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人间喜剧〉是怎样体现了资产阶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栏目:资讯发布:2023-10-01浏览:2收藏

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人间喜剧〉是怎样体现了资产阶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第1张

以下是《欧叶妮葛朗台》的相关资料:

写作背景

19世纪上半叶是法国资本主义建立的初期,拿破仑在1815年的滑铁卢战役中彻底败北,由此波旁王朝复辟,统治一直延续到1830年。由于查理十世的反动政策激怒了人民,七月革命仅仅三天便推倒了复辟王朝,开始了长达18年的七月王朝的统治,由金融资产阶级掌握了政权。《欧也妮·葛朗台》发表于1833年,也即七月王朝初期。刚过去的复辟王朝在人们的头脑中还记忆犹新。复辟时期,贵族虽然从国外返回了法国,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可是他们的实际地位与法国大革命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因为资产阶级已经强大起来。刚上台的路易十八不得不颁布新宪法,实行君主立宪,向资产阶级做出让步,以维护摇摇欲坠的政权。资产阶级虽然失去了政治权力,却凭借经济上的实力与贵族相抗衡。到了复辟王朝后期,资产阶级不仅在城市,而且在贵族保持广泛影响的农村,都把贵族打得落花流水。复辟王朝实际上大势已去。巴尔扎克比同时代作家更敏锐,独具慧眼地观察到这个重大社会现象。

内容精要

巴尔扎克的小说真正定型是从《欧也妮·葛朗台》开始的。小说情节曲折生动、布局严谨、语言个性化,这些特点都十分突出。全书在不长的篇幅里安排了葛朗台家、侄儿查理、欧也妮与求婚者三条线索,但作者并没有平铺直叙,而是开始就把三者扭在一起描写,至家庭纠纷后立即推向高潮,又突然收尾,在多线索中显得条理清晰,主次分明,令人叫绝,至于葛朗台老头富于个性的语言,更令历来的理论家百谈不厌。

在巴尔扎克数量众多的作品中, 《欧也妮·葛朗台》和他的代表作《高老头》是姐妹篇,作者本人和评论者,都认为前者是他规模宏大的《人间喜剧》中“最出色的画卷之一”,比起《高老头》,这部作品又相对浅显易懂,多些幽默,更适合年轻人阅读。葛朗台这一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是作品最大的成就。这个人物最明显的特征是嗜钱如命和极端吝啬。然而,读者千万别以为他只是个老式地主和吝啬鬼,作者塑造的是一个法国大革命后起家的资产阶级暴发户形象。他比旧式地主精明,也更凶狠,聚财方式更充斥着血腥味。他靠投机革命发了财,当过行政委员、市长。他任职时期,利用职务,大捞油水,仅十几年就成为索漠城首富。他兼有大土地所有者和金融资产者的特征,他的得势反映了复辟王朝时期土地、金融资产阶级主宰一切的社会现实。然而,单纯地塑造这样一个被拜金主义所渗透的吝啬鬼形象,并不是巴尔扎克的最终目的。拜金主义只是一种现象,巴尔扎克更为关注的乃是这样一种现象背后的人生悲剧。葛朗台本身固然就是一个人的悲剧,这个人在金钱的异化下已经变成了一个非人,但更大的牺牲者却是他的女儿欧也妮。这或许就是小说以她的名字而不是以其父亲的名字作为标题的原因所在。欧也妮纯真善良,对人充满温情,对上帝心怀崇敬,这样一个美好形象的人生悲剧更能打动我们的心灵。而当我们追究其悲剧的根源时,我们便自然而然地透视到了拜金主义的罪恶,领悟到了巴尔扎克掩藏在其独具一格的现实主义手法之下的愤怒与同情。

地位影响

《欧也妮·葛朗台》是巴尔扎克小说创作的一次飞跃。这部小说在人物塑造、环境描写、故事叙述等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就。此外,作品结构紧凑,步步深入,一气呵成,各线索之间互相联系,显得跌宕有致。行文如滚滚洪流直泻而下,笔势酣畅,具有浓烈的抒情意味。埃尔·巴尔贝里在《法国大百科全书》巴尔扎克条中是这样评价的:巴尔扎克写作这部小说时事先并没有反复考虑,但小说一出来便受到大家的欢迎,成为现实主义新文学和刻画内心世界的一篇杰作。《欧也妮·葛朗台》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杰作,它震撼着每一位读者,在法兰西文学史上具有独特的魅力。

阅读指导

巴尔扎克最出色的画稿之一

法国巴黎罗丹博物馆的庭院内,默默地站立着一个巨人,这就是巴尔扎克塑像,著名雕塑家罗丹留下的传神杰作,常常令人想起这位法兰西民族最光辉的巨匠坎坷的命运,勤奋的一生,刚强的意志,深邃的思想和犀利的笔锋。

巴尔扎克经历了法国近代史上一个动荡的时期。无论是家庭或是社会,都没有给予他特别优厚的恩惠。不论在哪里,父母和教师都没有对巴尔扎克抱什么希望,更不要说发现他什么天才。这也难怪,他在一次只有35名学生参加的会考中,竟名列第32。这种成绩的学生,会有什么出息呢巴尔扎克大学毕业后便进了律师事务所,如他父母所希望的,这是“铁饭碗”。但年轻的巴尔扎克不再甘于平庸了。他不顾家庭反对,辞去职位专心写作。在一处贫民窟的阁楼上,巴尔扎克开始了作家生涯。迫于贫穷和饥饿,他为通俗小报写过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开办过印刷厂。这些活动不但没有赢利,反而使巴尔扎克负债累累。巨额债务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巴尔扎克,直至1850年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但他并未消沉,在他书房中布置了一座拿破仑的小像,并写下了激励自己一生的座右铭:“我要用笔完成他用剑所未能完成的事业。”

《欧也妮·葛朗台》是他最优秀的小说之一。据说是他与后来成为他妻子的俄国贵妇韩斯卡夫人热恋中的产物。初稿曾寄往遥远的俄罗斯,中途未曾遗失真是万幸。巴尔扎克称此篇为“最出色的画稿之一”。这部小说充分体现了他丰富的艺术实践和创作的特色。

《欧也妮·葛朗台》以欧也妮的故事贯穿全书,但是突出的成就是塑造了既贪婪又吝啬的老葛朗台的形象,这是此书的最大成就。巴尔扎克用漫画式的夸张,真实的细节描写,个性化的语言,塑造了爱财如命、毫无亲情的、吝啬的葛朗台。在金钱导演下,葛朗台时而忧,时而喜;时而如虎,时而如羊。他的一言一行,一嗔一怒,都离不开他的最高任务:占有金子,保住金子……

《欧也妮·葛朗台》对于巴尔扎克本人来讲,是他小说创作的一次飞跃。葛朗台的形象作为世界文学人物长廊中四大吝啬鬼之一而流传后世。这部书对于读者来说也是巴尔扎克小说中最具可读性的一部著作,它以讽刺的巧妙运用而吸引着人们。巴尔扎克其他批判现实主义作品虽博大精深,却很难让人一气读下,原因在于他叙述的冗长,技巧的呆板,惟此部除外。总之,巴尔扎克仍以其《人间喜剧》成为当时法国社会出色的书记员。巴尔扎克不仅属于他的时代,也不仅属于法兰西民族,巴尔扎克是全人类的骄傲。 (《世界文学史》)

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杰作

悭吝精明的百万富翁,有位天真美丽的独生女儿,她爱上了一个破产落魄的亲戚,为了资助他“闯天下”,不惜倾囊赠予全部私蓄,从而激怒了爱财如命的父亲,父女间发生激烈的冲突,吓得胆小而贤淑的慈母从此一病不起;可是在期待中丧失父亲、损耗青春的痴情姑娘,最终等到的却是发财归来的负心汉。

