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父亲

栏目:资讯发布:2023-09-27浏览:4收藏

清明│父亲,第1张

文/高金业

又是清明。伴着飞飘的杨柳飞絮,在春的生意盎然里,我和爱人回到了村子的墓地里。几百公里的路,因为扫墓,路便显得不那么远。墓地经过 了整修,垒了围墙,种了树木。有些简陋的墓地,而今变得庄重规整了许多。日子富裕了,村人要将好日子与先人们一同分享。

鞭炮响起来,风卷着纸钱,缭绕着,飘摇,飘摇。

我的思绪也便随着这飘摇远去

47年前的那天,走出家门的时候,感觉天气是晴朗的,太阳艳艳照着,寒冷的空气里透着清新。

母亲叮嘱着,到了县里,别忘了把旧衣裳包好让人带回来。

父亲一直送我到胡同口,一直想听父亲说点啥,但没有,胡同深深,只有脚步声在有轻有重回响。

坐上姐夫的自行车后座,只见父亲向我扬了扬手,似乎要说啥,但仍然没有。寒风里,只有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棉袄的衣襟在飘荡。

摸了一下有些酸的鼻子,心想有了钱,该给父亲换个棉袄了。

伴我一起生活了19年的老房子渐行渐远,还有那个村庄。渐渐地连村庄也模糊于视线。家,我就这样离开了吗?

其实,曾经生活的这个家是我的姥姥家,而父亲自小生活的家距离这个家5里路,那是我的奶奶家,按家族的传续,我真正的老家应该在那里。

多年后忽然心血来潮,背着父亲回了趟真正的老家。翻过泛着霉味的家谱,走访了一些亲戚。我发现我的家族并不兴旺。从我儿子上溯5辈,除我的爷爷弟兄两个外,其余皆为单传。想来计划生育于我们家从清朝就开始了的。我甚至发现我和父亲有着很多的共同点。父亲是独子,我也是独子;父亲有继母,我也有继母;父亲一个儿子,我也一个儿子;父亲住了岳母家,我也住到了岳母家。这一发现使我惊诧不已。

但我还是比父亲幸运,我有3个姐姐,而父亲没有,连一个兄弟姊妹都没有,孤零零一个人。父亲时常地感到孤独。他在后来的日记里说,小时候受了欺负,他没处求援,只得一个人跑到泊里,偷偷地哭一场。

爷爷家的村子不大,老宅隐在胡同里,3间瓦房,东西厢房,院内一棵石榴树。五四运动爆发那年,奶奶先于爷爷6年去世。那一年,父亲4岁。10岁时,爷爷也离他而去。我对爷爷的印象,只是那张墙上的那张泛黄的照片,穿着棉袍的爷爷一脸严肃静静地看着我。

父亲是继母解氏和亲戚们拉扯大的,想象不出没有了父母的父亲是怎样孤独地捱过来的,父亲从没对我提起过那段 历史 。我问姐姐,姐姐们也不清楚。少言寡语的父亲总是这样,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苦难。

虽家境每况日下,爷爷还是把父亲送到那所叫焕新小学的学堂里,校舍在村西的二圣庙中,在神像的注视下,父亲于孔子牌位前行了大礼,开始读诗经孟子国文修身。

或许过于孤独,父亲把 情感 全部注入书中,父亲的书读得很好,字也写得很好。以至后来村里盖房上梁、过年的门对子,常常的有人求字。父亲那时还喜欢绘画,曾把学堂佛殿内墙壁上的画用煤油浸透的纸勾出轮廓,临下来画。

内向的父亲也有捣蛋的时候,上学时将人家的狗领回家,喂出了感情,牵着吓唬别人。

老屋里挂着几幅老照片,照片上父亲穿着西装,与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站在一起,无声地笑着,青春且帅气。照片下标着“美华照相”的字样。不能够想象印象中衰老懦弱的父亲当年会有那般的生气勃勃。

1929年正是军阀混战之时,盗匪四起,民不聊生。为避战乱,也为讨一生计,14岁的父亲只身来到了哈尔滨,在同乡开的杂货铺里当了学徒。而那张父亲保留下来的西装照片正是这一时期的记录。

