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是对孔子孟子以及儒家学说是什么态度

栏目:资讯发布:2023-10-02浏览:1收藏

鲁迅是对孔子孟子以及儒家学说是什么态度,第1张

鲁迅对孔子很是尊敬,但对儒学却不赞同中庸之道,追求立场鲜明。

首先,我必须要说孔子很伟大大概是孔子自觉成才的原故吧,他教了很多学生,这当然是一件大大的功劳孙子看到当时的社会礼崩乐坏很痛心,他努力想改变也采取了实际行动,用今天的话说执行力很强,但他在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上没有成功孔子不是哲学家,因为他没有成系统的理论,孔子的思想是力求实用不搞玄而又玄的东西孔子讲礼,食物加工不对他不吃,但有人说他的狼狈模样像丧家狗,他听了哈哈大笑,他说世道不好则乘槎浮于海,很旷达,是个可爱的老人

儒家学说是一种有骨气的学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孟子讲浩然之气,这是一种正气,在其位谋其政这一点现在能做到的有几人,总之正面的东西多,不太好的方面也有,但其中属于汉代以后的腐儒牵强附会的多

在成立民权保障同盟后,鲁迅和杨杏佛,宋庆龄呼吁抗日,反对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引起了国民党的极度仇恨,被列上黑名单

杨杏佛后被暗杀,国民党慑于鲁迅,宋庆龄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不敢下手,但扬言要进行暗杀

一九二七年十月,鲁迅从广州来到上海,上海是当时全国工人运动和文化运动的中心。“四一二”大屠杀加速了两极的分化,革命活动转入地下,在纸醉金迷的生活背后,阶级斗争正以不同的方式深入到各个方面,并且愈来愈趋于激烈。鲁迅和许多革命作家一起,在党领导下,向反革命的文化“围剿”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并以他的坚贞、英勇、倔强和智慧,在这一“围剿”和反“围剿”斗争中,“成了中国文化革命的伟大”(注:《新民主主义论》,《毛泽东选集》横排本第2卷第663页)。

鲁迅这一时期写的主要是杂感。虽然杂感这一形式不止一次地受到反对者的攻击:自称“诗人”的绅士轻视它,“死抱住文学不放”的“第三种人”嘲笑它,“还不到一知半解程度的大学生”奚落它,诬之为“投机取巧”,鄙之曰“鸡零狗碎”,但鲁迅还是积极提倡,坚持写作,“乐观于杂文的开展,日见其斑斓”(注:《且介亭杂文二集·徐懋庸作〈打杂集〉序》)。一九三五年底,他为《且介亭杂文二集》作后记的时候,具有总结意义地回顾了自己写作这类文章的始末,他说:“我从在《新青年》上写《随感录》起,到写这集子里的最末一篇止,共历十八年,单是杂感,约有八十万字。后九年中的所写,比前九年多两倍;而这后九年中,近三年所写的字数,等于前六年,……”杂感之所以在鲁迅笔下大量出现,愈写愈多,主要是因为政治形势的变化和革命斗争的需要。瞿秋白在一九三三年曾经作过这样的分析,他说“鲁迅的杂感其实是一种‘社会论文’——战斗的‘阜利通’(feuilleton)。谁要是想一想这将近二十年的情形,他就可以懂得这种文体发生的原因。急遽的剧烈的社会斗争,使作家不能够从容地把他的思想和情感熔铸到创作里去,表现在具体的形象和典型里;同时,残酷的强暴的压力,又不容许作家的言论采取通常的形式。作家的幽默才能,就帮助他用艺术的形式来表现他的政治立场,他的深刻的对于社会的观察,他的热烈的对于民众斗争的同情。”(注:《鲁迅杂感选集·序言》)前后绵延了二十年的杂感,忠实地记录了作家的思想和“时代的眉目”(注:《且介亭杂文·序言》)。

写于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二九年的杂感,比较显著地反映了鲁迅在思想飞跃后继续进取和不断巩固的特点。这些杂感绝大多数收在《而已集》和《三闲集》里。《而已集》里所收在广州写成的部分,其中有些是《华盖集续编》的承衍,继续对文化界资产阶级右翼进行顽强的斗争;有些接触到香港这个殖民地社会,直接写出帝国主义的压迫及其卵翼下的文化的特质。较多的篇什则是对蒋介石集团叛变革命、屠杀人民的反革命罪行的强烈谴责。尽管在当时的环境中,“几条杂感,就可以送命的”(注:《而已集·答有恒先生》),鲁迅却依然在《谈“激烈”》、《可恶罪》等篇中,怀着无法抑制的愤怒,揭露了这是个“青年特别容易死掉的年头”:“我先前总以为人是有罪,所以枪毙或坐监的。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许多,是先因为被人认为‘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小杂感》尖锐讽刺和勾画了蒋介石这个政治流氓的反动嘴脸:“又是演讲录,又是演讲录。但可惜都没有讲明他何以和先前大两样了;也没有讲明他演讲时,自己是否真相信自己的话。”从演讲《革命时代的文学》到短文《革命文学》,标志着作者对文学和革命关系的认识的进展,后者成为这一时期新的探索的起点。到上海后不久,鲁迅对梁实秋的主张人类应以智愚分等级、文学要写永久的人性等等资产阶级的反动观点,立刻在《卢梭和胃口》、《文学和出汗》里作出逻辑严密的反击。从这些文章看来,阶级论开始成为他的理论的基础。收在《三床集》里关于一九二八年革命文学论争的文字,有对当时革命形势的严峻清醒的分析,有对文艺与社会、思想与艺术等关系的比较全面的论述;作家世界观问题已成为全部论点的中心,这不能不说抓住了重要的关键。从这时起,鲁迅开始有计划地研究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正如他自己稍后说的,“我有一件事要感谢创造社的,是他们‘挤’我看了几种科学底文艺论,明白了先前的文学史家们说了一大堆,还是纠缠不清的疑问”(注:《三闲集·序言》)。他不仅翻译了这方面的书籍,而且把思考的成果写入一些杂感。鲁迅清楚地说明了阶级属性对于意识形态的关系,肯定地指出:“在我自己,是以为若据性格感情等,都受‘支配于经济’(也可以说根据于经济组织或依存于经济组织)之说,则这些就一定都带着阶级性。但是‘都带’,而非‘只有’。”(注:《三闲集·文学的阶级性》)他又以为思想改造是可能的和严肃的,因而说:“从这阶级走到那一阶级去,自然是能有的事,但最好是意识如何,便一一直说,使大众看去,为仇为友,了了分明。”(注:《三闲集·现今的新文学的概观》)这些意见表达了作家对一些根本问题的清醒认识。《而已集》和《三闲集》里许多文章,是他有意识地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观察和分析社会现象的值得注意的成果。