这类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我们并不少见,但是为什么巴尔扎克的这本小说会成为一部杰作呢除由于巴尔扎克为情节提供了一个真实的行动背景外,更由于小说作者创造了一群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既然在这里“风俗研究”已经与“哲理研究”结合,那么这些人物形象就不仅是典型化了的个人,而且还是个性化了的典型。

据安德烈·莫洛亚考证,其实巴尔扎克只去过索漠一次,而且仅仅停留了几个小时;有人还找出小说中的破绽,证明故事更像发生在图尔。这些都无碍于作品的真实性。巴尔扎克对索漠的描写,无非是为了提供 一个人物活动所需的典型场所,它可以是索漠,也可以是别处,但必须是法国在那个时代的内地社会的缩影。同样,到索漠去寻访小说人物的原型也是徒劳的。他们是巴尔扎克心目中的一群内地人物的典型。在巴尔扎克的作品中,艺术真实的感染力来自他对观察所得的提炼和加工,来自他以此塑造的人物在读者心目中获得的认同。老葛朗台的性格显然与守财奴的传统形象大不相同。莫里哀的阿巴贡只知吝啬,虽然也爱财如命,但是仅仅热衷于守财,连放债都舍不得。而老葛朗台却不只是守财,更善于发财。为了赚钱,他不惜掏空自己积攒的金银。他精于计算,能审时度势,像老虎、像巨蟒,平时不动声色,看准时机会果断迅速地扑向猎物,万无一失地把大堆金银吞进血盆大口般的钱袋。有人发革命财,有人发复辟财,而他革命财也发,复辟财也发。索漠城里没有一个人不曾尝到过他的利爪的滋味,却没有人恨他,索漠的居民反而敬佩他,把他看成索漠的光荣。他实际上成了人们心目中的上帝,因为他代表了在那个社会具有无边法力的金钱。对金钱的追逐是一种顽固的意念,而小说想证明的偏偏又是这种意念的破坏力量,它摧毁了一个家庭。

在这个家庭中光明和黑暗的对比十分强烈。与老葛朗台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葛朗台太太的圣洁和葛朗台**的善良慷慨。圣洁的价值观在金钱统治的社会只有遭到无情的蹂躏。在这阴暗的小天地中,欧叶妮的形象显得特别美丽明亮,但是这颗明星注定要黯淡下去。

在他对欧也妮形象的描述中,我们也感到了巴尔扎克作品中少有的抒情气氛,它是那样浓郁,那样感人,所以我们读罢小说,掩卷遐思时,那垛长着野花的旧墙,那个狭小的花园以及树阴下那条曾聆听纯情恋人山盟海誓的长凳,仍使我们在浩叹之余感到一丝温馨。 (契诃夫)

以下则是《高老头》的相关资料:

《高老头》发表于1834年,是巴尔扎克最优秀的作品之一。这部作品在展示社会生活的广度和深度方面,在反映作家世界观的进步性和局限性方面,在表现《人间喜剧》的艺术成就和不足之处方面,都具有代表意义。

小说以1819年底到1820年初的巴黎为背景,主要写两个平行而又交叉的故事:退休面条商高里奥老头被两个女儿冷落,悲惨地死在伏盖公寓的阁楼上;青年拉斯蒂涅在巴黎社会的腐蚀下走上堕落之路。同时还穿插了鲍赛昂夫人和伏脱冷的故事。通过寒酸的公寓和豪华的贵族沙龙这两个不断交替的主要舞台,作家描绘了一幅幅巴黎社会人欲横流、极端丑恶的图画,暴露了在金钱势力支配下资产阶级的道德沦丧和人与人之间的冷酷无情,揭示了在资产阶级的进攻下贵族阶级的必然灭亡,真实地反映了波旁王朝复辟时期的特征。

1、思想意义与人物分析

首先,《高老头》着重揭露批判的是资本主义世界中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大革命时期依靠大饥荒成为暴发户的高里奥老头,在妻子死后,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到两个女儿身上,让她们从小就过着奢侈、挥霍的生活,满足她们的一切欲望。后来,他把财产平分成两份,给了每人80万法郎的嫁资。金钱换来了如意的婚事。大女儿阿娜斯塔齐嫁给雷斯多伯爵,进入了贵族社会,小女儿但斐那找了银行家纽沁根作丈夫,成了阔太太。结婚之初,高老头还是两个女儿家的座上客,他一周可以在女儿家吃一两次饭,后来改为一个月两次,最后竟永远被拒之于大门之外。这种感情的变化一方面是因为到了复辟时期,爵位重新成为地位的标志,高老头的面条商身份不能给女儿的家庭带来光彩,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钱越来越少了。他想见女儿时或者偷偷从厨房溜进去,或者站在她们马车经过的道路旁。两个女儿偶尔也光顾父亲居住的伏盖公寓,目的是为了不断榨取父亲仅有的赖以活命的钱财。两姐妹用尽心机,各不相让,几乎反目成仇。在她们的轮番搜刮下,高老头当尽卖绝,一文不值,在伏盖公寓的阁楼上贫病交加、濒临死亡。

高老头之死是这幕家庭丑剧的高潮。高老头临死前想见女儿一面,尽管他哭天喊地,可是谁也没来,死前的高老头才悟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残酷真理:“钱可以买到一切,买到女儿。”当拉斯蒂涅为筹款治丧在“纽沁根夫妇与雷斯多夫妇两处奔走”时,他们以“父亲死了,都悲痛得了不得”而拒绝会客。在送葬的行列里,出现的是这两家“有爵徽的空车”。巴尔扎克的揭露与批判真可谓入木三分,力透纸背。

整个巴黎在金钱的魔力感召下,极端利己主义淹没了一切道德原则,无论是上流社会还是下层公寓,围绕金钱演出的丑剧层出不穷。阿瞿达侯爵为了20万法郎的陪嫁抛弃了交往多年的情妇;雷斯多伯爵抓住妻子的弱点侵吞了她的财产;银行家纽沁根则下流到答应妻子“自由”,但要以控制她的财产作为交换。由于觊觎高老头的财产,伏盖太太巧装打扮,故作媚态;为了3000法郎的收入,米旭诺和波阿莱成为官方的密探,对伏脱冷暗下毒手;伏脱冷为了20万法郎,巧设陷阱,杀害了泰伊番的独子;拉斯蒂涅在巴黎这个大染缸中,放弃了靠读书求功名的念头,决心要在这个“地狱”中去“拼一拼”。

其次,《高老头》对封建贵族权势的得而复失,盛而复衰的历史趋势,作了细致而深入的描写。王政复辟时期,爵位重新成为地位的标志,鲍赛昂夫人是“贵族社会的一个领袖”,其府邸是贵族住区“最有意思的地方”,能在这“金碧辉煌的客厅里露面,就等于一纸阀阅世家的证书”,拉斯蒂涅初到巴黎就凭着“鲍赛昂太太表弟”这一称呼在社交界通行无阻。圣日尔曼的沙龙是暴发的资产阶级梦寐以求的“圣地”,为了能够踏进“这个比任何社会都门禁森严的场所”,“一个银行家的太太作什么牺牲都肯”。资产阶级拼命想挤进贵族行列,但贵族社会却十分鄙薄满身铜臭的资产者,已经得到封爵的许多新贵族仍旧被拒于他们的大门之外。

但是贵族社会的表面繁华后面却潜藏着危机,隐伏着灾难。傲慢的贵族领袖最终却惨败在她所鄙夷不屑的资产阶级**面前。鲍赛昂夫人的情夫“葡萄牙一个最有名最有钱的贵族”竟为了20万法郎利息的陪嫁,抛弃了她而娶了资产阶级**洛希斐特。这沉重的打击,迫使鲍赛昂夫人流着眼泪,焚毁情书,退出社交界,隐居乡下。在告别舞会上,鲍赛昂夫人的强颜欢笑掩饰不住内心的悲怆,而先前被她奚落的但斐那却得意非凡。