父亲珍藏下这张照片,其实也珍藏下自己最好的年华。

那年秋天,发生了中东路事件,因事刚好在富锦的父亲目睹了苏联飞机的轮番轰炸,所幸父亲无事。

4年后,18岁的父亲与20岁的母亲结了婚。婚后第2年,父亲又去了东北,一去就是5年。5年里既受过老毛子的气,又挨过日本人的揍。在东北的日子里,他学会了自立,学会了记账,也学会了一手好算盘。

卢沟桥事变后的第2年,并没有挣下多少钱的父亲回到了老家。

我的姥姥家祖上家境殷实,其中一支曾成为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然而姥爷同样很早便离开了人世,姥姥一个人拉扯3个孩子,备受本家的冷眼和欺负,尝尽了生活的艰辛。家里唯一的男人,我的舅舅早年去了上海,作了堂倌,25岁便去世了。

舅舅是活活累死的,白天晚上端茶倒水,照看场子,一个乡下的孩子,不知道照料和保护自己。就这样死了,尸首都没运回。黄县的男人大都不愿守在家中,都想到外面闯荡一番。舅舅就这样死在上海。姥爷也是,他更早地死在海参崴,和他一起同样没回来的还有几个黄县人。

待到母亲和姨姨也出嫁后,只剩下姥姥一个人。家里没有男人,地没法种,父母只好从奶奶家搬到姥姥家。高家成了外来户,父亲作了倒插门女婿。那一年,刚好日本鬼子投降。在有了大姐之后,二姐来到世上。

解放战争的炮声响起,原本想好好在家操持一下日子的父亲和村里其他青壮年一样,被征召入伍,来到部队。那一年,父亲32岁。两年后,父亲负伤回了家。至死县民政还给他按月发伤残补助。家里没有父亲穿军装的照片,很难想象父亲穿军装会是什麽样子。

建国伊始,百废待兴,同样需要有文化的人。1948年便入了党的父亲先是在合作社、农业社,后来在大队当了会计。这会计一干就是30年。

那一个冬日,天有些阴冷,我来到了世上。这让急切盼望有个男孩的全家人格外兴奋了,就连已经卧床的姥姥也似乎可以爬起来抱我。

姥姥身体一直很好。有一次从没看过**的姥姥到小学看**,摔倒在学校门口。从此卧床不起。我的几个姐姐都是姥姥帮助照看大的,辛苦了一辈子的姥姥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回报。1959年她在老宅东间的土炕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年她84岁。

或许是姥姥的去世,又或是3年自然灾害的因素,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后终于得了病,是肝病。这种病现在不算啥。但那时肚子都填不饱,看病根本无从谈起。记得我还到河沟里捉蝌蚪给母亲治病,不知哪里的偏方说那东西能治肝病。母亲终于撑不住了。我7岁那年,她离我们而去。

那一年,是1962年。自然灾害快要过去,好日子就要到来,可母亲竟熬不到那一天。我至今保存着母亲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我们姐弟四人站着,父亲和母亲坐在凳子上。母亲纨着簪,穿着大襟袄,高高瘦瘦的,样子有些疲倦。这是母亲一生唯一的一张照片。

母亲去世后,继母到了我们家。婚事是当大队书记的三舅介绍的,他说,高会计孩子多,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过活。继母没有父母,继母的哥哥是邻村的会计,他做主将妹妹嫁了过来,婚事很简单,继母将她家的东西搬了来,合到一起,成了一家人。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理解了父亲,理解了作为媒人的大队书记的做法。让一个男人去带4个孩子也着实为难父亲。

父亲长得瘦小,性格内向,话语极少,一辈子谨小慎微。从我记事起并不记得父亲和谁发过多大火。村里人提及父亲大都会说,那是个好人。在农村有这样的评价是不容易的,更何况父亲是住丈人家。

小时候总觉得父亲很忙,每天夜里回来都很晚。常常地,在如豆的油灯下,继母和姐姐织着渔网,我在看小人书。其实我们都期盼着过道里的脚步声。过道靠近房子,脚步声听得清楚。父亲的脚步特别,老远就能听得出来。听到脚步声我就去开街门,夜里的街门继母看得紧,天一擦黑就栓死扣好。