从一九三�年前后开始,鲁迅是作为一个成熟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家而现身于文坛的。这一时期,他自觉地站在党的旗帜下战斗。党对他的影响和他自己思想所达到的马克思主义的水平,赋予鲁迅杂感以突出的革命乐观主义的气息。个人奋斗的痕迹消除了,长期以来“希望着新的社会的起来,但不知道这‘新的’该是什么(注:《且介亭杂文·答国际文学社问》)的问题解决了,代替探索和追求,保卫理想是他后期杂感的主要内容:他保卫无产阶级文学,保卫人民革命事业,保卫共产主义;从集体主义的思想高度上建立一种从容不迫、应付裕如的战斗的风格。最初集中地体现这种风格的是《二心集》和《南腔北调集》。在《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以及“左联”五作家被惨杀后写成的一系列文章里,鲁迅明确地宣布自己的立场,声言文学应该是“无产阶级解放斗争的一翼”,并且通过生动的事实预告了它的发展和壮大。当时恐怖与黑暗统治着中国,鲁迅本人又正受到通缉,任何一段类似的文字都可以使作家失去生命。当他把《黑暗中国的文艺界的现状》送给国外刊物去发表时,关心他的人劝他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鲁迅毫不退缩地表示:“那不要紧!有人应该说话,有人应该说出真理。”(注:据美国进步作家史沫特莱(Agnes Smedley)回忆,这是鲁迅为《新群众》作《黑暗中国的文艺界的现状》时说的话,史沫特莱原文曾被译登于1939年12月1日金华出版的《刀与笔》创刊号上)他这样做了。“于无声处听惊雷”(注:这是鲁迅1934年《无题》诗七绝的最后一句),这是从被禁锢的生活中迸发出来的洪亮的声音。在这些文章里,鲁迅对于文学的解释是完全立足于马克思主义革命的原则的,这个原则还得到了同是收在这两个集子里其它文章的引申和补充。他谈创作,谈批评,谈翻译;论金圣叹,论肖伯纳,论俄国和苏联的作家。从丰富的艺术现象中揭示客观的法则,证明了理论指导对于文学活动的意义。在对“新月派”、法西斯“民族主义文学”、“第三种人”的论争里,又以鲜明的阶级观点揭发资产阶级所谓人性论、“永恒主题”、“民族中心”、“创作自由”等等的虚伪性,雄辩地指出文学上一些根本问题的实际命意之所在;同时又从文学与政治、作家与革命的正确关系出发,在《非革命的急进革命论者》、《上海文艺之一瞥》和在“左联”成立会上的讲话里,对一些革命文学家尽了诤友的责任。把这几个方面分散的文章综观一下,可以看出,鲁迅对于文学的见解是比较系统的,他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上的成就和贡献,标志着在中国现代文学中第一次出现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家的高大的形象。

鲁迅掌握了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以后,变化自然不限于艺术观点,他在艺术问题上那些根源于阶级论的思想特点,同样充分地体现在其它方面的杂感里。和前期杂感所包含的社会批评与政治斗争的内容相比,三十年代急遽的生活变化和重大的政治事件,在《二心集》以后各个集子里有了更为深刻、更为全面的反映。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件发生,民族矛盾上升了。中国***多次发表宣言,主张团结抗日,蒋介石对外采取不抵抗主义,对内继续进攻革命根据地。大敌当前,爱国与不爱国,拥护民族利益与出卖民族利益,以及爱国与拥护民族利益的彻底与否,由于阶级的不同而呈现了清楚的分野,足以证明民族矛盾,归根结底,仍然深刻地联系着阶级矛盾。当时南京政权多次改组,上台下台,此去彼来,其中有再作冯妇的军阀,有新承恩宠的政客。社会上更是充斥着“做戏”式的宣传,一切营利、作伪、**歌舞、美国**《两亲家探非洲》,也都贴上了“爱国”的商标。鲁迅在自己编辑的通俗小报《十字街头》上,对这些牛鬼蛇神作了犀利的批评。他说:“在这‘国难声中’,恰如用棍子搅了一下停滞多年的池塘,各种古的沉滓,新的沉滓,就都翻着筋斗漂上来,在水面上转一个身,来趁势显示自己的存在了。”(注:《二心集·沉滓的泛起》)在《知难行难》里,他把蒋介石召见胡适,“对大局有所垂询”,和后者当年“陛见”溥仪、口称“皇上”并论,暗示其不惜沿门托钵以求卖身投靠的丑态;在《“非所计也”》里,从舆论认为陈友仁和芳泽先后登台,中国问题可望通过两人“友谊”解决,指出把外交活动寄托在“私人感情”上,夤缘投机,得到的只能是“不幸挫败,非所计也”的屈辱的后果。托辞“爱国”,暗图升官,伪装“抗日”,阴谋妥协,经过鲁迅的揭发和分析,清楚地表明这些不过是历史转折关头从社会角落泛了起来的“沉滓”,而真正能够反帝爱国的则是先进阶级领导下正在觉醒的人民群众的力量。正是因为这样,从《“友邦惊诧”论》开始,在以后的一系列杂感里,鲁迅又给群众爱国运动——首先是学生爱国运动以积极的支持。

自一九三三年一月起,鲁迅开始用种种笔名,为《申报》副刊《自由谈》写稿,先后结集的有《伪自由书》、《准风月谈》、《花边文学》(注:鲁迅把1933年写的而不是发表在《自由谈》上的杂感,另外收录在《南腔北调集》里。不过《花边文学》中有一部分杂感,是登在陈望道主编的小品文半月刊《太白》和《中华日报》副刊《动向》上的。《中华日报》是国民党改组派的报纸,当时有一些革命作家进入编辑部,聂绀弩、叶紫都曾经是《动向》的编辑)等三书。《伪自由书》辑录一九三三年一月至五月中旬的杂感,以时事短评为主。鲁迅在《前记》里说:“这些短评,有的由于个人的感触,有的则出于时事的刺戟,但意思都极平常,说话也往往很晦涩,我知道《自由谈》并非同人杂志,‘自由’更当然不过是一句反话,我决不想在这上面去驰骋的。”由于文网森严,笔墨自不免趋向隐晦。但是言之有物,虽曲折而不失其犀利,毕意是《伪自由书》的特点;而且其中有些篇什,旨在为青年辩护和向不抵抗主义追击,立意遣词,则又较为轩豁和明快。鲁迅在《逃的辩护》、《崇实》、《保留》里,和写于同一时期而收在《南腔北调集》里的一些杂感一样,不断地为爱国行动声援,保卫了青年和群众的斗争。他从环境、地位、责任、性质出发,区别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卖国与爱国之间的界线,究其实际,仍然是对激烈的民族矛盾作了深刻的阶级的分析。在鲁迅看来,青年学生是爱国的,他们的“逃难”正是国民党压制爱国运动的结果,他说:“施以狮虎式的教育,他们就能用爪牙,施以牛羊式的教育,他们到万分危急时还会用一对可怜的角。然而我们所施的是什么式的教育呢,连小小的角也不能有,则大难临头,惟有兔子似的逃跑而已。”(注:《南腔北调集·论“赴难”和“逃难”》)在鲁迅看来,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普通人民也是爱国的,他们的好象“一盘散沙”,正是统治者的“治绩”,他说:“小民虽然不学,见事也许不明,但知道关于本身利害时,何尝不会团结。先前有跪香,民变,造反;现在也还有请愿之类。”(注:《南腔北调集·沙》)他从现实生活中举出生动的例证,为青年和群众辩护,说明真正出卖民族利益的,只是一小撮人,只是代表大资产阶级大地主集团的国民党政权及其追随者。蒋介石一贯执行的是对外妥协、对内用兵、对民压迫的反动政策,这一政策自“九一八”以后又在新的口号下变本加厉地进行。《伪自由书》里绝大部分杂感的矛头针对了一些这样的事实:首先,是体现对外妥协的所谓不抵抗主义。鲁迅彻底地揭穿了蒋介石正在耍弄的把戏,指出国民党军人离前线“近的,是‘不抵抗’,远的,是‘负弩前驱’”。“负弩前驱”的说要“誓杀敌,誓死抵抗”,但这种“宣誓”不过是信不得的“赌咒”,就象随口胡诌的天诛地灭,男盗女娼”一样。“不抵抗”的说要“诱敌深入”,但这种“战略”不过是不战而退的托词,反正“敌人要深入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因“战略关系”请其深入(注:分别见《伪自由书》中《观斗》、《赌咒》、《战略关系》诸篇)。当时不抵抗主义的蒋介石已和“不承认主义”的史汀生(注:“不承认主义”,这是当时美国国务卿史汀生提出的,也叫史汀生主义,即并不制裁日本,却对日本的所作所为采取鸵鸟式的不承认的办法)协调一致,决心妥协,一切都经“预定”,“好象戏台上的花脸和白脸打仗,谁输谁赢是早就在后台约定了的”(注:《伪自由书·对于战争的祈祷》)。鲁迅的这些文章,成了后来日本帝国主义者深入华北的预言。其次,是体现对内用兵的所谓“攘外必先安内”。鲁迅深刻地暴露了蒋介石甘当帝国主义反共走狗的本质。在《“以夷制夷”》、《中国人的生命圈》、《天上地下》、《文章与题目》诸篇中,他指出:国民党向国际联盟哭诉,并不是日本报纸上说的“以夷制夷”,请外国人制裁外国人,倒是推行了国际联盟里帝国主义“老爷们”的“以华制华”,让中国人打中国人:先安内,后攘外。“‘边疆’上是飞机抛炸弹”,日本军向中国的领土“炸进来”,“‘腹地’里也是飞机抛炸弹”,国民党向革命根据地“炸进去”。不过因为“炸进来快,炸进去慢”,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的’攘外”不过是一句空话,其实际意义正是“安内而不必攘外”,说得更清楚一点,也就是“迎外以安内”,彼此一家,同心协力地进攻中国***。这样,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不仅是中国人打中国人,而且是实现帝国主义者包括日本在内所谓“共同防共”的第一步。鲁迅的观察直透问题的内核,因而能有出人意外而又令人信服的见解。这一时期他还和瞿秋白一起,研究了蒋介石在文化方面的代言人——从已经泄气的吴稚晖到正在发迹的胡适的言论。他们用共同笔名,由瞿秋白写了《王道诗话》、《出卖灵魂的秘诀》、《大观园的人才》(注:《大观园的人才》里用来和吴稚晖作对比的,是汪精卫),鲁迅自己写了《“光明所到……”》、《“人话”》、《言论自由的界限》、《新药》等篇,有力地驳斥了胡适的为国民党抹粉、向侵略者献策的谬论,指出蒋氏王朝的“文化班头”已经由“党国元老”转到“高等华人”,因为前者只是替蒋介石卖命,而形势却需要后者出面同时为帝国主义效劳:“先前所利用的是单方,此后出卖的却是复药了。”鲁迅的这些杂感,就象匕首一样插进了胡适、吴稚晖之流的心脏,不仅帮助人们认识反动文人的面目,而且在复杂的国际关系中,暗示了蒋氏王朝在勾结帝国主义方面开始由日本转向美国的正在演变的动向。

