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家谱的起源
「顾」源出:
一﹕ 出自妃姓,以国为氏 据《元和姓纂》所载,夏朝有附庸小国,在今河南省范县东南 商汤起兵攻伐夏桀时,先灭顾国,韦国 其国人以原国名”顾”为氏。
二﹕ 出自姒姓,越王姒勾践的后裔在越国被楚国灭国之后,迁居浙南,定都东瓯,称东瓯王。第七代东瓯王姒摇在西汉应功受封为东海王,因首都在东瓯(今浙江省永嘉县瓯北镇),俗称东瓯王。摇之子受封为顾余侯,世居于会稽(在今浙江省绍兴市) ,后以顾为氏。
顾姓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姓氏,最早的一支形成于夏末商初,出自顾(今河南范县);还有一支形成于西汉初期,出自会稽(今江苏苏州)。
据宋人郑樵《通志·氏族略》所云:“顾氏,已姓,伯爵,夏、商之诸侯,今濮州范县东南二十八里有故顾城,是其地也,子孙以国为氏。又,顾氏谱云:越王勾践七代孙闽君摇,汉封东瓯,摇别封其子为顾余侯,汉初居会稽,亦为顾氏。”
而另一支顾姓源自遥的子孙。汉朝初年,越王勾践的裔孙摇,因佐诸侯灭秦有功,被封于东颐(今浙江永嘉),后来摇又封自己的儿子于会稽,人称顾余侯。后来顾余侯的子孙以其封地的名称号的“顾”为姓氏,从而又形成一支顾姓居民。
这两支顾姓,一支起源于北方,另一支起源于南方,后人便称为“南顾”和“北顾”。至今顾姓人在谈论其渊源时,仍有“南顾”、“北顾”之说。
顾氏得姓后,“北顾”发展不及“南顾”,南顾很快成了会稽一带的大姓,汉魏六朝时与陆、朱、张三姓合称为会稽四姓。由于顾姓主要发源和成长于会稽,所以会稽也成了顾姓的著名郡望之一。后来,这支顾姓中的人西迁武陵(今湖南常德),并迅速发展,因此武陵也成了顾姓的又一郡望。三国至唐代,顾姓一直是江东四大姓之一;唐以后,由于种种原因,顾氏不断向南北各地播迁。至明代,不仅分布于今山东、安徽、湖北、湖南、福建、广东、四川等地,而且在北方的陕西、山西、河北、内蒙等地也有顾姓人居住。
但是,综观顾氏家族史,从古至今,其发展繁衍中心却一直在江浙一带,因此,顾姓历史名人大多出自南方,尤其是江苏。例如:三国时吴国丞相顾雍,西晋时支持司马睿的江南士族领袖、顾雍之孙顾荣;东晋画家顾恺之;南朝时期的文字训诂学家顾野王;元朝画家顾安、文学家顾瑛;明朝武英殿大学士顾鼎臣、吏部文选司郎中顾宪成;明、清之际的思想家、学者顾炎武;历史地理学家顾祖禹;清朝词人顾贞观、学者顾栋高、校勘学家顾广圻等,都是今江苏人。唐朝诗人顾况为今浙江人,五代南唐画家顾宏中为江南人;明末农民起义军将领顾君恩为湖北人。
从鼎鼎大名的三国宰相顾雍、东晋著名画家顾恺之、唐朝诗人顾况到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亭林先生顾炎武,都是同一个老祖宗,其祖先就是“三千越甲可吞吴”的越王勾践。这是当前76岁的顾巨川先生在续修家谱时偶然发现的。
昨天,在这位移居上海的太仓顾氏后人的书房里,老先生向记者激动地讲述了他的最新发现。年初,顾氏后裔齐集太仓浮桥老家,商议续修族谱。顾巨川在翻检祖辈传下来的《顾氏铭宗天荣支瀚派敏士后房谱》时,惊讶地发现,江南顾氏家族实出一脉,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少典氏,继而轩辕黄帝,历41代至越王勾践。谱中所记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顾炎武《顾氏得姓考》清楚表明:“至我宗顾氏乃自东汉著闻,其为越王之后,可证者一也。而顾氏乃世居会稽(汉会稽郡治即今之苏州府吴县),至孙吴时成为顾陆朱张四姓,其为越王之后可证者二也。况顾氏世谱自吴丞相雍上追受氏之先以东海王摇之父安朱为一世,后鳞次相承,代传不爽,其为越王之后可证者三也。”谱中列示的顾氏宗族谱系显示,自上古少典氏历53代至安朱,其子摇扶汉破秦,被汉高祖刘邦封为越王,摇的儿子期视受父封顾余侯,后遂以顾氏为姓。其中期视上溯14代即为越王勾践。
《顾氏家谱》表明,江南顾氏先祖自顾余侯起即聚居苏州西部光福山里。江南之崇明、太仓、嘉定、昆山、南京、常熟、无锡、吴江、松江等地顾氏皆出光福。
姓
氏
起
源
:
出自己姓昆吾氏。相传帝颛顼有个孙子叫吴回为祝融黎之弟,也为祝融。吴回的儿子陆终娶鬼方氏的女儿为妻,生了六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名樊,赐己姓,封在昆吾国(今河南许昌东),后代便是昆吾氏。夏朝时,昆吾氏有子孙被封于顾国(今河南范县东南),称顾伯,是夏的重要同盟国之一。夏末顾国被商汤攻灭,散居各地的顾伯子孙便以国为氏,称顾氏。
出自越王勾践的后裔。相传,大禹死后葬于会稽,他的儿子启在山上建立宗庙祭祀他。夏帝少康后来又把庶子无余封在会稽主持禹的祭祀,并建立越国,建都会稽(今浙江绍兴)。其后人以国名命氏,称为越氏。春秋末年,越国常与吴国交战,公元前494年被吴国打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发愤图强,后终于公元前473年攻灭吴国,并向北扩展,成为霸主。战国时公元前306年为楚所灭。经秦至汉,传至勾践的7世孙摇,曾担任过分布在今福建北部和浙江南部地区的闽越族首领,因助刘邦灭项羽有功,受封为东海王,因都东瓯,俗号东瓯王。后来封自己的儿子为顾余侯,子孙留居会稽,其支庶子孙以其封号的第一字为氏,称顾氏。史称顾姓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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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