父亲似乎有算不完的帐,打不完的算盘。每次我到大队部喊他回家吃饭,都见父亲戴着花镜,一页一页翻着那厚厚的账本,一边拨拉着算盘。身子弓桌上,虾米一般。

累是必然的,村子太大,有28个生产小队。小队多,大队的帐自然就多。父亲完全可以找人帮忙的,但父亲不愿找,宁愿一个人受累。

父亲当了一辈子会计,从农业社到大队,经手的帐簿堆起来有房子高,却很少有错帐漏帐,他的帐如同他的为人,清清白白。至今知道的人提起父亲的帐,仍会伸大拇指,说老会计那帐很少有人做得出来了。

帐虽拢得好,却当不得饭吃。自打我记事起一直到当兵,印象中父亲就一直为如何填饱全家肚子发愁。

每每地,父亲蹲在圈墙上,瞅圈里饿得只剩下骨架子的猪,冒着的旱烟盘旋于父亲有些秃顶的头上,袅袅地发散于猪圈的棚顶。父亲多么期盼着那猪赶快长大,好卖几个钱,变成粮食,换做我们姐弟几个腹中的食物。

新粮下来之前的两三个月是最难熬的,父亲借了东家又借西家,对付着不让家里断顿。

偶尔做点面食,继母端到父亲面前,父亲用筷子嵌起来,瞧瞧我们几个,叹口气又放下。我们发现原本就不胖的父亲越来越瘦了。

那一日,在自留地挽辘轳,赤着上身的父亲吃力地用着力,根根肋骨暴露着。我想替父亲挽一会,父亲不让,说你还没长大。

终于有一天,父亲狠下了心让正读农中的三姐休了学。那时大姐已到上海谋生,二姐上了大学。三姐哭着回了家,从此没再进学校门。

我14岁正上初中时,父亲的继母去世了,解奶奶活到73岁,那时也算高寿。待到我上了高中,家里情况好了许多。二姐参加了工作,三姐也结了婚。似乎少了些压力的父亲却也没有歇息,开始忙乎着盖房子。房子地基刚垒好,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搬到厢房临时住的父亲急得不得了,望着漫天的大雨一点办法都没有。

房子终于盖好了,父亲长舒了一口气。父亲挥一下手对我说,喏,这就是给你娶媳妇用的。

我望了望父亲,父亲明显地老了许多。

高中毕业后,父亲专门找人做了一副手推车架子,又买了个旧车轮安上。说,推吧,好好使。从此,我推着父亲做的小车,回村做了农民。

干了一年农活,那一年的冬天,正在泊里给麦子浇冬水的我听到了征兵的消息。晚饭时,边喝着稀饭,我试探着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没有吭气,全家也都不说话,只听见“呼啦呼啦”喝稀饭的声音。

第2天,父亲问我,说你想好了吗?我点点头。父亲再也没有说啥。

那时的我,正满脑子憧憬着梦境,全然没顾及父亲的想法。其实父亲那时未必多么想让我当兵,毕竟3个姐姐都出嫁了,毕竟全家也只有我一个儿子,而且,还刚给我盖好房子,下一步就张罗着找媳妇了。养儿防老,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父母年龄已经大了。

然而我却一味地向往着那绿色的军装,甚至痴迷地直接找到接兵的人,信誓旦旦地强烈要求。我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心仪已久的军装。那几天,我感到天格外得蓝,心情格外得愉快。

到县武装部报到的头一天,父亲没让我下地干活,他也破天荒地没去大队上班,继母赶了面条,全家人坐一起吃了顿面条。我注意到那面条父亲并没有吃多少,他捧着碗,从碗上方静静地看着我。透过面条的热气,我注意到了父亲的眼神里聚集了许多的内容。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我当兵的事,父亲几乎求过所有的村干部,父亲对他们说,这孩子命苦,或许到部队会好一些。

我们那批兵大队每人赠送了一个笔记本,里面有红灯记剧照插图。扉页上有父亲代表村里写的毛笔字: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紧跟毛主席,永远干革命。本子很小,纸张也很粗糙。这本子我一直舍不得用,一直珍藏到至今。

