻常州之役,攻占常州,擒杀太平军护王陈坤书、佐王黄和锦等,刘铭传还在护王府中无意得到国宝“虢季子白盘”。同治三年(1864年)7月,湘军曾国荃攻破天京,太平天国终被镇压。此间,张树声前后数十战,因功从道员升至以按察使记名,获卓勇巴图鲁名号。
毋庸讳言,淮军在历次作战中,也是大肆杀戮、掠夺。初期,淮军本无军饷,全靠掠夺维持。据记载天京被曾国荃湘军攻破后,湘军入城多大肆抢掠,“各勇留营者皆去搜括,……担负相属于道。”湘军将领萧某“抢天王府金银,举火一焚以灭迹。”曾国藩向称治军严正,尚且这样,可知淮军也大体相似。淮军将领战后个个发财,家资巨万,难说与此无关。
不久,捻军又起,张树声再次率“树”军随从曾国藩剿捻。次年,受曾上奏保荐,实授直隶按察使,“树”军将交由其弟树珊统领。在湖北德安一次剿捻战斗中,张树珊因轻敌冒进,被大批捻军马队围困被杀。据说当时受伤倒地未死,捻军在查看时,发现他外着军服,内衬湖绸短袄,知非普通士兵,于是补上一刀身亡的。张树声得到弟弟死讯后,迅即赶来收拢残部,继续参加剿捻作战。后来,在李鸿章的指挥下,用刘铭传的“设围追剿”之策,终于同治七年(1868年)将捻军东、西两部先后镇压下去。捻军既灭,淮军各部处“铭”、“盛”等部外,其他大部裁革。树军也相应裁撤,后来,五弟张树屏就任太原镇总兵后,曾奉命招募6营,称为“树”字新军。 两江总督曾国藩对张树声的才干十分赏识,同治四年(1865年)五月即上奏任命他为徐海道,协助其处理地方事务,在本地几位同为团练出身、同时走出的淮军将领中,相对来说是较早的。吴汝纶后来评价:“树声以诸生值世乱,受知国藩,……在军、在官决事有程,暇辄不废记览,于淮军中最为儒将,其从行间入官及擢任疆吏,亦于淮军诸将最为先达。”
曾国藩调任直隶总督后,于同治八年(1869年)奏调张树声担任直隶按察使,这是一个专管司法、监察、刑名的职务,也简称“臬司”。张树声到任后,立即着手清理积案。由于连年战乱,直隶一省的诉讼案件积压万余件。各级官吏为之疲于奔命,民生之困均由于此。曾国藩与张树声首先筹划清理办法,形成《清讼事宜限期功过章程》。然后,张树声实力奉行,不长时间将积案全数处理完毕。由于政绩卓著,张树声于调补山西按察使、布政使,不久再升至护理山西巡抚。同治十年(1870年),张树声升为漕运总督,此后又担任过江苏巡抚、署两江总督等职。
张树声在淮军诸将中,是除李鸿章之外最早得任督抚一品大员要职的,一直官运亨通。清代官制以文制武,非文途出身者难至督抚,武途出身积功一般只至提镇,难以再往上升至节制一方的总督、巡抚之位。刘铭传军功卓著,但因武将出身,官至提督后一直未能上升,最后清廷因迫于其保卫台湾,且逢台湾建省,才得以授其台湾巡抚之职的,这已是光绪十年(1884年)了。淮军将领中进士出身的刘秉璋 、潘鼎新 后来均出任督抚。有清一代,武员而至督抚者寥寥无几。
张树声任官期间能够勤奋努力、廉洁奉公,也取得一些值得称道的政绩。例如:漕运总督时根据实际情况,上奏朝廷,提出改河运为海运。原先漕运经由运河,但由于年久失修,节节浅阻,加之“黄水日益泛滥,运河愈形淤塞,……水落砂停,几成平陆。”因此,他力请将长江以北河运改为海运,保证了漕运畅通;在担任江苏巡抚及署两江总督时,张树声积极组织进行太湖流域水利兴修。太湖流域历经战乱之后,水道淤塞,洪灾不断。上奏朝廷后,他组织人员疏浚河港、修建桥梁水窦(涵洞)等等,“使入湖之水分出各港,畅流达海,不致下壅上溢。”并以苏、沪二厘局厘捐银二十九万五千余两,用于开支,不加重地方负担,当地百姓得到受益。