论八股文取士制不容忽视的一个历史作用
在中国古代,通过八股文取士的科举制度,明代正式形成,一直沿用至清末。对这一制度的评价,今人几乎都持否定甚至全盘否定之见,认为在历史上它从来没有起过积极作用。如有的学者说:“八股的考试制度……残酷地愚弄了和腐化了中国的聪明和智慧的学者至五个世纪的久长。”它“是专制君主愚民的政策”[1]。关于这一问题,笔者有着不同的看法,全面论述,容俟他日,本文仅就这一制度一个不容忽视而又并非小小的作用,略陈己见,作为献给尊敬的何兹全先生九十大寿的一份薄礼。
我以为评价八股文取士之制,除着眼于立法意图、制度利弊、直接作用外,还不应忽略一个视角,即将这一制度与明清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联系起来,加以考虑。
毫无疑问,我国古代的平民,绝大多数是文盲、半文盲,文化为极少数贵族、官僚、地主及其子弟所垄断,整个社会的文明程度是十分低的。可是在明清几百年中,却出现、发展了一个突出现象,即广大平民中的一部分人拼命识字、读书,读《四书》、《五经》,逐渐摆脱了文盲、半文盲境地,转化成为士人。关于这一可喜的进步,远的不说,将宋金元的士人数目与明清的士人数目加以比较,便可了然。
据《文献通考》卷三一《选举四》,北宋仁宗年间行“四年一贡举”之制,全国各地经府州解试,贡举至京师者“恒六七千人”;英宗改为三年一试,贡举名额减少,“四分取三”,当为四五千人[2]。同书载欧阳修“上言”,当时解试“东南州军……百人取一人,……西北州军……十人取一人”。由于东南文化发展,西北落后,如全国取人按高比例计算,平均八十取一,则可推知当时应举士人约40万[3]。金朝占领北方,士人数量大减。据《金史》卷五一《选举志一》,金朝中期最下级的乡试等于虚设,后且罢去;其上府试、会(省)试录取比例多为5:1,而每次会试中试者五六百人。由此可以算出:参与会试者每次2500人至3000人[4];则参与府试者仅有15万人。当然,如考虑到北方经长期战乱,一些汉族士人隐居不仕,士人实际数量应多一些,但不会有很大变化,也是可以肯定的。南宋情况则不同。由于未经大的战乱,北人大量南下,文化又比较发达,士人数量显著增加。据《文献通考》卷三二《选举五》,南宋省试为17人取1人。每一次录取名额据学者研究平均当为474人[5],则参加省试者约8000人。府州试录取如全按北宋“东南州军”百人取一比例计算,全境应举士人当有80万[6]。也就是说,南宋与金之士人比北宋约增加一倍多一点。
元朝士人数量回落。王圻《续文献通考》卷四四《选举考·举士二》:自元仁宗行科举至元亡50多年,开科16次,每科取士多者百人,少者35人;“旧例……会试三分内取一分”,则取士百人,参加会试者只有300人。其乡试(等于宋之府州试)比例即使按百人取一计,全国投考士人总数也不过3万人。再看学校。同上书卷六○《学校考·郡国乡党学》:元世祖末年司农司上报全国学校213万余所。这或可被引作元重儒学之证。其实情况并非如此。一是所上学校绝大多数应是设于农村,属于启蒙性质的“社学”,远非宋金以来培养、提高士人以应科举的府州县学,所以才由掌农桑等包括“立社”以劝农桑的“司农司”而非礼部上报[7]。二是即使就少数的府州县学包括书院言,实际生员人数也很少。如据一史料记载:元成宗大德年间在文化发达的建康路,除路学达64人外,涉及的明道书院、南轩书院、上元县学、江宁县学,其生员多者14人,少者7人,4学一共仅40人[8]。而且同一时期的郑介夫上奏更说“今内而京师,外而郡邑,非无学也,不过具虚名耳”。学校已为虚设[9]。其所以如此,是整个蒙古统治集团重吏轻儒政策所决定的[10]。所以虽元仁宗一度重儒,元朝后期社会风气依然是“时人翕然尚吏”[11];“今学者仅能执笔,晓书数,其父兄已命习为吏矣”。苏天爵以为这是“天下之通患”[12]。在这一历史背景下,无论是行科举,或是设学校、书院,都很难收到多大实效,元朝士人数量回落的大势是无法改变的。由此推定其总数应远少于南宋与金之和——80万,当无大误。
可是明清两代的情况就大不同了。
顾炎武曾估计:明末“合天下之生员(秀才),县以三百计,不下五十万人”[13]。
清朝秀才,据近人研究,太平天国前任何一个时期大体为52万余人[14]。
比秀才数量多若干倍的士人,还有参加童试然未考中的童生。
清朝太平天国起义前童生之数,据近人研究,一个县在1000至1500人,全国总数“可能达到近二百万”[15]。
清末童生,康有为估计为300万人,“足以当荷兰、瑞典、丹麦、瑞士之民数矣”[16]。梁启超也估计:“邑聚千数百童生……二十行省童生数百万”[17]。
早于清朝的明末童生,总数无考,但从其秀才数与清朝秀才数大略相等推测,童生数纵使略少,也不会相距甚远[18]。
这样,明清两代任何一个时期的秀才加童生,亦即一般士人的总数,按保守估计,也有二三百万[19]。
这是一个什么数字呢?