当兵后的第3年,父亲来到了部队,是因为有病来的。父亲的右腿腿肚子明显肿了许多,每到晚上就痛得厉害。我领他到医院,医生说是脉管炎,给了药洗和吃。

从医院坐公交车回来,下车时父亲对我说钱不见了。我问多少钱?父亲说5块。为这5块钱父亲懊恼了半天,说多少天都挣不回5块钱,就这么让我给扔了。

那天夜里,我和父亲睡在一个屋里。梦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腿上动。睁开眼,见是父亲在摸我的腿,轻轻地、轻轻地。一下又一下。顿时一股热流涌遍我的全身,我佯作不知,任父亲在那里抚摩。眼角里却溢满了泪水。我的父亲,我沉默寡语的父亲。您的爱其实都在您的心底,从来不去做更多的表白。

父亲在老家盖的房子并没有如父亲所愿,做我的新房。我在省城找了对象。

婚礼是在老家举行的。那一天从省城往老家赶,车太慢,那时还没有高速公路,10个小时,到家时天已全黑。父亲把村里长辈和干部邀到家里,已经在炕上坐下。父亲高兴地招呼着,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晚到而责备我们。第2天的婚宴,来了许多的乡亲,并不喝酒的父亲那天竟也破天荒地喝起了酒。

后来我有了儿子。儿子生下来时我正在西安军校学习,妻子回老家生的孩子。父亲早早就给自己的孙子起好了名字,如果男孩,叫个啥;如果女孩叫个啥。父亲回了自己的老家,查了家谱,问清了以后的几代传续的辈分。儿子出生那天,父亲买了一大包糖,逢人就给,高兴地合不拢嘴。因为高家从此又有了继承人。

其后几年,父亲来过省城几次,也到姐姐们家里住过,但住得时间最长的还是老家。他习惯了老家的环境,在城里熟人少,他觉得憋屈。

父亲越来越显得老了。1988年夏天,三姐打电报到部队,让我回去。我不知就里,立马赶回家中。只见父亲坐在炕上,身体有些虚弱。继母一个劲地埋怨父亲,说没什么大事,孩子这么忙,让孩子跑这么远回来。原来父亲腿脚不利索,摔倒在路上。

我不敢大意,和三姐商量让父亲住到三姐家里。老人年纪大了,没人照顾还真不行。

两年后的冬天,继母因病在烟台去世。我到了烟台,淑妍姐告诉我,继母去世前还望着窗外,想见父亲一面。父亲从北京回烟台,到殡仪馆见了继母最后一面。父亲后来对我说,你妈妈很安详,跟生前没什么两样。父亲和继母相依为命了28年。继母走在了父亲前面。

我端着继母的骨灰盒回到老家。继母葬在东河边,父亲其后到继母坟上去了好几次。

三姐夫是工厂的电工,对电器修理内行,后来辞职专修电机。他人勤快,对父亲也挺好。然而好人并非人人长命。1992年春节刚过,一辆 汽车 与正骑着摩托车的他撞个正着,当场停止呼吸。

三姐夫出事时父亲正在上海大姐家,全家人都瞒着不告诉父亲。直到五一时父亲到济南,我才按统一好的口径把此事对父亲说了。父亲半天没有吭气。我见父亲的眼里又多了一些浑浊。

打那以后,父亲哪里也不去了。他常常的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三姐家门口,在阳光里眯着眼望那街上过往的行人。有人与打招呼他迟钝地应着。

那时,每逢春节我们必定要回老家过年,天再冷、路上再难走也要回去。父亲在,老家就是一根无形的绳子,系着我们的牵挂。

初一起床,第一件事是给父亲拜年。父亲早已起床,穿着新衣坐在炕沿,等着我们去。拜了年,父亲告诉我们应该到哪些长辈家里去,去年哪些人家的晚辈来给他拜过年了。于是我和儿子按父亲所说,一家一家地跑,丝毫不敢马虎。

父亲一生节俭,舍不得花钱。我们姐弟给他的钱他都存着,要紧时才拿出来花点。他烟抽得厉害,一直抽自家种的旱烟,后来不种烟了,就抽极便宜的纸烟。我们几个孝敬他的好烟他都拿去换了便宜的烟,说那烟抽着没劲。不过瘾。