张树声还针对吏治腐败加以整治。当时为了筹饷,允许人员捐资补缺,江苏一省“各班捐省人员,分发到省道、府以至未入流,现计不下二千余员”,实在无缺可补。这些捐资者大多是抱着“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想法,任职之后难保不贪腐。因此,需要加以改正。但是,捐资补缺的做法“事关筹饷全局,何敢率议更张”,只能奏请朝廷,暂停江苏分拨,对吏治加以整治。
光绪元年(1875年),张树声丁母忧去职回乡。在故乡期间,他曾联合刘铭传等人在离故居张老圩不远处,创办“聚星书院”,请李鸿章、左宗棠等人题写匾额、门联,培养故乡人才;还曾应主持修复巢湖姥山文峰塔的吴毓芬之请,题写 “势如涌出”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至今石刻塔匾仍高悬塔中。光绪四年(1878年)起复后,张树声历任贵州巡抚、广西巡抚。其间,着力剿平黔、桂等地李扬才、蒙老忿等匪乱。光绪四年(1878年)进京觐见,受到当政的慈禧太后召见。召见中,慈禧询问了一些办理洋务、国家自强之策及地方民情的问题,张树声一一作答,并阐述自己的见解和主张。
光绪五年(1879年),张树声升任两广总督,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任上,张树声重视办理南疆海防、陆防,也顺应洋务自强的时势,开办了一些造船、办学、架筑电线、修建炮台等洋务,收到一些成效。值得称道的还有“禁闱姓”、“洋药土烟税釐”等项。所谓“闱姓”,实为一种类似于今天**的赌博方式,当地虽然屡经申禁,仍是愈演愈烈,“赌日盛而民日贫”。因此,他坚决反对有人提出的“开禁抽捐”之议,从严加以禁止。洋药、土烟实即鸦片。鸦片战争国门被西方列强打开之后,吸食鸦片实已无法禁止,但鸦片毒害尤深。张树声上奏朝廷,采取加徵税釐的办法加以控制,以期逐步减少民众吸食,在当时不失为一种无奈之举。 光绪八年(1882年)四月,李鸿章因丁忧回藉,奏由张树声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张树声接任不久,就遇到朝鲜发生内乱。以朝鲜国王之父李罡应为首的保守派,因不满国王李熙、王妃闵氏推行新政,以克扣兵饷为由聚集乱兵生事,冲击王宫,烧毁日本使馆,杀死日本练兵教头崛本等7人。日本领事花房义质连忙逃回国内搬兵。朝鲜国王、闵妃亦不知所踪,国内乱作一团。日本早有侵略日本之心,趁此事件正欲借端发事。当年农历是壬午年,所以史称“壬午事变”。
数日后,在中国天津的领选使金允植、鱼允中,向清廷禀报事实真相,请求宗主国出兵靖难。朝鲜古有“箕子之国”称谓,明清以来,向为中国的宗藩国。张树声接到报告后,一面上报总理衙门请示办法,一面致电李鸿章磋商意见。由于担心日本借机介入,而军机不可延误,张树声立即派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持自己亲笔信函,去山东登州见到“庆”军主将、官任广东水师提督的吴长庆,并约吴长庆至天津面商对策。吴长庆接信后闻变即行,立即赶赴天津。刚住进事前安排好的公馆后,张树声即带着一名随员,“微行至该公馆,密商派兵东征”。因为知道当时“日本在北京、天津都有间谍”,非得如此才能保密。