我们知道,宋金元地方上科举考试,实际上只有一级,相当于明清的乡试,录取后即为举人,所以其应试者总数,本应与明清应乡试的秀才,以及为取得秀才资格而应童试的童生二者总数大体相当,或后者略高一些[20]。可是,如上所考,元代士人总数当远低于80万,而现在明清秀才加童生的总数竟有二三百万,后者增加了三四倍或五六倍。
原因何在?我以为主要当从八股文取士的科举制度中去探寻。
众所周知,明清科举制度和宋金元相比,一个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在地方上乡试前,增加了童试,以选拔进入府州县官学读书的秀才;而和乡试、会试一起,考试内容是八股文,则是另一大特点。这两个特点,共同构成八股文取士之制,影响巨大:
第一,自宋以来,府州县官学一般多非考试入学[21],直到明初,秀才依然“听于民间选补”[22],实际上由官员决定,选补的多是官僚、绅士子弟,平民子弟对之不抱多大希望。大体从明英宗起,渐行“考选”之制[23],后又发展为童试,通过考八股文,实行平等竞争。这一基本制度在与以下措施结合之后,就对平民子弟也企盼读书应试具有极大的诱惑力,这首先就是录取名额大增。宋金元的第一级考试,如前所述,是选拔举人。全国每次录取总数,最多的如南宋,也只有8000人;而明清第一级考试——童试,全国每次录取秀才总数,一般达到2万多人[24]。而且宋金元按制度这一考试是三年一次,而明清童试则是三年两次,曰岁试、科试[25]。这样,作为一个同样是参加第一级考试的士人,在明清,录取的可能性显然增加了好几倍。
当然,秀才资格不如举人,特别是不能直接参加会试,但是仍享有若干特权:一是秀才需入府州县官学读书三年,由学官教授经史和八股文体。一般来说,只有秀才方能参加高一级的、选拔举人的乡试。换言之,凡获得会试资格,有可能中进士,飞黄腾达的举人,一般必须从秀才中选拔。这样必然提高秀才的社会地位。二是对秀才生活,国家给予补贴。明代“……月廪,食米人六斗,有司给以鱼肉”;后有所增加,“廪馔月米一石”[26]。而且“生员之家……除本身外,户内优免二丁差役”[27]。清代对秀才“免其丁粮,厚以廪膳。……一应杂色差徭,均例应优免”[28]。秀才还享有免笞杖,见县官不下跪等特权。用顾炎武的话说就是:一为秀才“则免于编氓之役,不受侵于里胥,齿于衣冠,得以礼见官长,而无笞捶之辱”[29]。所有这些,也就必然有利于秀才发展成为地方绅士[30]。
这样,一方面和过去的第一级考试相比,如参加明清童试,录取的可能性激增了数倍;另一方面如考中秀才,又可享有若干民间十分羡慕的特权,甚至进一步发展成为地方绅士。平民子弟中稍有条件的一部分人,对读书应试怎能不动心呢?
第二,以上只是就“硬件”而言,如果没有良好的“软件”配合,这一制度仍然不能发挥作用。所谓“软件”,是比喻考试内容。如果新制度仅具备上述诱惑力,但考试内容,特别是童试内容很难,平民望而生畏,则还是无法促成他们真正投身于读书应试的潮流之中。然而在明清,事实上是这一“软件”出现了,这就是内容改用八股文,从而形成八股文取士之制。这一变化对平民来说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考试难度下降,不是高不可攀的了。下面略作阐释。
八股文考试,其答题要求包括三方面:经义、代圣贤立言、八股对仗[31]。三者之中,经义是实质内容,代圣贤立言是阐述经义的角度,八股对仗是阐述经义的文体。故其核心仍是宋以来科举所考的经义。但是明清又有不小的发展,这就是除《五经》外,沿元制加考《四书》;而且经过摸索,逐渐演变成以《四书》为考试主要内容,所谓“专取‘四子’书”[32]。《四库全书总目》卷三六《经部四书类二·四书大全》提要便说:明成祖时编《四书大全》,“尊为取士之制,……初与《五经大全》并颁。然当时程式以《四书》义为重,故《五经》率皆庋阁。所研究者惟《四书》,所辨订者亦惟《四书》。后来《四书》讲章浩如烟海,皆是编为之滥觞”。清朝康熙时依然以“《四书》艺为重”[33]。乾隆时“士子所诵习,主司所鉴别,不过《四书》文而已”[34]。特别是童试,在乾隆中叶以前很长一个时期明定“正试《四书》文二,复试《四书》文、《小学》论各一”,竟不考《五经》[35]。乾隆自己也说:“国家设科取士,首重者在《四书》。”[36]和上述措施紧密相配合的是,明清全都明定:阐述《四书》义,必须根据朱熹的《四书集注》,否则不予录取[37]。所有这些同样是考经义而发生的重大变化,从明清统治集团的指导思想看,主要在于以此进一步宣扬程朱理学,培养合格的统治人才,更好地维护新形势下的王朝利益[38]。可是对于一般平民,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后果,这就是考试难度的显著降低。过去主要考《五经》,内容艰深,文字晦涩,加上汉唐诸儒烦重的训诂注释[39],平民子弟基础薄弱,不能不对之望而却步,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换为重在《四书》,分量减少,内容比较浅显[40];特别是朱熹《四书集注》,摈弃旧的注释,注意“略释文义名物,而使(即引导)学者自求之”[41],被评为“很讲究文理”,和其他宋儒解经一样,“求文理通顺”[42]。由此平民子弟就不难读懂其内容,领会大义了。再加上阐述经义的角度要求代圣贤立言,不许涉及后代史事[43],客观上减轻了平民子弟应童试的负担[44]。至于文体八股对仗,虽麻烦一些,但毕竟只是形式问题,一般经过一定时期的揣摩、练习,便可驾驭[45]。这样,总体上说,考八股文便为平民子弟读书应试,首先是童试,打开了方便之门。他们不但心羡秀才,而且敢于参加童试,为一领青衿而拼搏了。故清初杨宁曰:“入仕之途易,则侥幸之人多,而读书又美名,此天下所以多生员也。”[46]