如果说,鲍赛昂夫人是在资产阶级逼攻下走向灭亡的贵族的典型,那么,拉斯蒂涅则是暴发户所腐化的贵族子弟的典型。拉斯蒂涅在外省是破落贵族子弟,初到巴黎时是一个穷苦窘迫的大学生,只希望通过苦读去取得他渴求的功名利禄与美好前程。可是花花世界的巴黎与家道中落的故乡相比,刺激了他向上爬的欲望;伏盖公寓的恶俗丑陋与贵族沙龙 华丽高雅的鲜明对比更加刺激了他的野心。他遍寻家谱,找到了远亲鲍赛昂夫人作为他高攀上流社会的引进人。然而,世道变了,高贵的门第只能帮助他进入上流社会,却不能帮助他在上流社会扎根。痛心于自己失败的鲍赛昂夫人教给他的完全是资产阶级的教诲:“你越没心肝,就越高升得快,你毫不留情地打击人家,人家就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当驿马骑,把它们骑得精疲力竭,到了站上丢下来,这样你就能达到欲望的最高峰。”她让拉斯蒂涅去追求她一贯蔑视的银行家太太但斐那。她从个人遭遇中看透了:真正统治这个社会的是金钱。她给初出茅庐的拉斯蒂涅上了启蒙的第一课。

拉斯蒂涅的另一个启蒙“教师”是伏脱冷。这个在逃苦役犯对社会本质看得入木三分。他用赤裸裸的语言道破了资产阶级的道德准则:“要弄大钱,就该大刀阔斧地干,要不就完事大吉。……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跟厨房一样腥臭。要捞油水不能怕弄脏手,只要事后洗干净”,“在这个人堆里,不像炮弹一样轰进去,就得像瘟疫一般钻进去”。他唆使拉斯蒂涅去追求被银行家泰伊番赶出家门的女儿,他再派人杀死她的哥哥,这样拉斯蒂涅就能得到泰伊番**100万法郎的陪嫁,而伏脱冷从中抽取20万法郎的报酬。虽然拉斯蒂涅拒绝了这个计划,但使他深为震惊的是,伏脱冷赤裸裸说出的话竟然同鲍赛昂夫人文文雅雅说出的话是一个意思。拉斯蒂涅的经历和见闻,不断印证了他们的说教,特别是他们一个遭遗弃、一个被暗算的结局更证实了“有财便是德”这一资本主义法则。

高老头之死,给拉斯蒂涅上了最为关键的一课。他亲眼见到高老头是怎样被两个女儿榨干了财产后遭遗弃。高老头含恨而死之日,正是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蹁跹起舞之时。为了筹措医药费与丧葬费,拉斯蒂涅奔走于高老头两个女儿的府邸间。阿娜斯塔齐夫妇正为钱财问题闹得不可开交,但斐那干脆以父死悲痛对他闭门不纳。从这里,拉斯蒂涅看到了上流社会的冷酷、自私、忘恩负义,父女、夫妻以及人与人间的金钱关系竟以如此赤裸裸的方式毫不遮掩地展示出来。高老头的惨死印证了鲍赛昂夫人和伏脱冷的教诲,终于完成了拉斯蒂涅的社会教育。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炎炎的欲火,在埋葬高老头的同时,也“埋葬了他青年人的最后一滴眼泪”,决心踏进巴黎上流社会的罪恶深渊中去拼搏一番。

拉斯蒂涅是《人间喜剧》中的重要角色,是一个很有概括意义的艺术典型。整部《人间喜剧》写了他从善良到邪恶、从正直到无耻的变化经历。《高老头》通过他的思想发展,揭露了金钱对人的灵魂的巨大腐蚀力量,鞭挞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累累罪恶,

伏脱冷在《人间喜剧》中占据着特殊的地位。这是个具有象征性的恶魔,又是活生生的典型。他在不同作品中以不同身份出现,但却起着同样的引诱青年堕落的作用。在《高老头》里,他是一个被通缉的再逃苦役犯,但他的思想和行动,却与资产者、银行家没有什么不同。他自愿充当拉斯蒂涅的导师,把人间罪恶向他作了鞭辟入里的分析,指出这个社会“遍地风行的腐化堕落”,人与人的关系就像“一个瓶里的许多蜘蛛”,你吞我,我吞你。因此,他教导拉斯蒂涅:“要追求百万家财,得用陷阱”,在巴黎社会的人堆里打天下,“不像炮弹一样轰进去,就得像瘟疫一般钻进去。清白老实一无用处。”他本身就是一个资产阶级野心家与掠夺者。他梦寐以求的是“把日子过得像小皇帝一样”,他设计的发财途径是用20万法郎买200个黑奴,“有了这笔黑资本,十年之内我可以挣到三四百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引诱拉斯蒂涅去追求泰伊番的女儿,同时设计使泰伊番的独子在决斗中被杀死,企图猎取银行家泰伊番的财产。老于世故又深知黑暗社会底蕴的伏脱冷,用最赤裸裸的语言,把资产阶级利己主义的道德原则在拉斯蒂涅面前全盘托出,开始使涉世不深的拉斯蒂涅感到惊讶、可怕,继而在他脑海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拉斯蒂涅受多方面影响走上了野心家的道路,而伏脱冷的“道德教育”却具有提纲挈领的性质。

但伏脱冷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反面人物。他的形象凝聚着巴尔扎克对法国社会长期的观察、体验与思考。他常常通过伏脱冷的口,对社会丑恶进行无情的剖析与鞭挞,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充当了巴尔扎克批判社会罪恶的代言人。作家赋予他以充沛的精力、雄健的体魄、犀利的目光与深刻的分析力。他信奉极端利己主义原则,不顾一切地为自己谋利,同时,他对这个原则又喜笑怒骂,对由此而产生的社会弊端观察得入木三分。他头脑冷静,城府极深,一眼能看穿别人的心思,令人望而生畏;同时他又殷勤周到,坦白直率,和善亲热,让人捉摸不透。他集冷酷、凶残、刚毅、深沉、狡猾于一身;他决不低头屈服,却善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这是一个强而有力的人物,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巴尔扎克却把他的人格精神提到诗意的高度,使之成为一个色彩十分丰富的多层次的艺术形象,成为“一首恶魔的诗”,具有强大的艺术生命力,是巴尔扎克塑造得相当成功的艺术典型。

2、艺术成就

《高老头》集中表现了巴尔扎克现实主义创作艺术的主要特色。

(1)精细而富有特征的典型环境。巴尔扎克非常重视详细而逼真的环境描绘,一方面是为了再现生活,更重要的是为了刻画人物性格。作品围绕拉斯蒂涅的活动,描写了巴黎不同等级、不同阶层的人们的生活环境;拉丁区的伏盖公寓,形似牢狱的**屋子,到处散发着“闭塞的、霉烂的、酸腐的气味”,塞满了肮脏油腻、残破丑陋的器皿和家具,这是下层人物的寄居之地。唐打区内高老头的两个女儿家里,虽有金碧辉煌的房子、贵重的器物,但“毫无气派的回廊”,挂满意大利油画的客厅却“装饰得像咖啡馆”,这显示了作为新贵的资产阶级暴发户们俗不可耐的排场。圣日尔曼区古老的鲍赛昂府则显示出完全不同的气派,院中套着精壮马匹的华丽马车,穿着金镶边大红制服的门丁,两边供满鲜花的大楼梯以及只有灰和粉红色的小巧玲珑的客室,这些精雅绝伦的陈设、别出心裁的布置都衬托出上流社会贵族“领袖”的风雅超群。这些精细而富有特征的环境描写,有利于展示其对人间性格形成的影响。当拉斯蒂涅从雷斯多夫人和鲍赛昂夫人两处访问后回到栖身的伏盖公寓时,作品写道:“走入气味难闻的饭厅,十八个食客好似马槽前的牲口一般正在吃饭。他觉得这副穷酸相跟饭厅的景象丑恶已极。环境转变太突兀了,对比太强烈了,格外刺激他的野心……”已经享受过上流社会生活的拉斯蒂涅再也不肯自甘贫贱,最后,他决心弄脏双手,抹黑良心,不顾一切地向上扑。拉斯蒂涅的堕落是这种特定的典型环境所决定的。