张、吴商定对日采取强硬外交政策的方针后,吴长庆立即赶回军营,发出紧急命令,预备开拔。数日内,由海军提督丁汝昌率“威远”军舰,及招商局“镇东”、“日新”、“拱北”等轮船,将吴长庆部五营近三千人马东渡朝鲜。登陆后,吴长庆、丁汝昌以及随行马建忠、袁世凯等人查明情况,采取迅速果断措施,缉拿主要凶手,设计扣押肇事主谋大院君李罡应并立即乘军舰解付中国,使事态迅速平息下来。日本领事花房义质搬兵来迟一步,刚到朝鲜港口,已见多艘中国军船停泊,“日本大将海军卿屯兵海口,相顾错愕,狡谋不敢发。” 最后被迫接受签约撤兵。这次军事行动运筹得非常成功,使中国在朝鲜问题上,与日本交涉中处于极其有利的位置,朝鲜转危为安,也使中国避免了唇亡齿寒的不利局面。
正是由于张树声能够及时果断、迅速调派淮军吴长庆部自山东渡海入朝,平息朝鲜内乱,杜绝日人觊觎,才较为顺利地使事件基本圆满解决。这次事件,是晚清时期中日三次纠葛 中,第二次取得胜利。事后,有人评价这一次如果还是李鸿章的话,以他一贯优柔寡断的作风,断不至如此迅速。张树声果断指挥成功处置事变后,清廷下旨:“此次朝鲜乱军生变,张树声相机调度,督率有方,著赏加太子少保衔”。 张树声前后两次任职两广总督。作为守护中国南疆的镇守大员,竭尽全力办理南疆海防、陆防,虽因时势所限、朝廷战和不定、官员相互掣肘,经历战败,饮恨终身。但其加强南疆海防、陆防思想的种种举措,还是取得重要作用,为后来中法越南战争“镇南关大捷”取得胜利奠定了基础。
光绪五年(1879年)十一月,张树声就任两广总督不久,就对南疆海陆防问题作了实地察看和部署。两广东接福建,西连云南,有着千里海疆和越南边境。当时,法国已侵入越南南部,时时准备北侵。越南原为中国藩属之国,越南不保则中国边境不宁。对于法国蓄谋侵占越南、进谋两广的战略意图,张树声早有察觉和防备。当其还在广西巡抚任上,就命令统领左江防营的记名提督黄桂兰以出境剿匪名义,进入越南境内的谅山、高甲等地安插勇营,择要驻防,一边剿匪,一边加强防守准备。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南海边防日渐废弛。张树声看到原有虎门、长洲等处炮台或年久失修,或无人值守,一旦作战不堪一击;轮船一项更是空白。
光绪九年(1883)秋,法国开始侵略越南北方,越南国王请援,形势非常严峻。当时,张树声正在病休,闻讯立即奏请督师抗击,朝廷犹观望不决,来允。不久,战事转紧,清廷于是令其回任备战,张树声闻令即行,购带枪炮,奏调吴宏洛淮勇五营同往。同时,购带了部分当时较为先进的哈乞开司、毛瑟各兵枪和克虏伯过山炮。到粤后,立即派遣将领募兵训练,分布驻守各处要塞;并致电国外,订购克虏伯大炮二十余尊、毛瑟精枪数千杆,及水雷、电线、炸药、棉药等战备物资,刻期运到。
1884年(光绪十年)二月,中法越南战争正式爆发。驻越法军进攻越南北圻,清军陈得贵、徐延旭、黄桂兰等部不敌败退;不久,又失守重镇北宁。清军未能及时组织反攻,提督黄桂兰竟然因败感愤自杀。与此同时,驻扎越南的黑旗军刘永福率部英勇抗法,却数战皆捷。四月,朝廷以战败并应张树声自请,开其两广总督之缺,专门治军;不久又予革职留任处分,仍办理广东防务。五月初,清军潘鼎新、王德榜部在观音桥击败法军进攻,取得胜利。但此时朝廷却战和不定,忽而谈判,忽而开战,寄空想于外交调停。不久,法军转向进攻台湾,挑起第二阶段战争,突袭福建马尾船厂,南洋水师全军覆没。这时,清廷才被迫正式下诏对法宣战。