一方面,如果只行童试,而所考内容艰深,不是八股文,则平民子弟不敢应试,也不会关心读经书,以提高自己的文化素质;但另一方面,八股文虽比较浅显,如不以之取士,平民子弟同样也不大可能有读经书、以提高文化素质的积极性。清雍正时,“有议变取士法,废制义(即八股文)者。上问张文和(廷玉),对曰:‘若废制义,恐无人读四子书,讲求义理者矣。’遂罢其议。”[47]而只有将二者结合,实行八股文取士之制,平民子弟才真正会为摆脱文盲、半文盲境地而行动起来。
试举二例:
吴敬梓《儒林外史》第二回:明代山东汶上县薛家集百十来户“务农”人家,其所以要“做个学堂”,请老童生周进来教“像蠢牛一般”的孩子读书,不就是因为他过去教过的顾小舍人“中了学”(考中秀才),希望自己子弟也能“进学”吗?而“进学”,在他们心目中,其预兆竟会是正月初一“梦见一个大红日头”落在头上,可见分量是何等之重[48]。
俞樾《春在堂随笔》卷六:清代“彭雪琴(玉麟)侍郎,先世务农,贫无田,佃人之田。其先德鹤皋赠公,幼读书,年逾弱冠,府县试屡居前列,而未得入学[49]。其伯叔父及诸昆弟啧有烦言,曰:‘吾家人少,每农忙时,必佣一人助作。此子以读废耕,徒费膏火资,又不获青其衿为宗族光宠,甚无谓也。’”这事再次证明,务农之家不惜全家劳动,勉强供一人读书,目的就是要他“青其衿”,即考中秀才,“为宗族光宠”。
八股文取士制在推动平民子弟读书应试,提高其文化素质,使之转化成士人上的巨大作用,是再明显不过了。
当然,无可否认,明清两代确有不少尖锐抨击八股文取士制的言论,甚至认为它是明代灭亡、清代官员愚昧无能的罪魁祸首[50](近人对此制持全盘否定论者,也不乏引此作为佐证),但那是因为他们全都从造就、选拔合乎规格的统治人才——官员的角度,以比较高的标准来衡量全体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翰林,来要求、评价八股文取士之制,再加上涉及情况复杂,看法很容易出现片面、极端[51]。关于这一问题的讨论,将留诸他日。
本文立论角度则不同。如前所考,主要由于实行八股文取士之制,明清社会增加了数倍士人,涌现了几百万童生,几十万秀才。如完全按或基本按合乎规格的统治人才——官员的标准去衡量,他们绝大多数的确难以达标[52]。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从明清社会的实际出发,将他们去和未行八股文取士制以前,原来的亿万文盲、半文盲相比,成绩便十分明显,因为他们毕竟都是不同程度上读过《四书》、《五经》,至少能撰写八股文,文化素质大为提高的知识分子。梁启超便赞誉数百万童生“皆民之秀也”[53]。他们的存在,构成由宋金元最多80万士人,到现代“为旧社会服务的几百万知识分子”[54]这一梯链中不可缺少的中间环节。这些童生、秀才,除一小部分后来成为官员外,绝大多数以其参差不齐的知识,默默地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各方面不同程度地发挥着亿万文盲、半文盲所发挥不了的作用[55],从而使整个明清社会的文明程度得到相当大的提高,推动着历史的进步。追根溯源,八股文取士制的这一功绩,是明明白白的,是不应被抹杀的。
最后再补充一点,这就是据先辈学者研究,八股文逻辑性强。钱基博先生便说:“就耳目所睹记,语言文章之工,合于逻辑者,无有逾于八股文者也!”还认为近代“纵横跌宕”、“文理密察”的文章,多源于八股文的基础。他说:“章炳麟与人论文,以为严复气体比于制举[56];而胡适论梁启超之文,亦称蜕自八股。斯不愧知言之士已!”[57]如果这一见解不偏颇,则八股文取士制在促成明清士人注意逻辑思维上还有一功[58]。
正确理解顾炎武八股文取士“败坏人才”说
多年来,提到八股文取士,有关论著几乎是一片否定声,而且是全盘否定;作为全盘否定的重要佐证,又几乎无不引用顾炎武这样一段话,见于《日知录集释》卷十六“拟题”条:
愚以为八股之害等于焚书,而败坏人才有甚于咸阳之郊,所坑者但四百六十余人也。
可是,顾炎武果真全盘否定八股文取士之制吗?否!
1顾炎武此话是针对同篇上文“今日科场之病,莫甚乎拟题”云云,而发的激愤之语。所谓“拟题”,指的是下述弊病:从明初以来,科举所考经义(由于后来文体要求八股对仗,俗称八股文),《四书》是全文,但字数不多;《五经》内容多,但只考其中一经,后来还削减了一些篇章。由于整个说来可出的有意义的考题不过一二百道[1],渐渐出现这样的现象:一些“富家巨族”预先“延请名士”,将这些可出之题各撰成一篇八股文,令子弟“记诵熟习”。因为“入场命题,十符八九”,将所记之文抄誊一过,便可中式,结果导致“天下之士,靡然从风,而本经亦可以不读矣”[2]。顾炎武把这叫做“成于剿袭,得于假倩”之风,并说“卒而问其所未读之经,有茫然不知为何书者”。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接着抨击“败坏人才”云云。类似的话亦见于《亭林文集》卷一《生员论中》:“国家之所以取生员,而考之以经义、论、策、表、判者,欲其明六经之旨,通当世之务也。今以书坊所刻之义谓之时文[3]。舍圣人之经典、先儒之注疏与前代之史不读,而读其所谓时文。时文之出,每科一变,五尺童子能诵数十篇,而小变其文即可以取功名。……故败坏天下之人才……夫然后寇贼奸宄得而乘之,敌国外侮得而胜之。”显然,所谓“败坏人才”,只就“今日”流弊立论(坊刻时文约“兴于隆、万间”[4],自亦属“今日”范围)。所以在另一地方顾氏又说:“盖救今日之弊,莫急乎去节抄剽盗之人”,如能成功,“科场亦自此而清也”[5]。既然清除“今日之弊”后科场可“清”,则自亦意味出现此弊以前的明代前、中期科场是“清”的。这是逻辑之必然。且有下证。