第四次反革命军事“围剿”于一九三三年三月间被全部粉碎,国内外反动派大为震动。蒋介石为了向主子表白忠心,声称在“消灭”***之前,“绝对不言抗日”,严禁报刊登载抗日言论。《申报》当局受到威胁,《自由谈》于五月二十五日刊出启事,启事说:“这年头,说话难,摇笔头尤难。这并不是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实在是‘天下有道’,‘庶人’相应‘不议’。编者谨掬一瓣心香,吁请海内文豪,从兹多谈风月,少发牢骚,庶作者编者,两蒙其休。……”政治形势直接影响到文化斗争,这个启事宣告了文化方面“伪自由”阶段的结束和“准风月”阶段的开始。然而正如鲁迅说的,“想从一相题目限制了作家,其实是不能够的”,“谈风云的人,风月也谈得”(注:分别见《准风月谈》中《前记》、《诗和豫言》、《晨凉漫记》)。从“风月”里写出“风云”,正是收在《准风月谈》里许多杂感的特点。这些杂感或则取材历史事例,或则运用外国故实,以借喻和暗示的手法,令人信服地表明:在这个“畜生打猎,而人反而被猎”(注:分别见《准风月谈》中《前记》、《诗和豫言》、《晨凉漫记》)的社会里,杀戮愈惨,愈可以看出统治者日暮途穷,例行逆施,觉得“自己只剩了没落这一条路”(注:分别见《准风月谈》中《前记》、《诗和豫言》、《晨凉漫记》)的失败的心理。出现在这些杂感里的有一个新的内容,这就是对法西斯主义的直接的挑战。蒋介石于“九一八”后,一面勾结美国,一面竭力效法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在中国实行法西斯恐怖统治。模仿“黑衫党”的有复兴社(注:复兴社成立于1932年3月,这个组织的性质和意大利的“黑衫党”、德国的“褐衫队”一模一样,又因特务头子之一刘健群写过一本小册子,主张组织“蓝衣社”,社会上就称复兴社为“蓝衣社”,它的后身又分为“军统”“中统”两个特务系统,爪牙密布,血债累累),模仿集中营的有反省院,模仿取缔“非德意志思想”的有提倡“民族本位文化”,模仿焚书排犹的有查禁报刊、封闭书店、逮捕作家、杀戮青年。希特勒在德国得势后,蒋介石认为法西斯主义将在全世界取得胜利,趾高气扬,加紧压迫。鲁迅揭露了这种伪造的“世界潮流”,讽刺了那些奴性的“强迫服从”(注:《准风月谈·同意和解释》)。他还直截了当地说:“希特拉先生一上台,烧书,打犹太人,不可一世,连这里的黄脸干儿们,也听得兴高采烈,向被压迫者大加嘲笑,对讽刺文字放出讽刺的冷箭来——到底还明白的冷冷的讯问道:你们究意要自由不要?不自由,无宁死,现在你们为什么不去拚死呢?”(注:《准风月谈·华德焚书异同论》)鲁迅指出:事实不需要多少时候便可以见到分晓,希特勒的“事业”正在碰壁,生活本身必将毫不留情地送给黄脸干儿们“一个大调刺”。谈笑于刀丛之中,以极高的轻蔑对待残酷的压迫,坚持真理,临危不惧,这是体现在鲁迅身上的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美的性格。反映在杂感这一形式里,往往又构成了作者称之为“准风月谈”的这类寓严肃于轻松的文章的特点。

收录在《准风月谈》里的杂感,还有许多是对社会现象的批评和对文学活动的论述。这些文章同样是表面上谈论“风月”,骨子里却在鼓动“风云”,所言者小,所见者大。在批评社会现象方面,鲁迅鞭挞了“揩油”、帮闲、中头彩、救月亮、说风凉话、“吃白相饭”等等小市民的堕落的恶习,批判精神现象中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的毒素,通过生活的细节揭示尖锐的社会矛盾,以形象的比喻引起人们的思索,启发人们对不合理制度的反抗。在论述文学活动方面,鲁迅针砭了棒场、打诨、“捐班”诗人、“商定”文豪、写阔人秘史、传“登龙”妙术等等资产阶级文人浇薄的行为,揭露叛徒和革命小贩投机取巧的反动宣传,反对文艺领域内颠倒混沌、不辨是非的现象,为一切必要的驳难和抗争辩护,保卫并且发展了文艺工作中战斗的传统。从这些杂感所反映的内容看来,实质上都是激烈的政治斗争的补充和延伸。出现在鲁迅笔底的是一个充满了混乱、黑暗、欺骗、掠夺的没有前途的社会,这是国民党长期统治的结果。对社会的彻底暴露正是为了动摇这个政权的基础。鲁迅的杂感是雄辩的,每一篇都具有强烈的论战性,尽管不是对某个论敌而发,然而它向生活论战,向不合理的社会制度论战,表现了广泛的思想斗争的特色。至于集内因《重三感旧》而引起的关于《庄子》与《文选》的争论,其中心也是反对后退,不满于“以‘古雅’立足于天地之间”,包含着永远前进和不断革命的现实的意义。