(2)人物性格的典型化。巴尔扎克不仅塑造了高里奥、拉斯蒂涅、鲍赛昂夫人、伏脱冷等典型形象,而且在其他人物形象的塑造中也做到了共性与个性的统一。雷斯多伯爵夫妇和纽沁根男爵夫妇虽然有贵族的头衔,实际上都是资产者。他们既有追求个人私利的共同特性,又都是独具个性的典型。银行家纽沁根心目中只有金钱,他对待妻子寻求外遇的态度很明朗:“我允许你胡搅,你也得让我犯罪,教那些可怜虫倾家荡产。”雷斯多伯爵对妻子的美着了迷,虽听凭她和玛克勾搭,却有一定限度,这和他的贵族门第观念有关。他知道妻子偷卖祖传钻石后,想方设法赎回,让她戴着参加舞会,以维护门第的尊严。

阿娜斯塔齐和但斐那都是高老头的女儿,但两姊妹各有自己的个性。前者身材高大、结实、黑发,眼睛炯炯有神,进宫谒见过皇上,不把妹妹放在眼里。后者娇小、金发,极有风韵,自知社会地位不高,陪嫁被丈夫侵占,又遭情夫遗弃,性格忧郁善感,经常怀念童年时代的幸福生活。但她们俩都是虚荣心极强的利己主义者,为了满足欲望,不惜榨干父亲的积蓄。阿娜斯塔齐向父亲要钱,往往用勒索的方法,但斐那则用撒娇哄骗的办法。

(3)精致的结构。小说以高老头和拉斯蒂涅的故事为两条主要线索,又穿插了伏脱冷、鲍赛昂夫人的故事。几条线索错综交织,头绪看似纷繁而实际主次分明、脉络清楚、有条不紊。作品以叙述高老头被女儿榨干钱财遭抛弃为中心情节,以拉斯蒂涅为中心人物,通过他的活动穿针引线,将上层社会与下层社会联系起来,将贵族沙龙与资产者客厅连结起来。随着高老头之谜在拉斯蒂涅眼前展现、解开,情节步步推向高潮。伏脱冷被捕、鲍赛昂夫人被弃、高老头惨死,拉斯蒂涅都是目睹者、见证人。社会的丑恶证实了他接受的反面教育,高老头埋葬之日,也是拉斯蒂涅的青年时代结束之时。几条线索紧密交织、环环相扣、步步深入,起着互相深化、互为补充的作用,从而深刻地表现了作品的主题。

(4)对比手法的广泛运用。艺术上的对比手法在《高老头》中运用得十分广泛。伏盖公寓与鲍赛昂府的强烈对比,不仅促使拉斯蒂涅个人野心的猛烈膨胀,而且表明不管是赫赫声威的豪门大户还是穷酸暗淡的陋室客栈,一样充斥着拜金主义,一样存在着卑劣无耻。高贵庄重的鲍赛昂夫人与粗俗强悍的伏脱冷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文质彬彬,一个直言不讳,但不同的语言却又揭示了同样的道理,而他们两人看透社会的理论又与自己生活中的惨败成为反衬,更加深了悲剧的意味。此外,还有高老头女儿的穷奢极欲与高老头的贫苦窘困的对比,鲍赛昂夫人退隐时热闹的场面与凄凉心情的对比等等。这种鲜明对比的手法,使作品的主题更加鲜明突出。

小说主人公高老头向读者展示了一份特别的父爱。他把女儿当作天使,乐于牺牲自己来满足她们的种种奢望。为了女儿的体面,他歇了生意,只身搬进伏盖公寓;为了替女儿还债,他当卖了金银器皿和亡妻的遗物,出让了养老金,弄得身无分文;最后,仍然是为了给女儿弄钱,他竟想去“偷”去“抢”去代替人家服兵役,去“卖命”、“杀人放火”。 对这样一个“慈父”,巴尔扎克赞叹“他无异于一个基督教神圣的殉道者”。有人也曾赞赏他“表现了人类崇高的至性”。其实,这都是把高老头的父爱抽象化,神圣化了。事实上,高老头的父爱并不单纯,而带着阶级的复杂性,他的父爱是交织着封建宗法观念和资产阶级的金钱法则的。从封建宗法伦理道德观出发,他认为父女之爱天经地义,“父道”是家庭、社会的轴心;但他又怀着往上爬的虚荣心,把对女儿的“爱”作为攀援名贵、抬高地位的手段,结果,原本高尚的感情变得庸俗、猥琐。高老头的父爱的悲剧,既是个性发展必然结果,也是时代的必然产物。一方面是由于他心理偏执的近乎疯狂的父爱,使他成为父爱的牺牲品;另一方面又由于社会的发展,使他与社会行为准则脱节,从而使他成为社会的牺牲品。在道德上,高老头并没有完全接受资产阶级一套,还拖着一条“宗法道德的尾巴”。从内容到形式,高老头的父爱都是基于这种宗法道德观念,因受到资本主义金钱关系的无情冲击,而呈病态、畸形的。它是两种社会交替时期的产物。他的父爱交织着封建宗法观念和资产阶级的金钱法则。因而具有自我抹杀性,正如高老头自己所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纵容她们把我踩在脚下的。”

《高老头》是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的作品,发表于1834年。这部小说在展示社会生活的广度和深度方面,在反映作家世界观的进步性与局限性方面,在表现《人间喜剧》的艺术成就和不足之处方面,都具有代表意义。

小说以1819年底和1820年初为时代背景,以伏盖公寓和鲍赛昂夫人的沙龙为舞台,以高老头和拉斯蒂涅两个人物基本平行而又间或交叉的故事为主要情节,真实地勾画出波旁复辟王朝时期法国社会的面貌。

《高老头》对这一时期封建贵族权势的得而复失,盛而复衰的历史趋势,作了细致而深入的描写。

鲍赛昂夫人是“贵族社会的一个领袖”,她的府邸是贵族住区“最有意思的地方”,能在这“金碧辉煌的客厅里露面,就等于一纸阀阅世家的证书”,“一朝踏进了这个比任何社会都门禁森严的场所”,“就可以到处通行无阻”。

但巴尔扎克在描绘这花团锦簇的繁华盛世时,就同时指出了潜藏着的危机,预示了隐伏着的灾难。拉斯蒂涅被引进鲍府的时候,鲍赛昂夫人已到了“被遗弃的关头”,她骚动在心中的不安已经溢于言表,“上流社会最可怕的祸事”已经临头。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虽则鲍赛昂夫人自视清高,对资产阶级妇女不屑一顾,但她对拉斯蒂涅的“开导”却完全是资产阶级式的;她对但斐纳非常轻视,却让拉斯蒂涅去追求这位银行家的太太,并亲自带他到剧院去结识但斐纳。因为个人的阅历和遭遇使她懂得了贵族的一套已经不时兴了,资产阶级的金钱力量才是真正的统治者。她自己就是金钱的手下败将。洛希斐特是新起的暴发户,鲍赛昂夫人的情夫阿瞿达也并不十分喜欢洛希斐特**,但他却毅然决然抛弃了名媛贵妇鲍赛昂夫人,决定和资产阶级暴发户联姻,因为可以得到“20万法郎利息的陪嫁”。