2《亭林文集》卷三《与彦和甥书》曰:“万历以前八股之文可传于世者,不过二、三百篇耳,其间却无一字无来处”;希望其甥集门下士“将先正文字注解一、二十篇来……除事出《四书》不注外,其《五经》、子、史、古文句法,一一注之,如李善之注《文选》,方为合式。此可以救近科杜撰不根之弊也”。注释这些“八股之文”,竟要求如李善之注《文选》,此顾氏视其内容充实,用典渊源有自之证。顾氏对“八股之文”的类似看法还有:“前辈时文无字不有出处”[6];“夫昔之所谓三场,非下帷十年,读书千卷,不能有此三场也”[7]。这些看法也有顾氏同时学者言论为之呼应。如黄宗羲便说:“科举之弊,未有甚于今日矣。余见高、曾(祖)以来,为其学者,《五经》、《通鉴》、《左传》、《国语》、《战国策》、《庄子》、八大家,此数书者,未有不读以资举业之用者也。自后则束之高阁……”[8]。也是将流弊定在“今日”,而与“高、曾”之时大量读书对比。
3对“今日”流弊,顾炎武无一字涉及文体八股对仗。相反,在断言这一格式“盖始于(宪宗)成化以后”,接着具体介绍明世宗嘉靖以前八股对仗的形成过程及破题、承题等作法。对这一文体,顾氏不但未表示鄙弃反对,而且引《孟子》语,视之为“规矩”;并对“嘉靖以后,文体日变”,略有微词,称“问之儒生,皆不知八股之何谓矣”;顾氏甚至认为“今之为时文者”是在走向“裂规偭矩”。在介绍文体的最后一个环节“大结”时说:“篇末敷演圣人言毕,自摅所见,或数十字,或百余字,谓之大结。明初之制,可及本朝时事,以后功令(指有关科举等法令)益密,恐有藉以自炫者,但许言前代,不及本朝。至万历中,大结止三、四句”。接着发出感慨:“于是国家之事罔始罔终,在位之臣畏首畏尾,其象已见于应举之文矣”[9]。从其语气可以看出,顾氏仅不满于万历以后的文体。这和上述他对流弊出现前后八股文内容的不同评价,也是一致的。
4顾炎武《蒋山佣残稿》卷一有两封《与李霖瞻(书)》,其一曰:“小儿……衍生,亦颇谨饬。本经《毛诗》已完,令节读《五经》,兼诵先辈八股文百篇,意不在觅举也。”[10]人所共知,顾氏大义凛然,坚决拒仕清朝。此信又反映他不许儿子“觅举”。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衍生诵读八股文百篇,并与节读他最尊崇的《五经》同时进行呢?只能有一个解释,即顾氏对这些“先辈”的八股文十分欣赏、尊重。这和上引他的话“前辈时文无字不有出处”,也是相呼应的。或许有人怀疑:这会不会是顾氏早年的看法呢?肯定不是,证据就在此两信中:第二信称衍生原是顾氏“犹子”,后“立以为子”;第一信称“从弟子严今将六旬,连得二孙,今抱其一为亡儿之嗣”[11]。由此可见:第一,从弟已将六旬,则顾氏自已年六旬左右或六旬以上。信中还自称“老身尚健”、“桑榆末景”云云,均证两信乃晚年之作。第二,顾氏本有一子而亡,至晚年方立犹子衍生为子;后又以从弟之孙为“亡儿之嗣”,则衍生年纪不大[12],刚读完《毛诗》亦可理解,这与两信乃顾氏晚年之作,并不矛盾。以上情况表明:赞许“先辈”八股文乃顾氏晚年定见,不容置疑。
综上四证,可以肯定,顾炎武所谓“败坏人才”云云,仅针对明代后期的科场流弊而言,并无全盘否定八股文取士制之意。
如果这一看法不错,则人们常引用顾氏的另一些抨击八股,时文之语,也就不难正确理解:
1《日知录集释》卷十六“经义论策”条:“此法不变,则人才日至于消耗,学术日至于荒陋,而五帝三王以来之天下,将不知其所终矣”。这段话是接着上文及原注宋代“以经义为在外准备之文”,或“窃袭人之语,不求心通者相半”(相当于明代“节抄剽盗”坊刻时文或名士所撰之文),导致不读经史而言的。自与明代前、中期士人能“读书千卷”,所写八股文“无一字无来处”之制无干。故梁章钜《制义丛话》卷八引胡燮斋解释顾炎武其所以“痛诋时文”的心理曰:“彼盖疾夫藉圣贤之言为梯荣钓宠之术,转相摹仿,愈趋愈下,遂发此过激之论耳。”
2同上条:“赵鼎言:(王)安石设虚无之学,败坏人才。……若今之所谓时文,既非经传,复非子史,展转相承,皆杜撰无根之语”。这里指的是另一种流弊,即一些科场八股文虽非“节抄剽盗”,但因未读经史,学无根柢,其代圣贤所立之言[13],只能是随意捏造,信口开河,而无经史之依据,此即所谓“杜撰无根之语”。但这种流弊同样有时间限制,因为紧接上文顾氏便出一“原注”说:“前辈时文无字不有出处。”据此,这种“杜撰无根之语”非指明代前、中期的时文或八股文,是很清楚的。
3 《日知录集释》卷十六“十八房”条:“八股盛而《六经》微,十八房兴而《廿一史》废”。这里的“八股”,切不可误会为泛指明代八股文取士制之八股文。据上下文可知,它仅主要指明代后期万历年间开始,由考官十八房(如《诗》五房、《易》四房等,分阅《五经》试卷)所选定、刻录的八股范文,即程文。这些程文,有的是“主司(考官)所作”,有的是“(中式)士子所作”[14]。它们和前述坊刻时文一起流行,目的原想以此范文指导士人学习,使之写出高水平的八股文来[15]。但结果相反,由于“天下之人惟知此物(程文)可以取科名,享富贵;此之谓学问……而他书一切不观。……举天下而惟十八房(程文)之读”,导致经史之学,“文武之道,弃如弁髦”[16]。正是针对这一弊病,顾氏发出前举两句感慨。其“八股”与“十八房”,涵义是互补的。意谓十八房所刻“八股(程文)”兴盛,导致人们惟此之读,治国安邦的经史之学反而无人过问了。很显然,这一感慨或抨击,也有着时间限制,而不可能是指向明代前、中期之制的。