他喜欢写日记。我看过父亲的日记。一如他当会计时的流水帐,一清二楚,寡淡无味。家中的大小事情,时间人物地点皆有,只是没有细节。父亲的日记没有秘密,什么人都可以看。只有父亲的内心深深地藏于心底,任谁也无法窥视。父亲一生的苦难只有他一个人承受,不让别人分担一点。

转眼到了父亲85岁生日。父亲生日是农历七月初一,天气正热。那一年我们和三姐全家一块给父亲过了一次生日。父亲腿不好,走不远,我们在村里的饭店里要了那小饭店最高价钱的一桌饭,那顿饭只花了300块钱。父亲觉得有些奢侈。

那天父亲很高兴,吃了一些海鲜、排骨,喝了一点红酒。

谁知那却是父亲的最后一次生日。此后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给父亲祝寿了。

2000年春节,已经连续回家过了好几个春节的我们,本来想在济南休息一下的。不知为什么,那几天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定。我对妻子说,咱今年春节啥都别干,就是回家,一定要回去。其实春节过后我要到空军指挥学院学习的,通知已经接到了。

那年春节父亲精神特别好。历来少言寡语的父亲让我坐到炕上,用被子盖着腿,给我说了很多话。父亲详细地告诉我高家的家史,老爷爷、爷爷、叔伯大爷,并让我把家谱记好。还告诉咱家欠谁什么东西,父债子还,祖祖辈辈都这样的。他拿出了两个红漆木托盘,父亲对我说,儿子我挺对不住你的,什么都没给你留下。就给你这两个盘子吧,这是高家的东西,你拿着作个念想。

父亲还找出了两本书,一本是《现代汉语词典》,一本是《联林珍奇》。让我交给儿子。说这是专门给孙子买的,让他好好读书,没有知识干什么都不成的。

在冬日里的阳光下,我们全家在院子里合了影,父亲清癯的脸上透着笑意。

因为要赶回去上班,初六我们就回了济南。正月十一早晨,三姐突然来电话,说父亲不行了,正在抢救,医院报了病危。我立时有些发懵,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立马就病危?

请了假,驱车往回赶,一路上做着各种猜想。车到潍坊,同学来了电话,电话里带着哭音,说大爷已经不行了,你别着急,路上慢慢走。

立刻眼泪淌了下来。一路上酸楚陪伴着我。我没有了父亲。

终于到家了。院子里都是人。来吊唁的乡亲们络绎不绝。父亲的遗体放在正间的木床上。有供品摆着。燃着的油灯和香发着幽幽的光。父亲躺着,静静地,一动不动,面色安详,如睡了一般。

立时我泪如泉涌,跪在地上。父亲,儿子不孝,未能见上你最后一面。

三姐告诉我,父亲夜里起来解手,摔了一交,觉得不好,立刻送医院,没有抢救过来。医生说是脑溢血。很快的,也没有留下什么话。

我明白,父亲该说的话春节时已经说过了。父亲有预感的,不然不会有春节的那些事情。我也有预感,不然不会坚决的回家。这会是父子间的一种感应吗?冥冥之中谁也说不清楚。

我们把父亲和生母、继母葬到了一起,太阳艳艳地洒在坟头的新土上。初春的风有些冷,燃烧的纸钱飘着散在空中。河堤长长,野草萋萋,想来父亲在此该不会寂寞。

父亲是善终,没有痛苦,也没带累儿女。他活了86岁,算是高家家族中长寿的一位了。

父亲的日记记到去世的前一天:2月14日。正月初十。星期一。天气多云。丽的工友起来吃早饭。

丽是三姐的二女儿。丽的工友那一天住在三姐家里。这件事也被父亲记下来了。

从家里走时,我带走了父亲所有的日记本和所有的父亲保留下来的信件。我觉得父亲给我们留下来的最宝贵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一颗善良的心,一个诚挚的品德,不事张扬但却坚韧的意志。

常常地看到父亲的字,便如同见到了父亲。我在同父亲说着悄悄话。我告诉父亲我们都挺好,让他千万别挂念。我还告诉父亲,我们知道应当如何生活、如何做人、如何做事。这些,都是这么多年从老父亲的潜移默化中得到的,这一笔财富。比什么都要重要。