虽然张树声一心抗击法军入侵,但他此时已经重病缠身,“肝风旋动”,卧床不起了。只能依靠淮军旧将潘鼎新、吴宏洛,以及原属树字营的将领王孝祺、董履高等人在前线指挥作战了。后来,清军老将冯子材率苏元春、王孝祺、董履高等人,取得“镇南关大捷”,大败法军,收复凉山,终于打退了法军侵略的嚣张气焰。广西战场上的胜利,有力支持了刘铭传的抗法保台。 光绪十年(1884年)四月,张树声因病请开去总督缺后,专治军事。他亲驻黄埔行营,督率诸将备战。每日登山涉海相度形势,布置安排“拦河、阻船、安雷、发电、截击、援应”等各项军事准备措施。由于“炎暑郁蒸,海风尤厉,病体不支。……终以积劳过甚,受病已深,服药亦不效。”此时,张树声已经“萧然布被,伏枕支离,流涕呜咽……,昏瞀谵语,率皆部勒防劳,语或大呼开炮击贼。”最后,张树声因病势加剧,于九月初八日(10月26日)病逝于军中。
张树声是淮军将官中很有政治卓识的人。他临终前,冒着遭受谴责的风险,以“鸟死鸣哀,……垂死涕泣,不知所云,谨伏枕口授《遗折》”,委托继任两广总督张之洞、兵部尚书彭玉麟等人代为转呈清廷。他在《遗折》中痛陈国事,请及时变法以奠国家长治久安。他首先分析了当时大清王朝面临的国际形势:
泰西之人,负英鸷之性……挟其轮船枪炮之坚利,以与我中国从事。数十年来,俄罗斯侵轶于北方,日本窥伺于东海,英吉利由印度、缅甸以规滇、藏,法兰西据西贡、海防而谋滇、粤,雎盱怪状,日益难制。
当时,西方列强自北向南,有俄罗斯、日本、英、法各国环伺左右,但是,“中国蹈常习故,衣冠而救焚,揖让而拯溺,其何以济耶?”他希望皇上和朝廷能“断自宸衷,通筹全局,……中外臣工同心图治,勿以游移而误事,勿以浮议而隳功,尽穷变通久之宜,以奠国家灵长之业,则微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这是自己“终夜感愤,与世长辞,终难瞑目者也。”
这是一篇具有历史价值的文献。张树声看清楚西洋立国具有本末,育才于学堂,论政于议院,君民一体,上下一心为其体,轮船大炮、洋枪、水雷、铁路、电线为其用。今中国遗其体面而求其用,必无功效。所以他奏请清帝宸衷立断,毅然采西人之体以行其用。换句话说,就是必须变法维新,方足以图自强。李鸿章等人所徘徊瞻顾不敢奏陈的意见,都由张树声以临死的哀鸣,披沥痛陈于清帝之前。其言虽未被采纳,而后来戊戌变法维新运动,张树声已树其先声了。
张树声病逝后,朝廷于十月二十三日下达谕旨:“张树声才识优长,勤能练达,战功卓著,由道员洊擢封圻,于吏治、营伍、驭远、筹防诸务,均能实心规画。……留办广东防务,正资倚畀。兹闻溘逝,悼惜殊深。加恩著照总督例赐恤。并将事迹宣付史馆立传。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同时予谥“靖达”。
张树声病故后,灵柩运回故乡肥西县,安葬于周公山西麓。张树声的遗著有《张靖达公奏议》八卷,为其幕僚何嗣焜将其历年奏疏143篇,编为八卷,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刊印成书。此书记载张树声从政后的一些决策举措,及其自强维新思想的发展过程,具有较高史料价值。另外,还有收录张树声书信、奏对等篇的《张靖达公杂著》一卷传世。
张树声的主要阶段
本文2023-10-09 20:29:57发表“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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