总之,如何评价明代八股文取士之制,对它究竟应不应该全盘否定,这可以讨论;但举顾炎武“败坏人才”说作为全盘否定的重要佐证,根据以上小考证,则似应认为是不符合顾氏原意的。
乱世图存—明清之际的儒学·顾炎武·治学方法
顾炎武所代表的学风,学者常称之为朴学。朴学之义应与顾氏下面一段话联系起来理解:“凡文之不关于六经之指、当世之务者,一切不为。”(《亭林文集》卷四,《与人书》)这种学术宗旨与理学不同:理学的特点在于空言说经,侈谈义理,以至忽视当世之务,这已为叶适、陈亮以来的学者所指摘。顾炎武继承了永嘉、永康经制之学和事功之学的传统,崇尚实学,讲求经世致用,同时又提倡扎实、细密、朴实的考据方法。顾炎武曾说:“必有济世安民之识而后可以考古断今。”(《菰中随笔》卷三,《敬跻堂丛书》本)训诂考据是通经致用的手段,这是朴学的宗旨。由于朴学讲求通经致用而厚古薄今,强调振兴邦族,自然不能为清廷容忍而任其发展。于是,学术史开始转入为考据而考据的狭路,出现了后来乾嘉时代所谓的“专门汉学”。烦琐饾饤,考之于不必考之地,这是顾炎武始料所不及的。
顾炎武扫除理学空疏之弊,开一代朴学风气之先,其治学方法究竟有哪些特点,这是下面所要探讨的问题。
在封建时代,圣贤经典一次次被重新解释。经学对于思想文化的影响,犹如投石湖水所产生的波纹,每道波纹都产生于同一个振源,波纹之间虽有先后之分,但并不意味着彼此之间有什么序列关系。在经学史上有汉人训诂,唐人义疏,然后有宋明义理之学,清代则出现汉学。依照历史发展顺序,宋明理学乃继汉、唐经学而起,但宋、明理学家从来不承认两者之间的关系。他们宣称直接继承尧、舜、周、孔,自谓圣学,而鄙薄汉、唐经学。
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手稿(清道光刻本)
理学讲求心性之学。明经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用朱熹的话说,是“借经以通乎理尔,理得则无俟乎经”(《朱子语类》卷一一)。而陆王心学则反对“从册子上钻研”,提倡“发明本心”、“致良知”的顿悟方法。至末流则“束书不观,游谈无根”。
顾炎武治经的态度与此不同,他认为,对儒者来说,通经以备用世,本身即是一种目的,“引古筹今,亦吾儒经世之用”(《亭林文集》卷四,《与人书》八)。因此,他主张通经,以汉儒为师。“六经之所传,训诂为之主,仲尼贵多闻,汉人犹近古”(《亭林诗集》卷四,《述古》);“读书未到康成处,安敢言谈议汉儒”(《菰中随笔》卷三,《敬跻堂丛书》本)。他抛弃了理学家的明体功夫,专心致志于通经之业,摸索出一套扎实、细密的治学方法。
我们先看他是如何对待读书的。
顾炎武一生“自少至老,未尝一日废书”。十四岁时,他就读完了《周易》、《左传》、《国语》、《战国策》、《史记》、《资治通鉴》以及《孙子》、《吴子》等书。此后,他专习科举帖括之学达十余年之久。清兵入关,他绝意仕进,摒弃帖括之学。在戎马乱离之间,他手不废卷,阅书数万卷。他读书范围极广,经史子集、金石碑刻、简牍章奏、方志朝报,无所不窥,于广博中求专深,而注力所在,尤以经史为长。
理学家读儒典,拈出只言片语,便谓大本在此,至于其余文字,可以不问。而顾炎武则不然,他以小学音韵为学问基础,曾说,“古之教人,必先小学。小学之书,声音文字是也”(《日知录》卷四);“读九经自考文始,考文自知音始,以至诸子百家之书,亦莫不然”(《亭林文集》卷四,《答李子德书》)。他以为读古籍,首先要懂古音韵,懂古音韵才能明字义,明字义才可通九经及诸子百家之书。古代哲人学士,学非专门,一部著作中往往要牵涉到多方面的知识,而且字有体同义殊,歧出分训,音有楚、夏之别,因地因时而异。因此,要明一字之义,须遍考典籍,要审一字之音,须遍验古韵。然而顾炎武却给自己立下了这繁难的读书规程,扎扎实实,从一点一滴做起,积数十年学力去做通经致用的学问,这种朴实学风,产生出一种与理学迥然有别的方法,就是:归纳的方法而非演绎的方法,历史的方法而非思辨的方法,证验的方法而非参悟的方法,实事求是,把古书还之于古人,不加入自己的主观臆测。他尊重古经,是把它作为一种有价值的历史经验,而不是什么秘旨奥典。
归纳法是顾炎武治学的基本方法。这需要充分占有资料,比勘审核,寻绎离合异同之故,旁推互证,排比钩稽,以求荟萃贯通。顾炎武所著《诗本音》即是运用此法的典范,“即本经所用之音,互相参考,证以他书,明古音原作是读。……南宋以来,随意叶读之谬论,至此始一一廓清,厥功甚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四一二,《经部· 小学类三》)。
历史的方法与归纳法有密切关系。顾炎武对其所要研讨的问题,每一事必详其始末,辨其源流,如《日知录》中所论历代风俗演变、典章制度沿革等即其范例。通过史迹的发现来究明兴衰治乱之所以然。运用此种方法,他也发现古籍中许多舛谬之处,如时代错误、史实不符等。
顾炎武还特别重视证验的方法,力求名实相副,凡事有佐证方可立是非,无佐证则宁付阙疑而决不师心自用。他说:“史书之文中有误字,要当旁证以求其是,不必曲为立说。”(《日知录》卷二一七,《汉书注》)他还重视社会实际考察,在其北游途中,始终“以二马二骡载书自随。所至厄塞,即呼老兵退卒询其曲折,或与平日所闻不合,则即坊肆中发书而对勘之”(全祖望《鲒埼亭集》卷一二,《顾亭林先生神道表》)。
以上是顾炎武的读书方法,但这只是做学问的基础功夫。至于著书立说,顾炎武有更严格的要求。