父亲,如果您还活着,今年刚好107岁。权将此文作为儿子对您的深切纪念。我把它写好,烧掉,在您的耳边轻轻地轻轻地述说

作者简介:高金业,笔名碧古轩主人。山东龙口人。1973年入伍,在空军部队工作30余年,长期从事政治工作,曾任军区空军机关处长、空军某航空学院政治委员,空军大校军衔。后转业山东省直机关工作。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曾发表小说、报告文学、散文、特写、诗歌等各种文学作品数百篇。中、短篇小说集《真情》被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作品被收入《飞向极顶》、《绽放的军花》、《军魂》、《胶东亲情散文选》、《母亲的力量》、《庚子战疫》等书中。长篇纪实文学《北方之鹰》刊于《时代文学》,被青岛出版社出版,并被“齐鲁晚报”连载,该作品获山东省纪念抗战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征文一等奖。出版有《胶东散文十二家高金业卷》。作品曾多次获文学期刊及文学网站征文奖。

壹点号碧古轩

建家谱的日子选择,一般可以选择重要的纪念日,比如家族的传统节日、家族中有重大事件发生的时间、家族中有重要人物诞辰或逝世的日子等。此外,也可以选择一个吉日,比如黄道吉日、六合日等,来进行家谱的编写。

在选择具体日子时,应该考虑到家族成员的时间安排和协调,以确保尽可能多的家族成员能够参与其中。同时也要考虑到家族的历史和文化背景,以及家谱的编写进度和计划。

需要注意的是,家谱的编写是一个长期而繁琐的过程,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因此,在选择日子时,也要考虑到家族成员的身体状况和情绪状态,以确保能够顺利完成家谱的编写工作。

 每年的 清明节 到来之际,民间最重要的节俗就是祭祖扫墓,但各地的清明祭奠活动也会因为地域的不同而在风俗习惯上有所差异。那么就让 老黄历 为你介绍,黑龙江尚志地区的朝鲜族和满族,在清明节时有什么习俗。

 根据人口普查资料记载,黑龙江尚志市有20多个少数民族。朝鲜族是尚志市少数民族中人口最多的民族,其次是满族。

 尚志市有两个朝鲜族乡,16个朝鲜族村,大部分朝鲜族人实行同族人集居,只有少数人与汉族人混居。朝鲜族与汉族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他们与汉族人一样,都过清明节。

 朝鲜族人清明节上坟时,带上有朝鲜族特色的供品,有打糕、明太鱼、泡菜、自家酿制的米酒或山葡萄酒等等。把坟墓上的草割掉、将坟墓培土整修后,将供品整齐地摆放到坟前,意思是请已故之人享受美餐。

 供品摆放之后稍等片刻,朝鲜族人便在故人墓前燃烧稻草,他们认为稻草是**的,可以代表金条,也就是给故人送金条的意思。烧完稻草后,向故人敬酒,跪拜,以示哀悼。最后,在墓前席地而坐,意思是与故人欢聚,共享美酒。

 朝鲜族人的清明节,既有怀念故人的伤感和悲泪,也有踏青游玩的舒畅和欢乐。朝鲜族是个乐观、能歌善舞的民族,清明祭奠活动也充分地体现了这一特点。清明节吃饭时,往往是边吃饭、边唱歌、边跳民族舞,用以表示与故人欢乐团聚。

 与汉族人相同的是,朝鲜族人也将清明节称为寒食节,禁火,吃冷食。为了防止冷餐伤害身体,人们便在清明节这天开展荡秋千、拔河等体育活动,用以强身壮体。明太鱼是朝鲜族清明节必不可少的菜肴,他们认为,清明节吃这种鱼更能滋补身体,保佑一家人全年安康。

 与朝鲜族不同,尚志市的满族人完全与汉族人混居在一起。满族人的语言、容颜及衣食住行与汉族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满族人的清明祭奠活动,充分体现了这个民族厚重的伦理道德观念。他们在清明节要插“佛托”,结绳祭祀。满语中的“拂托”是“柳枝”的意思,满族人把柳树视为神树,因为柳树适应性极强,有极强的生命力,即使在十分恶劣的环境下也能生长发育,所以插柳树预示着民族的坚毅和兴旺发达。满族人还认为柳树是人类的始祖,人类是柳树的子孙,所以清明节要在祖坟上插柳,以保佑后人兴旺,百世流芳。