辑入《花边文学》里的杂感,全部是在报刊上发表过的短评,是鲁迅对于社会批评的进一步的开拓。这些杂感涉及的内容更为广泛。除了妇女、儿童、迷信、自杀等问题外,对于服装、广告乃至几个标点和一套符号,都有洞察入微的精辟的见解。鲁迅善于从日常事物中发现内在的联系,通过辩证的论述揭示其深广的意义,有时是正面的论列。例如《“京派”与“海派”》一文,根据“帝都多官,租界多商”的事实,指出文人“近官者在使官得名,近商者在使商获利”,从经济依存关系上说明“京”“海”两派的本质,这就活活地画出了知识分子毫无特操的面貌。在《“……”“”论补》里,鲁迅指出“”原来代表古书的阙文,后来又成为检查删节的符号,他说:“不过先前是只见于古人的著作里的,无法可补,现在却见于今人的著作上了,欲补不能。”“无法可补”是学术上的损失,而“欲补不能”却是政治上的迫害,这是古今两种“”的不可混淆的区别。在《命运》里,鲁迅说明统治阶级想以优生学济“运命说”之穷,而结果还是枉然,他说:“历史又偏偏不挣气,汉高祖的父亲并非皇帝,李白的儿子也不是诗人。”失去了客观的根据,这就无法使穷人安于运命而不起来革命。这些杂感都写得深刻,透彻,事理分明,一针见血,道人之所未道。有时是侧面的戟刺。例如本意在于反对复古运动的《正是时候》,同时也鞭挞了旧家子弟的心理,指出他们“只因为一点小成功,或者一点小挫折”,便会“立刻退缩”,回到“大宅子里”,“修破书,擦古瓶,读家谱,怀祖德,甚而至于翻肮脏的墙根,开空虚的抽屉,想发见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宝贝”。从环境影响说明“旧家子弟”的性格,这就活活地画出了没落阶级百无聊赖的心理。《洋服的没落》主要是嘲笑保守势力糊涂懵懂的,鲁迅又顺便讥刺了统治集团惯于利用生理的特点以维系野蛮的法制:“脖子最细,发明了砍头;膝盖关节能弯,发明了下跪;臀部多肉,又不致命,就发明了打屁股。”举例通俗而揭露充分。《偶感》主要是抨击投机分子骗人敛财的,鲁迅也随手讥刺了市民阶层往往利用科学的发明以维系落后的风气:“马将桌边,电灯代替了蜡烛,法会坛上,镁光照出了喇嘛,无线电播音所日日传播的,不往往是《狸猫换太子》、《玉堂春》、《谢谢毛毛雨》吗?”引证普遍而挞伐沉重。这些杂感又都写得贴切,泼剌,论证生动,鞭辟入里,发人之所未发。为了更加彻底地打击国民党的反动统治,《花边文学》里还有不少篇什,描摹和解剖了一部分人精神的空虚和卑下,以揭示病态社会严重的症候。鲁迅谴责了趁队起哄、人云亦云的现象:“假使有一个人,在路旁吐一口唾沫,自己蹲下去,看着,不久准可以围满一堆人;又假使又有一个人,无端大叫一声,拔步便跑,同时准可以大家都逃散。真不知是‘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注:分别见《花边文学》中《一思而行》、《〈如此广州〉读后感》、《朋友》诸篇)开始时毫无主见,到头来又莫名其妙,作为奴隶生活的思想烙印,这是社会改革的精神阻力,鲁迅常常用讽刺的烈火去烧毁它。又譬如生活里有这样一种人,受到对方威胁,压力强大,心里虽“不舒服”,却又不敢“出死力来斗争”,鲁迅讥讽地说:“他们会只化一个铜元买一条红纸,写上‘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或‘泰山石敢当’,悄悄的贴起来,就如此的安身立命。”(注:分别见《花边文学》中《一思而行》、《〈如此广州〉读后感》、《朋友》诸篇)再譬如生活里还有这样一种人,明知摆在眼前的是一个骗局,已经掉入圈套,然而自己不揭发,又反对别人揭发,鲁迅愤愤地说:“无聊的人,为消遣无聊计,是甘于受欺,并且安于自欺的,否则就更无聊赖。因为这,……所以使暴露幽暗不但为欺人者所深恶,亦且为被欺者所深恶。”(注:分别见《花边文学》中《一思而行》、《〈如此广州〉读后感》、《朋友》诸篇)从这些淋漓尽致的分析里,可以看出鲁迅对社会思想开掘的深度。代替政治上的直接谴责,《花边文学》是更加深化了的对于国民党统治下许多腐朽现象的批判,它从精神状态上展示了一个正在沉落的社会的面貌。历史蕴藏着丰富的教训。由于爱憎的严明,分寸的适称,鲁迅的杂感不只是对旧事物的打击,也包含着对新事物的促进。它简直是一团火,有人会被灼伤,甚而至于烧死;但也有人从这里感到温暖,望见光明。一切“对于摧残者的憎的丰碑”,不可能不同时又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纛”(注:《且介亭杂文末编·白莽作〈孩儿塔〉序》)。在鲁迅的批判反面事物的杂感里,人们仍然能够从字里行间捉摸到作者的理想:他的正面的要求,他所暗示的生活的趋向和历史的进程。

很抱歉啊 这些这些 都是 偷来的啦 具体怎么偷得 反正就是别人写的 我顺手牵过来 寄花献佛啦 希望对您有帮助

鲁迅先生的故事,我们可以知道,鲁迅小时候家境还是富裕的,但正如他自己说:到我十三四岁,我家忽遭了一场很大的变故,几乎什么也没有了。鲁迅先生出生于1881年,那么这场变故发生在1893年前后。也就是这几年,鲁迅先生的祖父周福清涉及科举舞弊案,也就是这事儿就是鲁迅家道中落的主要原因。

鲁迅先生的祖父周福清是同治十年的进士,由于个性太过要强,不适合在官场生存,到1888年才做到内阁中书,当时周福清年纪已经不小了,按照这样下去,后代必定坐吃山空。而鲁迅的父亲虽让自幼读书但是科举上一直不如意,周福清回乡刚好碰到乡试,主考刚好是周福清的旧识,周福清用银两贿赂考官,然而事情败落,不仅打算落空,周福清自己也牵涉其中。

周福清后来被抓,被判“斩监候”家中费了好些银两才保住了他的性命,更因罪名为“斩监候”,此后每一年都需要一大笔银子打点,才保住了性命。这样一来鲁迅家渐渐败落,到后来父亲因病去世,生活更加艰难,鲁迅年幼时还可以衣食无忧,到十六岁以后家里的钱两就大不如前。

虽让这样说不太好,但是正是因为鲁迅家道中落,中国才多了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和文学家,少了一个纨绔子弟啊。鲁迅一生在文学创作、文学批评、思想研究、文学史研究、翻译、美术理论引进、基础科学介绍和古籍校勘与研究等多个领域具有重大贡献。他被誉为“二十世纪东亚文化地图上占最大领土的作家”。

  我们怎么做父母

  鲁迅

  我作这一篇文的本意,其实是想研究怎样改革家庭;又因为中国亲权重,父权更重,所以尤想对于从来认为神圣不可侵犯的父子问题,发表一点意见。总而言之:只是革命要革到老子身上罢了。但何以大模大样,用了这九个字的题目呢?这有两个理由:

  第一,中国的“圣人之徒”(2),最恨人动摇他的两样东西。一样不必说,也与我辈决不相干;一样便是他的伦常,我辈却不免偶然发几句议论,所以株连牵扯,很得了许多“铲伦常(3)”“禽兽行”之类的恶名。他们以为父对于子,有绝对的权力和威严;若是老子说话,当然无所不可,儿子有话,却在未说之前早已错了。但祖父子孙,本来各各都只是生命的桥梁的一级,决不是固定不易的。现在的子,便是将来的父,也便是将来的祖。我知道我辈和读者,若不是现任之父,也一定是候补之父,而且也都有做祖宗的希望,所差只在一个时间。为想省却许多麻烦起见,我们便该无须客气,尽可先行占住了上风,摆出父亲的尊严,谈谈我们和我们子女的事;不但将来着手实行,可以减少困难,在中国也顺理成章,免得“圣人之徒”听了害怕,总算是一举两得之至的事了。所以说,“我们怎样做父亲。”

  第二,对于家庭问题,我在《新青年》的《随感录》⑷(二五,四十,四九)中,曾经略略说及,总括大意,便只是从我们起,解放了后来的人。论到解放子女,本是极平常的事,当然不必有什么讨论。但中国的老年,中了旧习惯旧思想的毒太深了,决定悟不过来。譬如早晨听到乌鸦叫,少年毫不介意,迷信的老人,却总须颓唐半天。虽然很可怜,然而也无法可救。没有法,便只能先从觉醒的人开手,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

  还有,我曾经说,自己并非创作者,便在上海报纸的《新教训》里,挨了一顿骂⑸。但我辈评论事情,总须先评论了自己,不要冒充,才能像一篇说话,对得起自己和别人。我自己知道,不特并非创作者,并且也不是真理的发见者。凡有所说所写,只是就平日见闻的事理里面,取了一点心以为然的道理;至于终极究竟的事,却不能知。便是对于数年以后的学说的进步和变迁,也说不出会到如何地步,单相信比现在总该还有进步还有变迁罢了。所以说,“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我现在心以为然的道理,极其简单。便是依据生物界的现象,一,要保存生命;二,要延续这生命;三,要发展这生命(就是进化)。生物都这样做,父亲也就是这样做。

  生命的价值和生命价值的高下,现在可以不论。单照常识判断,便知道既是生物,第一要紧的自然是生命。因为生物之所以为生物,全在有这生命,否则失了生物的意义。生物为保存生命起见,具有种种本能,最显著的是食欲。因有食欲才摄取食物,因有食物才发生温热,保存了生命。但生物的个体,总免不了老衰和死亡,为继续生命起见,又有一种本能,便是性欲。因性欲才有性交,因有性交才发生苗裔,继续了生命。所以食欲是保存自己,保存现在生命的事;性欲是保存后裔,保存永久生命的事。饮食并非罪恶,并非不净;性交也就并非罪恶,并非不净。饮食的结果,养活了自己,对于自己没有恩;性交的结果,生出子女,对于子女当然也算不了恩。--前前后后,都向生命的长途走去,仅有先后的不同,分不出谁受谁的恩典。

  可惜的是中国的旧见解,竟与这道理完全相反。夫妇是“人伦之中”,却说是“人伦之始⑹”;性交是常事,却以为不净;生育也是常事,却以为天大的大功。人人对于婚姻,大抵先夹带着不净的思想。亲戚朋友有许多戏谑,自己也有许多羞涩,直到生了孩子,还是躲躲闪闪,怕敢声明;独有对于孩子,却威严十足,这种行径,简直可以说是和偷了钱发迹的财主,不相上下了。我并不是说,--如他们攻击者所意想的,--人类的性交也应如别种动物,随便举行;或如无耻流氓,专做些下流举动,自鸣得意。是说,此后觉醒的人,应该先洗净了东方固有的不净思想,再纯洁明白一些,了解夫妇是伴侣,是共同劳动者,又是新生命创造者的意义。所生的子女,固然是受领新生命的人,但他也不永久占领,将来还要交付子女,像他们的父母一般。只是前前后后,都做一个过付的经手人罢了。

  生命何以必需继续呢?就是因为要发展,要进化。个体既然免不了死亡,进化又毫无止境,所以只能延续着,在这进化的路上走。走这路须有一种内的努力,有如单细胞动物有内的努力,积久才会繁复,无脊椎动物有内的努力,积久才会发生脊椎。所以后起的生命,总比以前的更有意义,更近完全,因此也更有价值,更可宝贵;前者的生命,应该牺牲于他。

  但可惜的是中国的旧见解,又恰恰与这道理完全相反。本位应在幼者,却反在长者;置重应在将来,却反在过去。前者做了更前者的牺牲,自己无力生存,却苛责后者又来专做他的牺牲,毁灭了一切发展本身的能力。我也不是说,--如他们攻击者所意想的,--孙子理应终日痛打他的祖父,女儿必须时时咒骂他的亲娘。是说,此后觉醒的人,应该先洗净了东方古传的谬误思想,对于子女,义务思想须加多,而权力思想却大可切实核减,以准备改作幼者本位的道德。况且幼者受了权力,也并非永久占有,将来还要对于他们的幼者,仍尽义务,只是前前后后,都做一切过付的经手人罢了。

  “父子间没有什么恩”这一个断语,实是招致“圣人之徒”面红耳赤的一大原因。他们的误点,便在长者本位与利己思想,权力思想很重,义务思想和责任心却很轻。以为父子关系,只须“父兮生我⑺”一件事,幼者的全部,便应为长者所有。尤其堕落的,是因此责望报偿,以为幼者的全部,理该做长者的牺牲。殊不知自然界的安排,却件件与这要求反对,我们从古以来,逆天行事,于是人的能力,十分萎缩,社会的进步,也就跟着停顿。我们虽不能说停顿便要灭亡,但较之进步,总是停顿与灭亡的路相近。

  自然界的安排,虽不免也有缺点,但结合长幼的方法,却并无错误。他并不用“恩”,却给予生物以一种天性,我们称他为“爱”。动物界中除了生子数目太多一一爱不周到的如鱼类之外,总是挚爱他的幼子,不但绝无利益心情,甚或至于牺牲了自己,让他的将来的生命,去上那发展的长途。

  人类也不外此,欧美家庭,大抵以幼者弱者为本位,便是最合于这生物学的真理的办法。便在中国,只要心思纯白,未曾经过“圣人之徒”作践的人,也都自然而然的能发现这一种天性。例如一个村妇哺乳婴儿的时候,决不想到自己正在施恩;一个农夫取妻的时候,也决不以为将要放债。只是有了子女,即天然相爱,愿他生存;更进一步的,便还要愿他比自己更好,就是进化。这离绝了交换关系利害关系的爱,便是人伦的索子,便是所谓“纲”。倘如旧说,抹杀了“爱”,一味说“恩”,又因此责望报偿,那便不但败坏了父子间的道德,而且也大反于做父母的实际的真情,播下乖剌的种子。有人做了乐府,说是“劝孝”,大意是什么“儿子上学堂,母亲在家磨杏仁,预备回来给他喝,你还不孝么⑻”之类,自以为“拼命卫道”。殊不知富翁的杏酪和穷人的豆浆,在爱情上价值同等,而其价值却正在父母当时并无求报的心思;否则变成买卖行为,虽然喝了杏酪,也不异“人乳喂猪⑼”,无非要猪肉肥美,在人伦道德上,丝毫没有价值了。

  所以我现在心以为然的,便只是“爱”。

  无论何国何人,大都承认“爱己”是一件应当的事。这便是保存生命的要义,也就是继续生命的根基。因为将来的运命,早在现在决定,故父母的缺点,便是子孙灭亡的伏线,生命的危机。易卜生做的《群鬼》(有潘家洵君译本,载在《新朝》一卷五号)虽然重在男女问题,但我们也可以看出遗传的可怕。欧士华本是要生活,能创作的人,因为父亲的不检,先天得了病毒,中途不能做人了。他又很爱母亲,不忍劳他服侍,便藏着吗啡,想待发作时候,由使女瑞琴帮他吃下,毒杀了自己;可是瑞琴走了。他于是只好托他母亲了。

  欧 “母亲,现在应该你帮我的忙了。”

  阿夫人 “我吗?”