首先,他强调著述应“以器识为先”。所谓“器识”就是他的经世致用的思想。顾炎武非常欣赏白居易“文章合为时而著”的话。因此在选题上,他注意的是那些关系经义治道之大体的题目,而不屑去做无关宏旨的小考证。他自己就说:“所著《日知录》三十余卷,平生之志与业皆在其中,……有王者起,得以酌取焉,其亦可以毕区区之愿矣。”(《亭林文集》卷三,《与友人论门人书》)他认为,著书的目的在于备世之用,而不是为了夸能炫博。因此,他不屑于罗列纷繁杂多的材料,而是有分析、有断制,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一九称:“炎武学有本原,博赡而能通贯,每一事必详其始末,参以证佐而后笔之于书,故引据浩繁而牴牾者少,非如杨慎、焦竑诸人偶然涉猎,得一义之异同,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者。”所谓“有本原”、“能通贯”,就是顾炎武所说的“器识”。《日知录》结构严整,内在联系紧密,而不同于一般的札记、笔录,也正在于它“以器识为先”,一以贯之。
其次,顾炎武提倡创新精神,反对文人剿取剽说、因袭模仿的风气。他认为,著书要有新的内容:“古人之所未及就,后人之所不可无,而为之。”他自述其撰《日知录》的过程说:“愚自少读书,有所得辄记之,其有不合,时复改定,或古人先我而有者,则遂削之,积之三十余年乃成一编。”同时,顾炎武重视古代文化遗产,注意从中发掘精华,合目的地精选约收。顾炎武主张,“凡引前人之言,必用原文”(《日知录》卷二○,《引古必用原文》),并且要注明立言之人,不掠人之美,不张冠李戴。“凡述古人之言,必当引其立言之人,古人又述古人之言,则两引之,不可袭以为己说也。”(《亭林诗集》卷四,《述古》)顾炎武敢于开拓新的学术领域。他的著作不仅裁断新、材料新,多发前人所未发,而且体例严谨,具有严肃的科学态度。
再次,顾炎武著书立说,不务虚名。他反对那种不求其实、速于成书、躁于求名的学风:“疾名之不称,则必求其实矣,君子岂有务名之心哉!”(《日知录》卷七,《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他以为文不贵多,立言不为一时,著者应该对后人负责。“读书不多,轻言著述,必误后学。”(《亭林余集·与潘次耕札》)他的《日知录》和《音学五书》都是积学数十年的力作。当《音学五书》刻成待印之时,发现有误,犹致书其弟子潘耒说:“著述之家,最不利乎以未定之书传之于人。……此书虽刻成而未可刷印,恐有舛漏以贻后人之议。”(《亭林文集》卷四,《与潘次耕书》)
复次,顾炎武反对门户之见,主张虚心求教。他反对以一家之言排斥众说,以为“排斥众说,以申一家之论,而通经之路狭矣”(同上,卷三,《与友人论易书》)。他主张“问道论文,益征同志”,师友之间互相质学,可以辨章学术,补苴疏漏;反之,“独学无友,则孤陋而难成”(同上,卷四,《与友人书》一)。他的《日知录》、《音学五书》写成后,就曾质诸不少学友。他在《与陆桴亭札》说:“近刻《日知录》八卷,特付东堂邮呈,专祈指示。其有不合者,望一一为之批驳,寄至都门,以便改正。”又《与友人书》说:“今此旧编,有尘清览,知我者当为攻瑕指失,俾得刊改以遗诸后人。”(《蒋山佣残稿》卷一)
以上谈了顾炎武对待著述的严谨负责态度。它反映了朴学的严谨学风。这种学风是十分宝贵的。顾炎武是集事功之学与考据之学于一身的学者,他提出“凡文之不关于六经之指,当世之务者,一切不为”。在批评理学的活动中,他一面崇尚事功,批评理学的空疏无用,一面师法汉儒,批评理学空言说经。但他所谓的“当世之务”与“六经之指”本身是有矛盾的。首先,当世之务包含着除旧布新的变革,对于新的事物需要新的理论来概括和说明。但在儒生看来,创造新理论是圣人之事,古圣所制《六经》“广大悉备”,问题只在于如何对它诠解。于是,许多新思想不得不背上经学的沉重外壳。其次,顾炎武在经学上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这“六经之指”是否一定关涉“当世之务”,或者说,这“六经之指”对于国计民生究有何种实用价值,应该考虑。顾炎武主观上要经世致用,却采取了通经学古的保守的为学途径,与徐光启、李之藻等人的西学译介,方以智的质测之学以及稍后颜李学派的“兵农钱谷、水火工虞”之学相比,其社会意义就显得逊色了。而且顾炎武在理论方面的建树也不如王夫之。总之,他在经世致用之学方面远不如他的考据学的成就大,难怪后来的乾嘉汉学要买椟还珠了。
1、有个官僚地主叶方恒,看中了顾炎武的家产,便卑鄙地唆使别人诬告顾炎武有"通海"的罪,说他同沿海抗清力量相勾结,图谋推翻清王朝。这在当时是最大的罪名。
于是,顾炎武被抓了起来。顾炎武的亲朋好友闻汛后,立即四处奔走,多方营救。好友归庄为此求救于当时的汉奸官僚钱谦益,钱知道顾炎武是当时的有名学者。
企图借此沽名钓誉,便说: "救他不难,只要他送我一张门生帖子,拜我为师就行了。"归庄深知顾炎武的为人,决不肯屈节求生,但事到此时也只得从权。
'便悄悄地代写了一张门生帖子,送给钱谦益。果然,顾炎武很快便被保释了。顾炎武出狱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脸都变色了,觉得拜钱谦益这个汉奸官僚为师是太侮辱自己了。
便对归庄说:"一定要把门生帖子要回来。要不回来,我就在大街上贴通告,声明并没这件事。"由于顾炎武坚持,后来钱谦益只好交还了这张门生帖子,顾炎武的气节,因此而更为时人所景仰了。
2、顾炎武小时候,每年春夏温习经书,家人为他请了四名声音宏亮的士子,坐在周边。顾炎武面前放一本经书,四人前面还放着该经书的注疏。