鲍赛昂夫人告别巴黎的盛大舞会,恰似贵族社会的回光返照,是巴尔扎克着力刻画的“上流社会必然崩溃的一曲无尽的挽歌”。富丽堂皇的外景与鲍赛昂夫人凄凉的心境形成强烈的对比。这位贵妇尽管在众人面前“安闲静穆”,“始终保持着她的本来面目”,好象“到了最后一刻,她依旧高高在上地控制着这个社会”;但在卧室里,她却流着眼泪烧毁情书,做着诀别巴黎的最后准备。这种人前背后的表演,正是贵族阶级行将没落而又强恃尊严的社会地位的真实写照。

鲍赛昂夫人泪眼晶莹地到乡下隐居去了,而被她百般奚落的但斐纳,却在贵族的哀乐声中终于挤进了这个“她一心要高攀”的社会,实现了她的夙愿。当鲍赛昂夫人强颜欢笑的时候,但斐纳却在“得意自己在大众面前的锋芒”,连鲍赛昂夫人也不得不承认“纽沁根太太今晚漂亮得很”。两相对照,前后比较,一荣一枯,一起一落。两个阶级的命运一清二楚。

《高老头》一书着重揭露批判的是资本主义世界中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高老头的两个女儿,在高老头的培养下都过着奢华的生活。一个高攀贵族,跳进了上流社会,成了新贵雷斯多伯爵太太;一个喜欢金钱,嫁给了银行家,成为纽沁根夫人。这是一对典型的资产阶级荡妇。她们出嫁的时候,每人得到80万法郎的陪嫁,所以对高老头极尽奉承体贴之能事。但是,不久高老头就被撵出了女儿的大门,在伏盖公寓里过着穷酸的生活。开始他还可以每星期在女儿家吃一两次饭,后来改为1个月两次,再后他就连女儿的门都进不去了。这种感情的变化一方面是因为到了复辟时期,父亲的面条商身份已不能给女儿的家庭带来光彩;更重要的是因为高老头的钱越来越少了,“做父亲的应该永远有钱,应该笼络女儿,象对付狡猾的马一样”。她们有时也来到伏盖公寓父亲的住处,目的就是为了继续榨取高老头的仅存的钱财。两个女儿竞先下手,互相争夺,在财产的面前,一对亲姐妹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高老头之死是这幕家庭丑剧的高潮。高老头死前想见女儿,哭天喊地,但也枉然,这才使他悟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残酷的真理。“钱可以买到一切,买到女儿”。“倘若我有钱,倘若我留着家私,没有把财产给她们,她们就会来了,会把她们的亲吻来舐我的脸!”“父亲轴心”无情地被“金钱轴心”代替了。女儿们“为了参加跳舞会,即使踩着父亲的身体走过去也在所不惜”。一个囊空如洗的父亲无异于一个被榨干的柠檬,对于骄奢*逸的女儿还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筹款治丧,拉斯蒂涅“在纽沁根夫妇与雷斯多夫妇两处奔走”竟“毫无结果”,理由是:“先生跟太太谢绝一切宾客。他们的父亲死了,都悲痛得了不得。”在送葬的行列里,出现的是这两家“有爵徽的空车”。巴尔扎克的揭露和批判真可谓入木三分,力透纸背。

《高老头》还多方面地触及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累累罪恶。资本主义社会就是一个培养肮脏灵魂的大温床。无论在“上流社会”还是在下层公寓,极端利己主义的冰水淹没了一切道德原则,金钱象一只巨掌,牵着无数木偶,在社会舞台上各尽其能地进行着丑恶的表演。为了觊觎高里奥的财产,伏盖太太竟乔装打扮、媚态百出;贪图3000法郎收入,米旭诺和波阿莱成了官方的密探,对伏脱冷暗下毒手;为了到手20万法郎,伏脱冷巧设陷阱,杀害了泰伊番的独子;纽沁根大耍无赖手段,鲸吞妻子的全部钱财;拉斯蒂涅则以他眼前的“英雄”们为榜样,亦步亦趋,在社会这个大泥坑里越陷越深,明知“入了地狱”,还决心要“耽下去”、“拼一拼”。

伏脱冷这个人物在《人间喜剧》中占据着特殊的地位。这是个具有象征性的恶魔,又是活生生的典型。他在不同作品中以不同身份出现,但却起着同样的引诱青年堕落的作用。在《高老头》里,他的地位是被警察特务追捕着的苦役犯,但他的思想和行动,却与资产者、银行家没有什么不同。他梦寐以求的是“把日子过得象小皇帝一样”,他设计的发财途径是用20万法郎购买200个黑人,“有了这笔黑资本,10年之内我可以挣到300~400万”。为了达到目的,他动了杀人念头,勾引拉斯蒂涅做他的同谋,企图猎取银行家泰伊番的财产。“我要成功了,就没有人盘问我的出身。我就是400万先生,合众国公民。”盗匪与资产者无异,差别至多是杀人“见血不见血”而已。法律制裁伏脱冷,也只是为了保护角逐场上的胜利者。正是通过这样巧妙的构思,使得作品对社会罪恶与资产阶级的批判更加深入一层。

伏脱冷老于世故,深知黑暗社会的底蕴,他用最赤裸裸的语言,把资产阶级极端利己主义的道德原则在拉斯蒂涅面前和盘托出,开始使涉足不深的拉斯蒂涅感到惊讶、可怕,继而在他脑海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巴尔扎克通过伏脱冷的长篇台词,嬉笑怒骂,冷嘲热讽,对社会腐朽的道德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揭露和毫不留情的鞭挞。拉斯蒂涅受多方面的影响走上了野心家的道路,而伏脱冷的“道德教育”却具有提纲挈领的性质。

鲍赛昂夫人是在暴发户的逼攻下走向灭亡的贵族的典型,拉斯蒂涅则是为暴发户所腐化的贵族子弟的典型。他的堕落过程是贯串全书的主线。他来往于“上流社会”与伏盖公寓之间,把两个场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融合为一体。他在两处受教育,方式不同,内容一样:金钱便是力量。为了爬上去,必须有钱,为了有钱必须涂黑良心。通过拉斯蒂涅所走过的道路和他的心理变化,作家细致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金钱对人们灵魂的巨大腐蚀作用。

拉斯蒂涅在外省是破落贵族子弟,到巴黎是穷困窘迫的大学生。花花世界的巴黎与家道中落的故乡相比,强烈地刺激了他向上爬的欲望。于是他追寻家谱,找到了远亲鲍赛昂夫人作为高攀“上流社会”的引进人。然而,世道变了,高贵的门第只能帮助他进入“上流社会”,却不能帮助他在“上流社会”扎根,连这位鲍赛昂夫人自己也在与资产阶级妇女的角逐中败下阵来。聆听鲍赛昂夫人的“教导”,目睹她的命运,金钱的威力超过了姓氏的力量,这是时代的特点。伏脱冷也向他道出了这个真理,鲍赛昂家只能给他撑腰,但袋里空空如也还是无济于事,要想爬得上去,必须有“100万家财”,而“要搞大钱,就该大刀阔斧的干,要不就完事大吉。……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跟厨房一样的腥臭。可是要作乐,就不能怕弄脏手,只要你事后洗洗干净:今日所谓的道德,就是这一点”。资产阶级的赌博心理和道德准则被伏脱冷一语道破,它深深地印在拉斯蒂涅的心中。

但是,拉斯蒂涅并不是立即就全部接受下来并付诸实施的。他的经历,他的见闻,不断印证了伏脱冷的邪恶说教。大量的罪恶事实,特别是伏脱冷的被捕和鲍赛昂夫人的被逐,对他震动尤大。高老头之死,是拉斯蒂涅上的最后一课。他自始至终目击了这场戏的演进。为了让高老头最后能见到女儿,为了给高老头筹款治病办丧,他来回奔走于伏盖公寓和高老头两个女儿的府邸之间。高老头临终前绝望的哀鸣和愤怒的咒骂,仿佛是这段乐曲中的主调,反复出现,不绝于耳。与之相对照的,或是两个女儿踩着父亲的身体向鲍府的舞会走去,或是两对夫妇为了钱财问题闹得不可开交,或是为了避免破钞,干脆闭门不纳。面对此情此景,伏脱冷的哲学被全盘接受了,拉斯蒂涅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炎炎的欲火,纵身跳进了巴黎“上流社会”这个罪恶的深渊。这样,我们看到拉斯蒂涅步步堕落的同时,也就看到了社会的重重罪恶。