  欧 “谁能及得上你。”

  阿夫人 “我!你的母亲!”

  欧 “正为那个。”

  阿夫人 “我,生你的人!”

  欧 “我不曾教你生我。并且给我的是一种什么日子?我不要他!你拿回去罢!”这一段描写,实在是我们做父亲的人应该震惊戒惧佩服的;决不能昧了良心,说儿子理应受罪。这种事情,中国也很多,只要在医院做事,便能时时看见先天梅毒性病儿的惨状;而且傲然的送来的,又大抵是他的父母。但可怕的遗传,并不只是梅毒,另外许多精神上体质上的缺点,也可以传之子孙,而且久而久之,连社会都蒙着影响。我们且不高谈人群,单为子女说,便可以说凡是不爱己的人,实在欠缺做父亲的资格。就令硬做了父亲,也不过如古代的草寇称王一般,万万算不了正统。将来学问发达,社会改造时,他们侥幸留下的苗裔,恐怕总不免要受善种学(Eugenics⑽)者的处置。

  倘若现在父母并没有将什么精神上体质上的缺点交给子女,又不遇意外的事,子女便当然健康,总算已经达到了继续生命的目的。但父母的责任还没有完,因为生命虽然继续了,却是停顿不得,所以还须教这新生命去发展。凡动物较高等的,对于幼雏,除了养育保护以外,往往还教他们生存上必需的本领。例如飞禽便教飞翔,鸷兽便教搏击。人类更高几等,便也有愿意子孙更进一层的天性。这也是爱。上文所说的是对于现在,这是对于将来。只要思想未遭锢蔽的人,谁也喜欢子女比自己更强,更健康,更聪明高尚,--更幸福;就是超越了自己,超越了过去。超越便须改变,所以子孙对于祖先的事,应该改变,“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⑾”,当然是曲说,是退婴的病根。假使古代的单细胞动物,也遵着这教训,那便永远不敢分裂繁复,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类了。

  幸而这一类教训,虽然害过许多人,却还未能完全扫尽了一切人的天性。没有读过“圣贤书”的人,还能将这天性在名教的斧钺底下,时时流露,时时萌蘖;这便是中国人虽然凋落萎缩,却未灭绝的原因。

  所以觉醒的人,此后应将这天性的爱,更加扩张,更加醇化;用无我的爱,自己牺牲于后起新人。开宗第一,便是理解。往昔的欧人对于孩子的误解,是以为成人的预备;中国人的误解是以为缩小的成人。直到近来,经过许多学者的研究,才知道孩子的世界,与成人截然不同;倘不先行理解,一味蛮做,便大碍于孩子的发达。所以一切设施,都应该以孩子为本位,日本近来,觉悟的也很不少;对于儿童的设施,研究儿童的事业,都非常兴盛了。第二,便是指导。时势既有改变,生活也必须进化;所以后起的人物,一定尤异于前,决不能用同一模型,无理嵌定。长者须是指导者协商者,却不该是命令者。不但不该责幼者供奉自己;而且还须用全副精神,专为他们自己,养成他们有耐劳作的体力,纯洁高尚的道德,广博自由能容纳新潮流的精神,也就是能在世界新潮流中游泳,不被淹末的力量。第三,便是解放。子女是即我非我的人,但既已分立,也便是人类中的人,因为即我,所以更应该尽教育的义务,交给他们自立的能力;因为非我,所以也应同时解放,全部为他们自己所有,成一个独立的人。

  这样,便是父母对于子女,应该健全的产生,尽力的教育,完全的解放。

  但有人会怕,仿佛父母从此以后,一无所有,无聊之极了。这种空虚的恐怖和无聊的感想,也即从谬误的旧思想发生;倘明白了生物学的真理,自然便会消灭。但要做解放子女的父母,也应预备一种能力。便是自己虽然已经带着过去的色采,却不失独立的本领和精神,有广博的趣味,高尚的娱乐。要幸福么?连你的将来的生命都幸福了。要“返老还童”,要“老复丁⑿”么?子女便是“复丁”,都已独立而且更好了。这才是完了长者的任务,得了人生的慰安。倘若思想本领,样样照旧,专以“勃〔奚谷〕⒀”为业,行辈自豪,那便自然免不了空虚无聊的苦痛。

  或者又怕,解放之后,父子间要疏隔了。欧美的家庭,专制不及中国,早已大家知道;往者虽有人比之禽兽,现在却连“卫道”的圣徒,也曾替他们辩护,说并无“逆子叛弟⒁”了。因此可知:惟其解放,所以相亲;惟其没有“拘挛”子弟的父兄,所以也没有反抗“拘挛”的“逆子叛弟”。若威逼利诱,便无论如何,决不能有“万年有道之长⒂”。例便如我中国,汉有举孝,唐有孝悌力田科,清末也还有孝廉方正⒃,都能换到官做。父恩谕之于先,皇恩施之于后,然而割股⒄的人物,究属寥寥。足可证明中国的旧学说旧手段,实在从古以来,并无良效,无非使坏人增长些虚伪,好人无端的多受些人我都无利益的苦痛罢了。

  都有“爱”是真的。路粹引孔融说,“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汉末的孔府上,很出过几个有特色的奇人,不像现在这般冷落,这话也许确是北海先生所说;只是攻击他的偏是路粹和曹,教人发笑罢了。⒅)虽然也是一种对于旧说的打击,但实于事理不合。因为父母生了子女,同时又有天性的爱,这爱又很深广很长久,不会即离。现在世界没有大同,相爱还有差等,子女对于父母,也便最爱,最关切,不会即离。所以疏隔一层,不劳多虑。至于一种例外的人,或者非爱所能钩连。但若爱力尚且不能钩连,那便任凭什么“恩威,名份,天经,地义”之类,更是钩连不住。

  或者又怕,解放之后,长者要吃苦了。这事可分两层:第一,中国的社会,虽说“道德好”,实际却太缺乏相爱相助的心思。便是“孝”“烈”这类道德,也都是旁人毫不负责,一味收拾幼者弱者的方法。在这样社会中,不独老者难于生活,既解放的幼者,也难于生活。第二,中国的男女,大抵未老先衰,甚至不到二十岁,早已老态可掬,待到真实衰老,便更须别人扶持。所以我说,解放子女的父母,应该先有一番预备;而对于如此社会,尤应该改造,使他能适于合理的生活。许多人预备着,改造着,久而久之,自然可望实现了。单就别国的往时而言,斯宾塞⒆未曾结婚,不闻他〔亻宅〕傺无聊;瓦特早没有了子女,也居然“寿终正寝”,何况在将来,更何况有儿女的人呢?