他先叫一人读一段经书,遇到其中字句不同的或他忘记了的地方,则与四人辩论或再记一遍。一人读二十页书,之后再叫另一人读二十页,他每天温习经书二百页。
顾炎武自小至老手不释卷,出门则总是骑着一头跛驴,用二匹瘦马驮着几箱书。遇到边塞亭障,就叫身边的老仆到路边的酒店买酒,二人对坐痛饮,咨询当地的风土人情,考究其地理山川。
如果与平生所听到的不相符,他就打开书本验证,必定要弄清楚才罢休。骑在驴上无事时,他就默诵诸经注疏。碰上老朋友,他往往记不起他是谁了。有时掉到崖下,他也毫不怨悔。
顾炎武这样勤学,终于成为学问渊博的大家,没人可与之抗衡。顾炎武曾经客居北京。一天,在朝廷做官的王士祯去他住所拜访,对顾炎武说:“先生博学强记。
请您背诵一下古乐府《蛱蝶行》好吗?”顾炎武当即背诵出来了,一字不遗,同座皆惊。《蛱蝶行》虽然只是一首仅仅五十六字的短诗,但它较生僻,要完整地记在脑海里是不容易的。
3、当张名振(字候服,南京人)于顺治十年(1653)九月在长江口大破清兵,进屯崇明(今属上海),明年正月,又率“海舰数百”溯长江而上,直抵镇江。
并登金山遥祭孝陵(明太祖朱元璋陵,在今南京中华门外)之际,炎武为之欢忭鼓舞,他兴奋地写道:“东风吹江水,一夕向西流。金山忽动摇,塔铃语不休。
水军十一万,虎啸临皇州。巨舰作大营,飞舻为前茅。黄旗亘长江,战鼓出中洲……沉吟十年余,不见旌旆浮,忽闻王旅来,先声动燕幽。阖闾用子胥,鄢郢不足收。
祖生奋击揖,肯效南冠囚。愿言告同袍,乘时莫淹留。”(《诗集》二,《金山》)这一时期,顾炎武还同归庄、陈忱(字遐心,浙江吴兴人)、吴炎(字赤溟,江苏吴江人)。
潘柽章(字力田,吴江人)、王锡阐(字寅旭,吴江人)等共结惊隐诗社,表面上以“故国遗民”“优游文酒”(汪曰桢《南浔缜志》),其实是以诗社为掩护,秘密进行抗清活动。
炎武在淮安结识定交的挚友王略(字起田,淮安人)、万寿祺(字年少,徐州人)也都是富有民族气节的志士。 顺治十一年(1654)春,顾炎武迁居南京神烈山南麓。
神烈山即钟山,三国时改名蒋山,明嘉靖中又一度改称神烈山。三百年前,朱元璋攻克南京(当时名集庆),以此为根据地,东征西讨。
10余年后在南京即帝位,建立了大明帝国。炎武“遍游沿江一带,以观旧都畿辅之盛”(《神道表》),山川依然而人事全非,颇有不胜今昔之感。
4、顺治十二年(1655)春季,炎武回到家乡昆山。原来,顾氏有世仆名陆恩,因见顾家日益没落,炎武又久出不归,于是背叛主人,投靠叶方恒。
两人且图谋以“通海”(即与闽浙沿海的南 明集团有联系)的罪名控告炎武,打算置之死地。炎武回昆山,秘密处决陆恩,而叶方恒又与陆之婿勾结,私下将炎武绑架关押。
并迫胁炎武,令其自裁。一时“同人不平”,士林大哗。所幸炎武知友路泽博(字苏生)与松江兵备使者有旧,代为说项,炎武一案才得以移交松江府审理。
最后,以“杀有罪奴”的罪名结案。当事情危急之际,归庄计无所出,只好向钱谦益求援。谦益字受之,号牧斋,常熟人,顺治初曾任礼部右侍郎,是当时文坛领袖。
钱氏声言:“如果宁人是我门生,我就方便替他说话了。”归庄不愿失去钱氏这一奥援,虽然明知炎武不会同意,还是代炎武拜谦益为师。
炎武知道后,急忙叫人去索回归庄代书的门生帖子,而谦益不与;便自写告白一纸,声明自己从未列于钱氏门墙,托人在通衢大道上四处张贴。谦益大为尴尬,解嘲道:“宁人忒性急了!”
5、康熙十七年(1678),康熙帝开博学鸿儒科,招致明朝遗民,顾炎武三度致书叶方蔼,表示“耿耿此心,终始不变”,以死坚拒推荐,又说“七十老翁何所求?正欠一死!
若必相逼,则以身殉之矣!”。康熙十八(1679)清廷开明史馆,顾炎武以“愿以一死谢公,最下则逃之世外”回拒熊赐履。康熙十九年(1680),顾炎武夫人死于昆山。
他在妻子的灵位前痛哭祭拜,作诗云“贞姑马鬣在江村,送汝黄泉六岁孙。地下相逢告父姥,遗民犹有一人存。”
康熙二十一年(1682)正月初四(2月10日)在山西曲沃韩姓友人家,上马时不慎失足,呕吐不止,初九(2月15日)丑刻卒,这位明末清初著名的思想家享年七十。
明朝建立后,各地官吏纷纷向明政府告具各地荒凉情形,中原地区处处是“人力不至,久致荒芜”(《明太祖实录》卷一百四十八),积骸成丘,居民鲜少”(《明太祖实录》卷一百七十六),“多是无人之地”(顾炎武《日知录》卷十),累年租税不入,”(《明太祖实录》卷二十一,)劳动力严重不足,土地大片荒芜,财政收入剧减,直接威胁明王朝统治,就连朱元璋也深知:“丧乱之后,中原草莽,人民稀少,所谓田野辟,户口增,此正中原之急务”(《明太祖实录》卷二十五),于是采纳了萄州苏琦(《明太祖实录》卷五十),户部郎中刘九皋(《明史食贷志》),国子监宋纳等人的奏议,为维护明王朝的封建统治,决定了移民屯田的战路决策(《明太祖实录》),一场大规模的历经数朝历史50余年的移民高潮就开始了。
明朝洪武年间,开始大量移民,农业生产刚刚有所恢复,又发生了“靖难之役”,四年的战争又加剧了中原地区的荒凉局面,为此仍又有永乐迁民之举。明太祖朱元璋死后,建文帝继位,为了巩固中央集权,采取了”削藩”措施,燕王朱棣以入京诛奸为名,从北京进取南京,所过河北、河南、山东、皖北、淮北等地,与政府军反复拉锯作战,进行了四年的战争,这就是中原地区盛传的所谓“燕王扫碑”。当时一部分地区的老百姓也自行组织武装,拒抗燕王军队,这反映了人民要求安居乐业,恢复生产的愿望。
顾氏家谱的起源
本文2023-10-02 04:33:04发表“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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