表现了贵族阶级的必然灭亡,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累累罪恶,使《高老头》不愧为批判现实主义的优秀作品,为我们认识资本主义社会提供了丰富的形象材料,但作家的思想弱点也在作品中留下了印记。

保守的贵族意识使巴尔扎克对衰亡中的贵族倾注了深切的同情,尤其是对鲍赛昂夫人被迫退隐的描写,明显地流露出“哀其不幸”的情调。以“情欲说”为特点的人性论,也常常损害巴尔扎克笔下人物的典型性,过分夸大以至绝对化了的“父爱”,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面粉投机商高老头的本来面目。拉斯蒂涅的形象交织着作家的同情与厌恶。他同情他向上爬的欲望,又厌恶他那不择手段的极端利己主义。这种对个人奋斗道路的正面肯定,是与巴尔扎克所处的社会地位相一致的。

从对现实的细致观察中进行精确描写,是巴尔扎克艺术的最大特色,这是与他反映社会生活的深度和广度相适应的。

巴尔扎克非常重视详细而逼真的环境描绘,一方面是为了再现生活,更重要的是为了刻画人物性格。他总是力图为他的人物提供真实、具体的活动背景,从而使人物获得真实感、典型性。“假如他不按照实物临摹的话,在1850年人们就不会相信它们了。”他笔下的环境是个性化的,是为活动于其中的人物服务的。

《高老头》一开始对伏盖公寓内外景的描写,确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先写外景:街道、建筑、阴沟、墙脚,显出“一派毫无诗意的贫穷”,读起来就象生活在其中的人一样,会“无端地不快活”。然后写内景:院子、客厅、地板、陈设,无一不散发着“公寓味道”,就象那股“闭塞的、霉烂的、酸腐的气味”也会向读者迎面扑来一样。在这样的背景下,再给我们介绍那一张张奇形怪状的脸谱,就显得十分自然,十分贴切了。但是巴尔扎克的写景也时常失之冗长、繁琐,尽管他曾为这一缺点多方辩解,有时也不无道理,但我们还是认为他那些过于细腻的“考古学描写”,不免有些累赘。

客观环境的逼真描写,只是构成“典型环境”的一个组成部分。恩格斯所说的“典型环境”,主要是要求作家真实地再现当时历史条件下的阶级关系,要在正确的阶级关系中来塑造各种典型人物。

《高老头》中展示的贫穷的伏盖公寓,是巴黎下层社会的缩影,“整个社会的分子,在这样一个集团内当然是应有尽有”。对这伙失意落魄人物的描述,重点在于境遇的变迁所造成的性格变异,一些准确的经济数字告诉我们,他们来自哪个阶级,现在的经济地位又是如何。这里弥漫着市侩习气,充斥着尔虞我诈的关系,也流露出对上层的妒羡和不满,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认识了伏脱冷这个典型。而在富丽堂皇,珠光宝气的沙龙里,集结的是一群“出名放肆的男人”和“最风雅的妇女”,他们寻欢作乐,放荡不羁,作者着力描写辉煌掩盖下的精神空虚,虚伪遮饰下的勾心斗角,正是在这里,我们目睹了鲍赛昂夫人的荣辱。这两个交替出现的场景,或者说,整个万头攒动、互相倾轧的巴黎社会的典型环境,为野心家拉斯蒂涅的成长发展提供了真实可信的依据。他以伏盖公寓为基地,向“上流社会”猛冲过去,上下两个熔炉,合铸了这个典型性格。紧扣着环境表现人物,环境的变化促使人物发展,典型人物又使环境具有典型特征,二者相辅相成,辩证统一。这样,巴尔扎克的创作就较好地体现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一现实主义的根本原则。

巴尔扎克基本上遵循现实主义集中概括的典型化原则塑造人物。“为了塑造一个美丽的形象,就取这个模特儿的手,取另一个模特儿的脚,取这个的胸,取那个的肩。艺术家的使命就是把生命灌注到他所塑造的这个人体里去,把描绘变成真实。如果他只是想去临摹一个现实的女人,那么他的作品就根本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这种“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的做法,使作家笔下的人物从肖像到性格都具有鲜明、突出的特点,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巴尔扎克象出色的素描画家一样,只需寥寥数笔,就能把人物的外形特征勾画得惟妙惟肖,而且与其内在性格相得益彰。

在《高老头》中,重要人物如伏脱冷,次要人物如伏盖太太,都是这方面成功的例子。在性格描写上,巴尔扎克特别渲染他笔下每一个典型最基本、最富于特征、最能表现其性格本质的东西。如高布赛克的贪婪、葛朗台的吝啬、于洛的好色、菲力普的凶残等等。为了达到最充分地揭示形象的目的,他把这类主导特征又加以扩大、提炼和夸张,乃至用近于漫画的手法,刻画得淋漓尽致。但是,巴尔扎克认为这是人物“情欲”恶性发展的结果,他把这种“情欲”绝对化,就难免会导致人物的失真。

《人间喜剧》中的人物数以千计,但主要人物,有的尽管类型相同,也同样做到了面目各异。如同是爱钱如命的高布赛克和葛朗台,同是野心勃勃的拉斯蒂涅和吕西安,绝无雷同之感。就是许多次要人物,虽然着墨不多,但也栩栩如生,各具特点。这是因为巴尔扎克不但牢牢把握了人物的本质,也赋予人物以鲜明的个性。高里奥的两个女儿就是既有共同点,又绝不会被混淆的人物。大女儿由于混入了贵族圈,因而高傲、跋扈;二女儿由于还被排挤在“上流社会”之外,又遭到情人的遗弃,丈夫的虐待,因而阴郁、伤感。同样敲诈父亲的钱财,前者是豪夺,后者是巧取,作为艺术形象,都是共性与个性相结合的典型。

巴尔扎克还善于用“人物再现”的方法即以前作品中的人物在以后作品中再次出场的方法,把《人间喜剧》的许多典型人物贯穿起来。如拉斯蒂涅在《高老头》中还是一个涉世不深,“天良”未泯的大学生;但到了《纽沁根银行》里,他已是银行家投机生意的得力助手了。以后他还得到伯爵封号,当上了部长。这样,不仅作品中的主要人物得到了符合于性格特征的充分发展,而且把各个独立的单篇也连成一个互相关联的艺术上的“有机整体”。

此外,《高老头》在结构安排,语言个性化,心理描写等方面,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高老头》发表于1834年,是巴尔扎克最优秀的作品之一。这部作品在展示社会生活的广度和深度方面,在反映作家世界观的进步性和局限性方面,在表现《人间喜剧》的艺术成就和不足之处方面,都具有代表意义。

小说以1819年底到1820年初的巴黎为背景,主要写两个平行而又交叉的故事:退休面条商高里奥老头被两个女儿冷落,悲惨地死在伏盖公寓的阁楼上;青年拉斯蒂涅在巴黎社会的腐蚀下走上堕落之路。同时还穿插了鲍赛昂夫人和伏脱冷的故事。通过寒酸的公寓和豪华的贵族沙龙这两个不断交替的主要舞台,作家描绘了一幅幅巴黎社会人欲横流、极端丑恶的图画,暴露了在金钱势力支配下资产阶级的道德沦丧和人与人之间的冷酷无情,揭示了在资产阶级的进攻下贵族阶级的必然灭亡,真实地反映了波旁王朝复辟时期的特征。