  或者又怕,解放之后,子女要吃苦了。这事也有两层,全如上文所说,不过一是因为老而无能,一是因为少不更事罢了。因此觉醒的人,愈觉有改造社会的任务。中国相传的成法,谬误很多:一种是锢闭,以为可以与社会隔离,不受影响,一种是教给他恶本领,以为如此才能在社会中生活。用这类方法的长者,虽然也含有继续生命的好意,但比照事理,却决定谬误。此外还有一种,是传授些周旋发法,教他们顺应社会。这与数年前讲“实用主义⒇”的人,因为市上有假洋钱,便要在学校里遍教学生看洋钱的法子之类,同一错误。社会虽然不能不偶然顺应,但决不是正当办法。因为社会不良,恶现象便很多,势不能一一顺应;倘都顺应了,又违反了合理的生活,倒走了进化的路。所以根本方法,只有改良社会。

  就实际上说,中国旧理想的家族关系父子关系之类,其实早已崩溃。这也非“于今为烈”,正是“在昔已然”。历来都竭力表彰“五世同堂”,便足见实际上同居的为难;拼命的劝孝,也足见事实上孝子的缺少。而其原因,便全在一意提倡虚伪道德,蔑视了真的人情。我们试一翻大族的家谱,便知道始迁祖宗,大抵是单身迁居,成家立业;一到聚族而居,家谱出版,却已在零落的中途了。况在将来,迷信破了,便没有哭竹,卧冰;医学发达了,也不必尝秽〔21〕,割骨。又因为经济关系,结婚不得不迟,生育因此也迟,或者子女才能自存,父母已经衰老,不及依赖他们供养,事实上也就是父母反尽了义务。世界潮流逼拶着,这样做的可以生存,不然的便都衰落;无非觉醒者多,加些人力,便危机可望较少就是了。

  但既如上言,中国家庭,实际久已崩溃,并不如“圣人之徒”纸上的空谈,则何以至今依然如故,一无进步呢?这事很容易解答。第一,崩溃者自崩溃,纠缠者自纠缠,设立者又自设立;毫无戒心,也不想到改革,所以如故。第二,以前的家庭中间,本来常有勃〔奚谷〕,到了新名词流行之后,便都改称“革命”,然而其实也仍是嫖钱至于相骂,要赌本至于相打之类,与觉醒者的改革,截然两途。这一类自称“革命”的勃奚谷子弟,纯属旧式,待到自己有了子女,也决不解放;或者毫不管理,或者反要寻出《孝经》〔22〕,勒令诵读,想他们“学于古训〔23〕”,都做牺牲。这只能全归旧道德旧习惯旧方法负责,生物学的真理决不能妄任其咎。

  既如上言,生物为要进化,应该继续生命,那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24〕”,三妻四妾,也极合理了。这事也很容易解答。人类因为无后,绝了将来的生命,虽然不幸,但若用不正当的方法手段,苟延生命而害及人群,便该比一人无后,尤其“不孝”。因为现在的社会,一夫一妻制最为合理,而多妻主义,实能使人群堕落。堕落近于退化,与继续生命的目的,恰恰完全相反。无后只是灭绝了自己,退化状态的有后,便会毁到他人。人类总有些为他人牺牲自己的精神,而况生物自发生以来,交互关联,一人的血统,大抵总与他人有多少关系,不会完全灭绝。所以生物学的真理,决非多妻主义的护符。

  总而言之,觉醒的父母,完全应该是义务的,利他的,牺牲的,很不易做;而在中国尤不易做。中国觉醒的人,为想随顺长者解放幼者,便须一面清结旧账,一面开辟新路。就是开首所说的“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这是一件极伟大的要紧的事,也是一件极困苦艰难的事。

  但世间又有一类长者,不但不肯解放子女,并且不准子女解放他们自己的子女;就是并要孙子曾孙都做无谓的牺牲。这也是一个问题;而我是愿意平和的人,所以对于这问题,现在不能解答。

  一九一九年十月

  注释: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一九年十一月《新青年》月刊第六卷第六号,署名唐俟。

  [2] “圣人之徒” 这里指当时竭力维护旧道德和旧文学的林琴南等人。林琴南在一九一九年三月给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的信中,曾以“必覆孔孟、铲伦常为快”、“拾李卓吾之余唾”、“卓吾有禽兽行”等语,攻击新文化运动的参加者。按李卓吾(1527-1602),即李贽,明代具有进步倾向的思想家。他反对当时的道学派,主张男女婚姻自主,曾被人诬蔑有“狎女白昼同浴,勾引士人妻女”等“禽兽行”。

  [3] 伦常 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当时以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为五伦,认为制约他们各自之间关系的道德准则是不可改变的常道,因此称为伦常。

  [4] 《随感录》 《新青年》从一九一八年四月第四卷第四号起发表的关于社会和文化短评的总题。

  [5] 指《时事新报》对作者的谩骂。作者曾在《新青年》第六卷第一、二、三号(一九一九年一月、二月、三月),发表《随感录》四十三、四十六、五十三,批判了上海《时事新报》副刊《泼克》所载讽刺画的恶劣形象和错误倾向,并对新的美术创作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在《随感录四十六》中有“我辈即使才能不及,不能创作,也该当学习”的话;一九一九年四月二十七日《时事新报》就发表了署名“记者”的《新教训》一文,骂鲁迅“轻佻”、“狂妄”、“头脑未免不清楚,可怜!”等等。

  [6] “人伦之始” 语见《南史•阮孝绪传》。

  [7] “父兮生我” 语见《诗经•小雅•蓼莪》。

  [8] 这里说的“劝孝”的乐府,指一九一九年三月二十四日《公言报》所载林琴南作《劝世白话新乐府》的《母送儿》篇,其中说:“母送儿,儿往学堂母心悲。……娘亲方自磨杏仁,儿来儿来来尝新。娇儿含泪将娘近,儿近退学娘休嗔。……儿言往就教,那想教师不教孝。……再读《孝经》一卷终,不去学堂倒罢了。”

  [9] “人乳喂猪” 《世说新语•汰侈》载:“武帝(司马焱)尝降王武子(济)家,武子供馔,……[丞灬〕〔犭屯〕肥美,异于常味。帝怪而问之,答曰:以人乳饮〔犭屯〕。”

  [10] 善种学 即优生学,是英国高尔顿在一八八三年提出的“改良人种”的学说。它认为人或人种在生理和智力上的差别是由遗传决定的,只有发展所谓“优等人”,淘汰“劣等人”,社会问题才能解决。鲁迅以后对这种把生物学照搬到社会生活上来的学说采取了否定态度,参看《二心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

  [11]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语见《论语•学而》。

  [12] “老复丁” 从老年回复壮年。语出汉代史游《急就篇》:“长乐无极老复丁”。

  [13] “勃〔谷奚〕” 指婆媳争吵。语出《庄子•外物》:“室无空虚,则妇姑勃〔谷奚〕。”

  [14] 欧美家庭并无“逆子叛弟”之说,见于林琴南所译小说《孝友镜》(比利时恩海贡斯翁士著)的《译余小识》:“此书为西人辨诬也。中国人之习西学者恒曰:‘男子二十而外必自立,父母之力不能莞约而拘挛之;兄弟各立门户,不相恤也。是名社会主义,国因以强。’然近年所见,家庭革命,逆子叛弟,接踵而起,国胡不强?是果真奉西人之圭臬?抑凶顽之气中于腑焦,用以自便其所为,与西俗胡涉?此书……父以友传,女以孝传,足为人伦之鉴矣。命曰《孝友镜》,亦以醒吾中国人勿诬人而打妄语也。”