 清明节这天,满族人还要搞结绳祭祀。结绳祭祀就是用五色彩线搓成一丈多长的子孙绳,从第一代祖先的男人开始,每一代扎上一个子孙条,这样一代一代地排下去,往往要把五彩绳排得满满的,用以展示氏族的兴旺发达。

 “烧包袱”是满族人清明节重要祭祀活动之一。通常是用白纸糊成一个“包裹”,里面装满冥钱,祭祀时,在祠堂或家宅正堂设供案,将“包裹”放于正中,“包裹”前面摆放水饺、糕点、水果等供品,烧香燃烛,全家以尊卑长幼施礼后,将“包裹”拿到门外火化。火化时,划一大圆圈,按去往墓地方向留一缺口。以示邮寄的通道。还要在圈外烧三五张纸,这叫“打发外祟”。

 满族人的清明祭奠,还有一项重要活动是写“谱书”。清明节这天,要将家族中的重要事件记入家谱。如果后世子孙有不孝行为,或者有对家族、对社会有伤害的事,长辈人要在清明节这天对相关人进行教训和责罚,以警示后人好好做人。

(1)

旧时临泽祭祀习俗主要有祭神、祭祖先、祭孔子等几种。

祭神。每年农历三月“清明节”,蓼泉、沙河、板桥等地举行“城隍爷” 出府游行的祭祀活动。其意是城隍出府视察人间善恶,活动由当地会首每年轮流主办,请道士吹打念经,用八抬大轿将庙内的木头城隍(偶像)抬出,前护后拥,鸣锣开道。蓼泉将偶像送城西行宫,沙河送城东门外临时搭设的彩棚;板桥则将木偶城隍送西湾庙、北湾庙祭祀三天,尔后抬回放置原处。据说板桥堡子里的木头城隍爷把鞋也穿烂了,衣服穿破了。实际全是老鼠所为。

原蓼泉县城在每年“立夏”前一日,要举行祭“风神”活动。其仪式放在夜晚举行。活动由县政府主办,地点在西门外草滩。白天请道士念经,傍晚由县长亲自出场主祭,还要由警察带上一个监狱在押的犯人。设堂焚香、叩拜、读祭文后,把犯人带到挖好的坑前,由“刽子手”持刀装模作样子表示砍去犯人头颅,实际以猪头或羊头代替人头,抛入坑内掩埋,然后带犯人回监狱。其用意是以“活人”祭了风神,祈求“立夏”后再不要刮大风,祝愿当年庄稼丰收。祭祖先。三月“清明”、七月十五为纪念祖先的日子(前已记述)。有些名门旺族,在纪念先祖之日,在坟茔里要续族谱、家谱,有的要重立“族规”,如有的后人做了偷牛盗马的事,要在坟茔里进行惩处,有的棍打四十,有的要一在坟茔罚跪儿个时辰,起到警诸后世的作用。

一些出门在外或远离家乡几年、数十年的人,回归故里,无论何时都要到坟上烧纸祭祀,谓之“谈先祭祖”。有些在外赚钱的富户,为荣光耀祖,显扬父母,不惜花费几百、几千辆银子,重修祖坟,重新安葬祖先,请满堂僧道超度亡灵,还要大宴宾客,其声势显赫,令乡邻羡叹。

祭孔子。农历八月二十七日为孔子诞辰日,各地学校(主要是中学或乡中心小学),儒绅聚集一起举行纪念活动。蓼泉、沙河在文昌宫或文庙举行,有的在 “魁星楼”举行,多数在学校举行。设祭堂,供奉“大成至圣先师孔宣王”牌位,儒绅按长辈、晚辈秩序排列,依次焚香叩拜。由唱礼人宣读仪程,如秦乐、鸣炮、献供撰、读祭文、焚香、化表等。社会地位较高者被推为主祭人,主持祭祀活动,其费用一般由民众分摊,也有参加者负担的。

另外,农村各地还有祭龙王、祭土地神、祭灶神、祭财神等活动。还有各地寺、庙、祠、观的各种祭祀活动。其意都是为了祈祷平安,保佑一方,风调雨顺,或消灾灭病。另外还有木匠祭鲁班,铁匠祭老君,毡匠祭阴仙,买卖人祭财神的活动。还有油房、醋房、染房、皮匠、鞋匠、挂面匠等,都各祭有主,不一细说。