1、思想意义与人物分析

首先,《高老头》着重揭露批判的是资本主义世界中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大革命时期依靠大饥荒成为暴发户的高里奥老头,在妻子死后,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到两个女儿身上,让她们从小就过着奢侈、挥霍的生活,满足她们的一切欲望。后来,他把财产平分成两份,给了每人80万法郎的嫁资。金钱换来了如意的婚事。大女儿阿娜斯塔齐嫁给雷斯多伯爵,进入了贵族社会,小女儿但斐那找了银行家纽沁根作丈夫,成了阔太太。结婚之初,高老头还是两个女儿家的座上客,他一周可以在女儿家吃一两次饭,后来改为一个月两次,最后竟永远被拒之于大门之外。这种感情的变化一方面是因为到了复辟时期,爵位重新成为地位的标志,高老头的面条商身份不能给女儿的家庭带来光彩,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钱越来越少了。他想见女儿时或者偷偷从厨房溜进去,或者站在她们马车经过的道路旁。两个女儿偶尔也光顾父亲居住的伏盖公寓,目的是为了不断榨取父亲仅有的赖以活命的钱财。两姐妹用尽心机,各不相让,几乎反目成仇。在她们的轮番搜刮下,高老头当尽卖绝,一文不值,在伏盖公寓的阁楼上贫病交加、濒临死亡。

高老头之死是这幕家庭丑剧的高潮。高老头临死前想见女儿一面,尽管他哭天喊地,可是谁也没来,死前的高老头才悟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残酷真理:“钱可以买到一切,买到女儿。”当拉斯蒂涅为筹款治丧在“纽沁根夫妇与雷斯多夫妇两处奔走”时,他们以“父亲死了,都悲痛得了不得”而拒绝会客。在送葬的行列里,出现的是这两家“有爵徽的空车”。巴尔扎克的揭露与批判真可谓入木三分,力透纸背。

整个巴黎在金钱的魔力感召下,极端利己主义淹没了一切道德原则,无论是上流社会还是下层公寓,围绕金钱演出的丑剧层出不穷。阿瞿达侯爵为了20万法郎的陪嫁抛弃了交往多年的情妇;雷斯多伯爵抓住妻子的弱点侵吞了她的财产;银行家纽沁根则下流到答应妻子“自由”,但要以控制她的财产作为交换。由于觊觎高老头的财产,伏盖太太巧装打扮,故作媚态;为了3000法郎的收入,米旭诺和波阿莱成为官方的密探,对伏脱冷暗下毒手;伏脱冷为了20万法郎,巧设陷阱,杀害了泰伊番的独子;拉斯蒂涅在巴黎这个大染缸中,放弃了靠读书求功名的念头,决心要在这个“地狱”中去“拼一拼”。

其次,《高老头》对封建贵族权势的得而复失,盛而复衰的历史趋势,作了细致而深入的描写。王政复辟时期,爵位重新成为地位的标志,鲍赛昂夫人是“贵族社会的一个领袖”,其府邸是贵族住区“最有意思的地方”,能在这“金碧辉煌的客厅里露面,就等于一纸阀阅世家的证书”,拉斯蒂涅初到巴黎就凭着“鲍赛昂太太表弟”这一称呼在社交界通行无阻。圣日尔曼的沙龙是暴发的资产阶级梦寐以求的“圣地”,为了能够踏进“这个比任何社会都门禁森严的场所”,“一个银行家的太太作什么牺牲都肯”。资产阶级拼命想挤进贵族行列,但贵族社会却十分鄙薄满身铜臭的资产者,已经得到封爵的许多新贵族仍旧被拒于他们的大门之外。

但是贵族社会的表面繁华后面却潜藏着危机,隐伏着灾难。傲慢的贵族领袖最终却惨败在她所鄙夷不屑的资产阶级**面前。鲍赛昂夫人的情夫“葡萄牙一个最有名最有钱的贵族”竟为了20万法郎利息的陪嫁,抛弃了她而娶了资产阶级**洛希斐特。这沉重的打击,迫使鲍赛昂夫人流着眼泪,焚毁情书,退出社交界,隐居乡下。在告别舞会上,鲍赛昂夫人的强颜欢笑掩饰不住内心的悲怆,而先前被她奚落的但斐那却得意非凡。

如果说,鲍赛昂夫人是在资产阶级逼攻下走向灭亡的贵族的典型,那么,拉斯蒂涅则是暴发户所腐化的贵族子弟的典型。拉斯蒂涅在外省是破落贵族子弟,初到巴黎时是一个穷苦窘迫的大学生,只希望通过苦读去取得他渴求的功名利禄与美好前程。可是花花世界的巴黎与家道中落的故乡相比,刺激了他向上爬的欲望;伏盖公寓的恶俗丑陋与贵族沙龙 华丽高雅的鲜明对比更加刺激了他的野心。他遍寻家谱,找到了远亲鲍赛昂夫人作为他高攀上流社会的引进人。然而,世道变了,高贵的门第只能帮助他进入上流社会,却不能帮助他在上流社会扎根。痛心于自己失败的鲍赛昂夫人教给他的完全是资产阶级的教诲:“你越没心肝,就越高升得快,你毫不留情地打击人家,人家就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当驿马骑,把它们骑得精疲力竭,到了站上丢下来,这样你就能达到欲望的最高峰。”她让拉斯蒂涅去追求她一贯蔑视的银行家太太但斐那。她从个人遭遇中看透了:真正统治这个社会的是金钱。她给初出茅庐的拉斯蒂涅上了启蒙的第一课。

拉斯蒂涅的另一个启蒙“教师”是伏脱冷。这个在逃苦役犯对社会本质看得入木三分。他用赤裸裸的语言道破了资产阶级的道德准则:“要弄大钱,就该大刀阔斧地干,要不就完事大吉。……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跟厨房一样腥臭。要捞油水不能怕弄脏手,只要事后洗干净”,“在这个人堆里,不像炮弹一样轰进去,就得像瘟疫一般钻进去”。他唆使拉斯蒂涅去追求被银行家泰伊番赶出家门的女儿,他再派人杀死她的哥哥,这样拉斯蒂涅就能得到泰伊番**100万法郎的陪嫁,而伏脱冷从中抽取20万法郎的报酬。虽然拉斯蒂涅拒绝了这个计划,但使他深为震惊的是,伏脱冷赤裸裸说出的话竟然同鲍赛昂夫人文文雅雅说出的话是一个意思。拉斯蒂涅的经历和见闻,不断印证了他们的说教,特别是他们一个遭遗弃、一个被暗算的结局更证实了“有财便是德”这一资本主义法则。

高老头之死,给拉斯蒂涅上了最为关键的一课。他亲眼见到高老头是怎样被两个女儿榨干了财产后遭遗弃。高老头含恨而死之日,正是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蹁跹起舞之时。为了筹措医药费与丧葬费,拉斯蒂涅奔走于高老头两个女儿的府邸间。阿娜斯塔齐夫妇正为钱财问题闹得不可开交,但斐那干脆以父死悲痛对他闭门不纳。从这里,拉斯蒂涅看到了上流社会的冷酷、自私、忘恩负义,父女、夫妻以及人与人间的金钱关系竟以如此赤裸裸的方式毫不遮掩地展示出来。高老头的惨死印证了鲍赛昂夫人和伏脱冷的教诲,终于完成了拉斯蒂涅的社会教育。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炎炎的欲火,在埋葬高老头的同时,也“埋葬了他青年人的最后一滴眼泪”,决心踏进巴黎上流社会的罪恶深渊中去拼搏一番。

拉斯蒂涅是《人间喜剧》中的重要角色,是一个很有概括意义的艺术典型。整部《人间喜剧》写了他从善良到邪恶、从正直到无耻的变化经历。《高老头》通过他的思想发展,揭露了金钱对人的灵魂的巨大腐蚀力量,鞭挞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累累罪恶,