  [15] “万年有道之长” 久远的意思。这是封建臣子颂扬朝廷的一句成语。

  [16] 举孝 是汉代选拔官吏的办法之一,由各地推荐“善事父母”的孝子到朝中去作官。效悌力田,是汉唐科举名目之一,由地方官向朝廷推荐所谓有“孝悌”德行和努力耕作的人,中选者分别任用或给予赏赐。孝廉方正,是清代特设的科举名目,由地方官荐举所谓孝、廉、方正的人,经礼部考试,授以知县等官。

  [17] 割股 即所谓“割股疗亲”,割取自己的股肉煎药,以医治父母的重病。《宋史•选举志一》:“上以孝取人,则勇者割股,怯者庐墓。”

  [18] 路粹引孔融的话,见《后汉书•孔融传》。路粹,字文蔚,陈留(今河南开封东南)人,曹操的军谋祭酒。他承曹的意旨控告孔融,说孔融对祢衡讲过这几句话,曹操便用“不孝”的罪名杀掉孔融。但曹在《求贤令》中又说只要有才能,“不仁不孝”的人也可任用,在这件事上自相矛盾,因此鲁迅说“教人发笑”。孔融(153-208),字文举,鲁国(今山东曲阜)人,汉献帝时曾为北海相,因而有“北海先生”之称。

  〔19〕 斯宾塞(H. Spencer,1820-1903) 英国哲学家。他是终身不娶的学者。主要著作有《综合哲学体系》等。

  [20] “实用主义” 即实验主义,现代资产阶级主观唯心主义哲学流派。产生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主要代表有美国的皮尔斯、杜威等。其基本观点是否认真理的客观性,主张有用即真理。

  〔21〕 哭竹 三国时吴国孟宗的故事。唐代白居易编的《白氏六帖》说:“孟宗后母好笋,令宗冬月求之,宗入竹林恸哭,笋为之出。”卧冰,晋代王详的故事。《晋书•王详传》说,他的后母“常欲生鱼,时天寒冰冻,详解衣将剖冰求之,冰忽自解,双鲤跃出,持之而归。”尝秽,南朝梁庾黔娄的故事。《梁书•庾黔娄传》说,他的父亲庾易“疾始二日,医云:‘欲知差剧,但尝粪甜苦。’易泄痢,黔娄辄取尝之。”这三个故事都收在《二十四孝》中。

  〔22〕 《孝经》 儒家经典之一,共十八章,孔门后学所述。汉代列入“七经”之一,后来又列入“十三经”

  〔23〕 “学于古训” 语见《尚书•说命》。

  〔24〕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语见《孟子•离娄》。据汉代赵岐注:“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

  鲁迅 理水

  这时候是“汤汤洪水方割,浩浩怀山襄陵”;舜爷〔2〕〔3〕的百姓,倒并不都挤在露出水面的山顶上,有的捆在树顶,有的坐着木排,有些木排上还搭有小小的板棚,从岸上看起来,很富于诗趣。

  远地里的消息,是从木排上传过来的。大家终于知道鲧大人因为治了九整年的水,什么效验也没有,上头龙心震怒,把他充军到羽山去了,接任的好像就是他的儿子文命少爷,〔4〕乳名叫作阿禹。〔5〕灾荒得久了,大学早已解散,连幼稚园也没有地方开,所以百姓们都有些混混沌沌。只在文化山上〔6〕,还聚集着许多学者,他们的食粮,是都从奇肱国〔7〕用飞车运来的,因此不怕缺乏,因此也能够研究学问。然而他们里面,大抵是反对禹的,或者简直不相信世

  界上真有这个禹。

  每月一次,照例的半空中要簌簌的发响,愈响愈厉害,飞车看得清楚了,车上插一张旗,画着一个黄圆圈在发毫光。离地五尺,就挂下几只篮子来,别人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听得上下在讲话:

  “古貌林!”〔8〕

  “古鲁几哩……”

  “O.K!”〔10〕

  飞车向奇肱国疾飞而去,天空中不再留下微声,学者们也静悄悄,这是大家在吃饭。独有山周围的水波,撞着石头,不住的澎湃的在发响。午觉醒来,精神百倍,于是学说也就压倒了涛声了。

  “禹来治水,一定不成功,如果他是鲧的儿子的话,”一个拿拄杖的学者说。“我曾经 搜集了许多王公大臣和豪富人家的家谱,很下过一番研究工夫,得到一个结论:阔人的子孙 都是阔人,坏人的子孙都是坏人——这就叫作‘遗传’。所以,鲧不成功,他的儿子禹一定 也不会成功,因为愚人是生不出聪明人来的!”

  “O.K!”一个不拿拄杖的学者说。

  “不过您要想想咱们的太上皇〔11〕,”别一个不拿拄杖的学者道。

  “他先前虽然有些‘顽’,现在可是改好了。倘是愚人,就永远不会改好……”

  “O.K!”

  “这这些些都是费话,”又一个学者吃吃的说,立刻把鼻尖胀得通红。“你们是受了谣 言的骗的。其实并没有所谓禹,‘禹’是一条虫,虫虫会治水的吗?我看鲧也没有的, ‘鲧’是一条鱼,鱼鱼会治水水水的吗?”他说到这里,把两脚一蹬,显得非常用劲。

  “不过鲧却的确是有的,七年以前,我还亲眼看见他到昆仑山脚下去赏梅花的。”

  “那么,他的名字弄错了,他大概不叫‘鲧’,他的名字应该叫‘人’!至于禹,那可 一定是一条虫,我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他的乌有,叫大家来公评……”

  于是他勇猛的站了起来,摸出削刀,刮去了五株大松树皮,用吃剩的面包末屑和水研成 浆,调了炭粉,在树身上用很小的蝌蚪文写上抹杀阿禹的考据,足足化掉了三九廿七天工 夫。但是凡有要看的人,得拿出十片嫩榆叶,如果住在木排上,就改给一贝壳鲜水苔。

  横竖到处都是水,猎也不能打,地也不能种,只要还活着,所有的是闲工夫,来看的人 倒也很不少。松树下挨挤了三天,到处都发出叹息的声音,有的是佩服,有的是皮劳。但到 第四天的正午,一个乡下人终于说话了,这时那学者正在吃炒面。

  “人里面,是有叫作阿禹的,”乡下人说。“况且‘禹’也不是虫,这是我们乡下人的 简笔字,老爷们都写作‘禺’,〔12〕是大猴子……”

  “人有叫作大大猴子的吗?……”学者跳起来了,连忙咽下没有嚼烂的一口面,鼻子红 到发紫,吆喝道。

  “有的呀,连叫阿狗阿猫的也有。”

  “鸟头先生,您不要和他去辩论了,”拿拄杖的学者放下面包,拦在中间,说。“乡下 人都是愚人。拿你的家谱来,”他又转向乡下人,大声道,“我一定会发见你的上代都是愚 人……”

  “我就从来没有过家谱……”

  “呸,使我的研究不能精密,就是你们这些东西可恶!”

  “不过这这也用不着家谱,我的学说是不会错的。”鸟头先生更加愤愤的说。“先前, 许多学者都写信来赞成我的学说,那些信我都带在这里……”

  “不不,那可应该查家谱……”

  “但是我竟没有家谱,”那“愚人”说。“现在又是这么的人荒马乱,交通不方便,要 等您的朋友们来信赞成,当作证据,真也比螺蛳壳里做道场还难。证据就在眼前:您叫鸟头 先生,莫非真的是一个鸟儿的头,并不是人吗?”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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