(2)

清明节是我国传统节日,也是最重要的祭祀节日,是祭祖和扫墓的日子。扫墓俗称上坟,祭祀死者的一种活动。汉族和一些少数民族大多都是在清明节扫墓。

按照旧的习俗,扫墓时,人们要携带酒食果品、纸钱等物品到墓地,将食物供祭在亲人墓前,再将纸钱焚化,为坟墓培上新土,折几枝嫩绿的新枝插在坟上,然后叩头行礼祭拜,最后吃掉酒食回家。唐代诗人杜牧的诗《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写出了清明节的特殊气氛。扫墓是清明节最早的一种习俗,这种习俗延续到今天,已随着社会的进步而逐渐简化。扫墓当天,子孙们先将先人的坟墓及周围的杂草修整和清理,然后供上食品鲜花等。

由于火化遗体越来越普遍,其结果是,前往骨灰置放所拜祭先人的方式逐渐取代扫墓的习俗。

新加坡华人也在庙宇里为死者立神主牌,庙宇因此也成了清明祭祖的地方。

清明节当天有些人家也在家里拜祭祖先。

在清明节这一天,可到先人坟地、骨灰放置所或寺庙的灵位前静默鞠躬。

不论以何种形式纪念,清明节最基本的仪式是到坟前、骨灰放置处或灵位前追念祖先。为了使纪念祖先的仪式更有意义,我们应让年轻一代的家庭成员了解先人过去的奋斗历史。

清明节,又叫踏青节,按阳历来说,它是在每年的4月4日至6日之间,正是春光明媚草木吐绿的时节,也正是人们春游(古代叫踏青)的好时候,所以古人有清明踏青,并开展一系列体育活动的的习俗。

直到今天,清明节祭拜祖先,悼念已逝的亲人的习俗仍很盛行。

清明祭扫坟茔是和丧葬礼俗有关的节俗。据载,古代“墓而不坟”,就是说只打墓坑,不筑坟丘,所以祭扫就不见于载籍。后来墓而且坟,祭扫之俗便有了依托。秦汉时代,墓祭已成为不可或缺的礼俗活动。

《汉书·严延年传》载,严氏即使离京千里也要在清明“还归东海扫墓地”。就中国人祖先崇拜和亲族意识的发达、强固来看,严延年的举动是合情合理的。因此后世把上古没有纳入规范的墓祭也归入五礼之中:“士庶之家,宜许上墓,编入五礼,永为常式。”得到官方的肯定,墓祭之风必然大盛。

清明节是一个纪念祖先的节日。主要的纪念仪式是扫墓,扫墓是慎终追远、敦亲睦族及行孝的具体表现,基于上述意义,清明节因此成为华人的重要节日。

清明节是在仲春与暮春之交,也就是冬至后的106天。扫墓活动通常是在清明节的前10天或后10天。有些籍贯人士的扫墓活动长达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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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坟要带馍、香、纸钱、鞭炮、花圈等。

中国有许多地方上坟都有讲究,通常是在忌日、正月十五、清明节、农历七月十五、农历十月一日以及大年三十或者正月初三,晚辈要准备祭祀用品(包括烟酒、馍、香、纸钱、鞭炮、花圈等),到死者坟前进行祭祀,以表后人对上辈人的思念之情。

仪式:

上坟时,人们携带酒食果品、纸钱等物品到墓地,将食物供祭在亲人墓前,再将纸钱焚化,为坟墓培上新土、修整坟墓,折几枝嫩绿的新枝插在坟上,还要在上边压些纸钱,垫上砖头,让他人看知道此坟尚有后人,然后叩头行礼祭拜。

妇女和小孩们还要就近折些杨柳枝,将撤下的蒸食供品用柳条穿起来。有的则把柳条编成箩圈状,戴在头上,谓“清明不戴柳,来生变黄狗”。

清明│父亲

文/高金业 一 又是清明。伴着飞飘的杨柳飞絮,在春的生意盎然里,我和爱人回到了村子的墓地里。几百公里的路,因为扫墓,路便显得不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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