伏脱冷在《人间喜剧》中占据着特殊的地位。这是个具有象征性的恶魔,又是活生生的典型。他在不同作品中以不同身份出现,但却起着同样的引诱青年堕落的作用。在《高老头》里,他是一个被通缉的再逃苦役犯,但他的思想和行动,却与资产者、银行家没有什么不同。他自愿充当拉斯蒂涅的导师,把人间罪恶向他作了鞭辟入里的分析,指出这个社会“遍地风行的腐化堕落”,人与人的关系就像“一个瓶里的许多蜘蛛”,你吞我,我吞你。因此,他教导拉斯蒂涅:“要追求百万家财,得用陷阱”,在巴黎社会的人堆里打天下,“不像炮弹一样轰进去,就得像瘟疫一般钻进去。清白老实一无用处。”他本身就是一个资产阶级野心家与掠夺者。他梦寐以求的是“把日子过得像小皇帝一样”,他设计的发财途径是用20万法郎买200个黑奴,“有了这笔黑资本,十年之内我可以挣到三四百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引诱拉斯蒂涅去追求泰伊番的女儿,同时设计使泰伊番的独子在决斗中被杀死,企图猎取银行家泰伊番的财产。老于世故又深知黑暗社会底蕴的伏脱冷,用最赤裸裸的语言,把资产阶级利己主义的道德原则在拉斯蒂涅面前全盘托出,开始使涉世不深的拉斯蒂涅感到惊讶、可怕,继而在他脑海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拉斯蒂涅受多方面影响走上了野心家的道路,而伏脱冷的“道德教育”却具有提纲挈领的性质。

但伏脱冷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反面人物。他的形象凝聚着巴尔扎克对法国社会长期的观察、体验与思考。他常常通过伏脱冷的口,对社会丑恶进行无情的剖析与鞭挞,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充当了巴尔扎克批判社会罪恶的代言人。作家赋予他以充沛的精力、雄健的体魄、犀利的目光与深刻的分析力。他信奉极端利己主义原则,不顾一切地为自己谋利,同时,他对这个原则又喜笑怒骂,对由此而产生的社会弊端观察得入木三分。他头脑冷静,城府极深,一眼能看穿别人的心思,令人望而生畏;同时他又殷勤周到,坦白直率,和善亲热,让人捉摸不透。他集冷酷、凶残、刚毅、深沉、狡猾于一身;他决不低头屈服,却善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这是一个强而有力的人物,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巴尔扎克却把他的人格精神提到诗意的高度,使之成为一个色彩十分丰富的多层次的艺术形象,成为“一首恶魔的诗”,具有强大的艺术生命力,是巴尔扎克塑造得相当成功的艺术典型。

2、艺术成就

《高老头》集中表现了巴尔扎克现实主义创作艺术的主要特色。

(1)精细而富有特征的典型环境。巴尔扎克非常重视详细而逼真的环境描绘,一方面是为了再现生活,更重要的是为了刻画人物性格。作品围绕拉斯蒂涅的活动,描写了巴黎不同等级、不同阶层的人们的生活环境;拉丁区的伏盖公寓,形似牢狱的**屋子,到处散发着“闭塞的、霉烂的、酸腐的气味”,塞满了肮脏油腻、残破丑陋的器皿和家具,这是下层人物的寄居之地。唐打区内高老头的两个女儿家里,虽有金碧辉煌的房子、贵重的器物,但“毫无气派的回廊”,挂满意大利油画的客厅却“装饰得像咖啡馆”,这显示了作为新贵的资产阶级暴发户们俗不可耐的排场。圣日尔曼区古老的鲍赛昂府则显示出完全不同的气派,院中套着精壮马匹的华丽马车,穿着金镶边大红制服的门丁,两边供满鲜花的大楼梯以及只有灰和粉红色的小巧玲珑的客室,这些精雅绝伦的陈设、别出心裁的布置都衬托出上流社会贵族“领袖”的风雅超群。这些精细而富有特征的环境描写,有利于展示其对人间性格形成的影响。当拉斯蒂涅从雷斯多夫人和鲍赛昂夫人两处访问后回到栖身的伏盖公寓时,作品写道:“走入气味难闻的饭厅,十八个食客好似马槽前的牲口一般正在吃饭。他觉得这副穷酸相跟饭厅的景象丑恶已极。环境转变太突兀了,对比太强烈了,格外刺激他的野心……”已经享受过上流社会生活的拉斯蒂涅再也不肯自甘贫贱,最后,他决心弄脏双手,抹黑良心,不顾一切地向上扑。拉斯蒂涅的堕落是这种特定的典型环境所决定的。

(2)人物性格的典型化。巴尔扎克不仅塑造了高里奥、拉斯蒂涅、鲍赛昂夫人、伏脱冷等典型形象,而且在其他人物形象的塑造中也做到了共性与个性的统一。雷斯多伯爵夫妇和纽沁根男爵夫妇虽然有贵族的头衔,实际上都是资产者。他们既有追求个人私利的共同特性,又都是独具个性的典型。银行家纽沁根心目中只有金钱,他对待妻子寻求外遇的态度很明朗:“我允许你胡搅,你也得让我犯罪,教那些可怜虫倾家荡产。”雷斯多伯爵对妻子的美着了迷,虽听凭她和玛克勾搭,却有一定限度,这和他的贵族门第观念有关。他知道妻子偷卖祖传钻石后,想方设法赎回,让她戴着参加舞会,以维护门第的尊严。

阿娜斯塔齐和但斐那都是高老头的女儿,但两姊妹各有自己的个性。前者身材高大、结实、黑发,眼睛炯炯有神,进宫谒见过皇上,不把妹妹放在眼里。后者娇小、金发,极有风韵,自知社会地位不高,陪嫁被丈夫侵占,又遭情夫遗弃,性格忧郁善感,经常怀念童年时代的幸福生活。但她们俩都是虚荣心极强的利己主义者,为了满足欲望,不惜榨干父亲的积蓄。阿娜斯塔齐向父亲要钱,往往用勒索的方法,但斐那则用撒娇哄骗的办法。

(3)精致的结构。小说以高老头和拉斯蒂涅的故事为两条主要线索,又穿插了伏脱冷、鲍赛昂夫人的故事。几条线索错综交织,头绪看似纷繁而实际主次分明、脉络清楚、有条不紊。作品以叙述高老头被女儿榨干钱财遭抛弃为中心情节,以拉斯蒂涅为中心人物,通过他的活动穿针引线,将上层社会与下层社会联系起来,将贵族沙龙与资产者客厅连结起来。随着高老头之谜在拉斯蒂涅眼前展现、解开,情节步步推向高潮。伏脱冷被捕、鲍赛昂夫人被弃、高老头惨死,拉斯蒂涅都是目睹者、见证人。社会的丑恶证实了他接受的反面教育,高老头埋葬之日,也是拉斯蒂涅的青年时代结束之时。几条线索紧密交织、环环相扣、步步深入,起着互相深化、互为补充的作用,从而深刻地表现了作品的主题。

(4)对比手法的广泛运用。艺术上的对比手法在《高老头》中运用得十分广泛。伏盖公寓与鲍赛昂府的强烈对比,不仅促使拉斯蒂涅个人野心的猛烈膨胀,而且表明不管是赫赫声威的豪门大户还是穷酸暗淡的陋室客栈,一样充斥着拜金主义,一样存在着卑劣无耻。高贵庄重的鲍赛昂夫人与粗俗强悍的伏脱冷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文质彬彬,一个直言不讳,但不同的语言却又揭示了同样的道理,而他们两人看透社会的理论又与自己生活中的惨败成为反衬,更加深了悲剧的意味。此外,还有高老头女儿的穷奢极欲与高老头的贫苦窘困的对比,鲍赛昂夫人退隐时热闹的场面与凄凉心情的对比等等。这种鲜明对比的手法,使作品的主题更加鲜明突出。

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人间喜剧〉是怎样体现了资产阶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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